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一晃眼,一个月转瞬即逝。这一个月里,怀安将全部的心力都投入到修炼之中,每日与日月星辰为伴,汗水浸湿了衣衫,又被风干,周而复始。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那股不安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怎么也无法驱散。
这段时日,魔教众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赶着,练功的氛围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急切,仿佛一场大战迫在眉睫。怀安身处其中,越发觉得压抑,这种不正常的急切,让他的忧虑与日俱增。
林燕妍还在闭关之中,整个魔教,竟似无人能与他诉说心中的这份不安。怀安站在魔教的庭院中,望着那一方被高墙圈起的天空,满心都是愁绪。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的莲花派,想起两派之间剑拔弩张的局势,心急如焚。他深知,一旦莲花派攻打魔教,必定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惨祸,无数生灵将惨遭涂炭。
他渴望挺身而出,回到莲花派,凭借自己的交情,劝其放下成见,放弃攻打魔教的念头。可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他的身上还被种下了蛊虫,这小小的蛊虫,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束缚着他。只要他妄图踏出魔教的地界,蛊虫便会发作,钻心的痛苦将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眼眸中满是不甘与无奈。魔教的风,带着丝丝寒意,吹过他的脸庞,却吹不散他满心苦恼。
他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在魔教的营地里穿梭,终于找到了正在后院的杨长老。彼时,杨长老正专注地指导青仁儿训练。只见青仁儿手持长剑,身形灵动,剑招凌厉,在杨长老的声声提点下,每一次挥剑都虎虎生风。
他站在一旁,静静等待训练的间隙。待青仁儿收剑回鞘,他才上前,与青仁儿简单寒暄了几句。随后,他走向杨长老,神色凝重地说道:“杨长老,晚辈有一事相求,不知您可否帮我消除体内的蛊虫?”
杨长老目光一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这蛊虫可是教主亲自种下,你为何突然想要消除?”
他深吸一口气,言辞恳切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希望回到莲花派,劝他们不要攻打过来。如今两派相争,只会生灵涂炭,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惨状。我教也有诸多无辜之人,这场争斗若持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说到此处,他的眼中满是忧虑。
杨长老听闻,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孩子,不是我不愿帮你,这教主留下来的蛊虫太过厉害,我实在无法将其消除。不过,我可以用内力帮你压制,让你能暂时离开魔教。只是以我的内力,最多只能压制三天。三天之后,蛊虫定会反噬,若是你不能及时回来,性命堪忧啊。”
他听闻此言,心中虽有一丝忐忑,但神色依旧坚定:“杨长老,我明白其中的利害,但我心意已决。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去试一试。”
杨长老见他如此坚持,微微点头,说道:“好,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说完,杨长老带着他来到房间。
房间内,烛火摇曳。他盘膝坐在床上,闭上双眼,调整呼吸。杨长老站在他身后,双手缓缓抵住他的后背,运起深厚的内力。只见杨长老的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而他的脸上则时而露出痛苦之色,身体微微颤抖。随着杨长老内力的注入,他体内的蛊虫似乎受到了压制,不再像之前那般肆意妄为。
怀安缓缓睁开双眼,感受到体内蛊虫暂时被压制,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杨长老,眼中满是感激:“杨长老,此番大恩,晚辈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报答。”
杨长老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说道:“不必挂怀,这也是为了魔教和江湖的安宁。只是你此去莲花派,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你且听好了,就说你前些日子下了江南,去寻找能够提升练功的机会,只是最终无功而返。倘若他们问起你不是被魔教抓住了吗,你就说你被一位高人所救,这位高人姓宋名元宝,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侠,颇有些威望。你这般说,他们多半会相信。对了,你此次回去时间紧迫,随我去马厩。你会骑马吧?”
怀安微微点头,略带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会的,以前骑过隔壁床王大爷的牛,应该也差不多。想来骑马与骑牛也有相通之处,我定能驾驭。”
杨长老听了怀安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不禁哑然失笑:“这骑马和骑牛可大不一样,不过你也算有些经验,到时候小心些便是。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马厩挑一匹脚力好的马。” 说罢,杨长老便带着怀安往马厩走去。
马厩里,马匹嘶鸣声此起彼伏。杨长老仔细挑选了一番,最终选中了一匹毛色油亮、身形矫健的黑马,牵到怀安面前:“这匹马性子烈了些,但脚程极快,你要好好驾驭。”
怀安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黑马的鬃毛,黑马似乎感受到了怀安的善意,温顺地甩了甩头。怀安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在马背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向杨长老点了点头:“杨长老放心,我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怀安骑着那匹矫健的黑马,日夜兼程,仅用了一天时间便赶回了莲花派。当他风尘仆仆地踏入门派大门时,那熟悉的场景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刚一进门,便有眼尖的弟子认出了他。“是怀安师兄!怀安师兄回来了!”那弟子激动地大喊起来,一时间,周围的弟子们纷纷围拢过来,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表达着对他归来的欣喜。
其中一个弟子见此情景,连忙跑去通知梨潇儿和带辉。不一会儿,梨潇儿和带辉匆匆赶来。梨潇儿远远地看到怀安,眼眶瞬间红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怀安,放声痛哭起来。“怀安,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担忧与思念。
怀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轻轻拍了拍梨潇儿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师姐,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别哭了。”
而师兄带辉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中也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你能活着回来,可真是太好了。”带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也有着对怀安的关心。
怀安松开梨潇儿,向带辉师兄行了一礼,说道:“让师兄和梨师姐担心了。我此番能够平安归来,也是多亏了机缘巧合。”
梨潇儿擦了擦眼泪,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怀安,急切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被魔教抓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怀安想起杨长老的叮嘱,定了定神,说道:“说来话长,我被魔教教主抓走之后,本以为性命难保,却没想到被一位高人所救。这位高人姓宋名元宝,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他救了我之后,我便想着回来。前些日子我去了江南,想寻找提升练功的机会,可惜无功而返,这才回来。”
带辉满脸笑意,轻轻拍了拍怀安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这段日子大伙都惦记着你呢。” 说罢,他抬眼看向梨潇儿,又道:“潇儿,咱先让怀安回去好好歇着。”
梨潇儿抽泣着,用力地点点头,拉住怀安的胳膊,带着他往满奕室走去。一路上,她的眼泪就没停过,边哭边说:“怀安,你都不知道这阵子我有多担心你。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就怕你在魔教遭了什么罪。我还想着,要是你回不来了,我该怎么办……” 她的话语里满是浓浓的担忧与后怕。
带辉跟在两人身后,不时出言安慰:“好了好了,潇儿,怀安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你也别太伤心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可梨潇儿哪能一下子止住情绪,依旧自顾自地倾诉着。
到了满奕室,怀安坐在床边,梨潇儿还是不停地抹着眼泪。带辉给怀安倒了杯茶,递过去说道:“先喝口茶,缓缓神。这一路赶回来,肯定累坏了。” 怀安接过茶,道了声谢,轻抿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几分路途的疲惫。梨潇儿也渐渐止住了哭声,只是眼眶依旧通红,盯着怀安,仿佛生怕他再消失不见 。
而如今,雨孟生或者说雨中莲,这个人关于那天的记忆已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不清,其他琐事更是如过眼云烟,消散殆尽。他只记得,与带辉和梨潇儿重逢后,三人围坐一处,相谈甚久。他们回忆往昔,诉说分别后的思念与担忧,那温馨的场景,曾让怀安一度忘却了肩头沉重的使命。
可很快,他便清醒过来,深知自己肩负着阻止两派纷争的重任。于是,怀揣着满心的恳切,他踏入主殿,拜见掌门。在掌门面前,他言辞激昂,将攻打魔教的诸多弊端一一阐述,试图用自己的言语打动掌门,让其放弃这一场必将生灵涂炭的争斗。
然而,掌门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掌门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狐疑,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紧接着,便下令将他拿下。怀安还来不及辩解,便被数名弟子押解着,拖入了黑暗的地窖。冰冷的铁链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紧紧束缚,粗糙的墙面磨得他皮肤生疼,可这些都比不上他内心的绝望。
时间无情地流逝,转眼间,已到了第三天晚上。怀安清楚,若再不赶回魔教,体内的蛊虫便会发作,自己必将性命不保。可如今被囚于此,脱身无望,他的心中满是焦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决绝的力量。他紧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臂膀主动脱臼。剧烈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让他眼前一黑,几近昏厥。但他强忍着,凭借着顽强的意志,挣脱了那禁锢他的铁链。
他发了疯似的奔出地窖,冲向马厩。牵出那匹曾载他归来的骏马,翻身而上。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划破夜空,他不顾一切地向着魔教的方向飞驰而去。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狼狈却又坚定的身影。
而此时的魔教门口,杨长老,青仁儿,苏姚已早早等候多时。当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时,杨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知道,怀安回来了。
杨长老连忙运功将他拉入怀中,怀安用尽所有力气说道。
“我失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杨长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