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洒在小院的青石板上,勾勒出一片宁静祥和。李素裳身着利落的练功服,英姿飒爽,今天是她至关重要的试剑之日。
程凌霜站在门前,目光平静,她抬手轻轻整理着李素裳有些凌乱的发梢,叮嘱道:“早去早回。”李素裳重重点头,可一抬脚准备出发,才惊觉自己又犯了粗心的毛病——包裹忘拿了。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身就要回屋去取。
就在这时,念阳枭从屋内快步走出,手中稳稳拎着李素裳的包裹。他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将包裹递过去,说道:“这呢。”李素裳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感激道:“谢谢念儿哥,要不是你,我还得再跑一趟。”三人又简单聊了几句,李素裳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踏上了试剑之路。
待李素裳的背影消失在沙漠中,小院里只剩下念阳枭和程凌霜。念阳枭伸了个懒腰,走向程凌霜,随意地问道:“今天吃啥?”
程凌霜微微仰头,思索片刻,回道:“有什么吃什么。”念阳枭接着说:“缸里头还剩些米,我等会儿去买些菜,回来做饭。”程凌霜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准备转身回屋。
就在这时,念阳枭突然僵立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他的眼眸瞬间瞪大,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痛苦。程凌霜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急忙转身,双手稳稳扶住念阳枭的肩膀,焦急问道:“怎了?”然而,还没等念阳枭开口,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直直向后倒去。程凌霜心猛地一紧,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念阳枭重重摔在地上。
更骇人的一幕接踵而至,念阳枭七窍缓缓流出黑血,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紧接着,几只通体乌黑、泛着诡异光泽的蛊虫,从他的耳、鼻、口中缓缓爬出,在青石板上扭动着身躯,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她颤抖着跪在念阳枭身旁,双手紧紧握住他逐渐冰冷的手。
程凌霜望着猝然倒地、七窍淌血且蛊虫蠕动而出的念阳枭,心似被重锤击中,生平头一遭这般心慌意乱。念阳枭命悬一线,容不得丝毫迟疑。她迅疾将手置于唇边,运力吹出一记尖锐马哨。
哨音划破小院静谧,于空中萦绕。须臾,马厩中传来一阵急骤马蹄声,一匹矫健黑马如离弦之箭般奔腾而出。此马浑身墨黑发亮,鬃毛随风翻卷,四蹄腾空,尽显飒爽英姿。
程凌霜不敢有半分耽搁,疾步上前,双臂环抱住念阳枭那绵软无力的身躯,欲将其扶起。念阳枭似没了支撑,程凌霜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将他拖至黑马身旁。
她紧咬牙关,奋力把念阳枭往马背上一放,岂料他险些自另一侧滑落。程凌霜稳住身形,再度发力将其扶正,旋即果断脱下自己的外袍。她双手微微颤抖,用外袍牢牢将二人缚在一起,确保念阳枭在马背上不会坠下。
恰在此时,念阳枭气若游丝地说道:“霜姐,我头晕目眩……浑身力气……”那声音微弱得仿若从极远处飘来。程凌霜的心愈发揪紧,一股烦躁与忧惧涌上心头。
她蓦地转过头,狠狠瞪向念阳枭,眼中满是焦急与嗔怪,厉声喝道:“抱紧我的腰,你若敢松手,我定杀你!”其声威严不容置疑,然微微颤抖的尾音却泄露了内心的慌乱。练英雄紧紧靠着程凌霜的后背,双手死死扣在她的腰间。
仿若再说……这辈子雨中莲和可小越绝不放手……!
言罢,她猛甩马鞭,黑马长嘶一声,扬起前蹄,向着远方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弥漫,恰似他们此刻纷乱又紧张的心境。程凌霜紧盯前方道路,心中唯有一念:他身有蛊虫,定是来自苗疆,她要去找江婉如江婉兮这对姐妹。
而在另一边,太虚山深处,这一石室,久无人至,满是萧索。四下静谧,唯有石壁罅隙间透入的丝丝微光,在地上映出斑驳光影,仿若岁月遗落的残痕。
石室中央,赤鸢静静躺卧,周身满是可怖伤痕。其双手双脚筋脉俱断,筋肉翻卷,皮肉绽开处,血污干涸,粘连着泥土碎石。胸口处,心脏被利刃贯穿,创口周遭皮肉翻卷,血已凝结成暗紫之色,触目惊心。头部亦被利刃所伤,一道深长创口直贯额头,碎骨隐隐可见,干涸的血迹蜿蜒而下,在苍白面庞上留下狰狞痕迹。
死寂之中,一片鲜艳红羽悠悠飘落,似被无形之力牵引,轻盈落于赤鸢胸口。那羽毛红若凝血,在昏暗石室中格外醒目。
赤鸢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眼,眼中一片茫然,神色却平静如水。他目光空洞望向石室穹顶,似乎在努力探寻自己身处何方、究竟是谁。
他试图起身,却觉四肢绵软无力,稍一用力,断裂的筋脉便传来钻心剧痛。她却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发出几声微弱呻吟,她的脑海混沌一片,记忆如碎絮般难以拼凑。
此时,那片红羽微微颤动,奇异的力量悄然散发。赤鸢伤口处,竟有丝丝缕缕的微光闪烁。他胸口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翻卷的皮肉逐渐平复,暗紫的血迹慢慢褪去。头部的伤口亦是如此,碎骨归位,皮肉生长,那道可怖的伤痕渐渐变浅。双手双脚断裂的筋脉,也在微光包裹下,慢慢接续,肌肉重新生长,恢复生机。
赤鸢始终神情平静,静静感受身体的变化,眼神中虽仍有迷茫,却透着几分坚定。石室中,唯有他微弱的呼吸声和伤口愈合时发出的细微响动。待身体恢复大半,他缓缓坐起,抬手轻抚胸口与额头,望向自己逐渐恢复灵活的双手,又看看四周,试图从这陌生的环境中寻得一丝关于自己的线索 。
赤鸢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茫然。周遭的石室昏暗寂静,唯有石壁罅隙间透入的丝丝微光,在地上映出斑驳光影,仿若岁月遗落的残痕。
在意识尚自模糊之际,似有一道轻柔身影,将一片鲜艳红羽,轻轻丢落在她的身上。那羽毛红若凝血,在昏暗石室中格外醒目。奇异的力量悄然散发,竟令她混沌的脑海中,逐渐有了一丝清明,些许记忆如碎絮般飘来。
她想起自己乃是赤鸢仙人,曾收有七个徒弟,大徒弟林朝雨,二徒弟苏湄,三徒弟江婉兮,四徒弟江婉如,五徒弟程凌霜,六徒弟马彦卿,七徒弟秦素衣。然而,心中却还有一个极为重要之人,无论如何努力,却始终忆不起来。
与此同时,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清晰地记得,正是这七个徒弟,联手将自己杀害。就在思绪纷乱之时,一阵清脆的少女声传入耳中:“师父,你醒了?”
赤鸢循声望去,只见林朝雨亭亭玉立在眼前。那熟悉的面容,那眉眼间的神态,无一不让她心生波澜。林朝雨见她眼神中满是疑惑,轻声解释道:“师父,我只是您用羽渡尘的羽毛幻化,您记忆中的样子,并非如今的我。”
赤鸢听闻此言,并未急于询问当年徒弟们为何要杀自己的缘由。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脚,却发觉身体仿若被冷冻过一般,僵硬迟缓。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林朝雨。
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她心中一闪而过。那身影虽看不清面容,却令她莫名地感到熟悉与牵挂。她努力想要抓住那一丝记忆,眉头微蹙,眼神中满是挣扎与迷茫,然而,终究还是记不清那人究竟是谁。
石室中,气氛凝重而又神秘。赤鸢望着林朝雨,心中思绪万千,过往的恩恩怨怨,如一团乱麻,缠绕在心头。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在此处醒来,也不知如今世间已过几何。
赤鸢神情恍惚,于一旁随手拾起一段破旧的白布,缓缓将其盖在自己身上。那白布在昏暗中显得尤为苍白,与她憔悴的面容相互映衬。她身躯微微颤抖,脚步踉跄,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洞口挪去。
每一步迈出,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面容憔悴不堪,眼神中满是疲惫与迷茫,一路上东张西望,仿佛在这陌生的环境中寻觅着一丝熟悉的痕迹。
行至半途,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口向身旁的林朝雨问道:“我们这是在何处?”林朝雨轻声回应:“在太虚山后山石室。”言罢,二人便不再言语,唯有脚步踏在石地上的声响,在寂静的石室中回荡。
随后,他们朝着拂云观的方向缓缓前行。那步伐,似承载着无尽的沧桑与沉重。终于,他们来到了拂云观前,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赤鸢心中一震。
曾经巍峨庄严的拂云观,如今已被烧毁殆尽,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焦黑的梁柱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破碎的瓦片散落一地,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息。
赤鸢站在废墟前,眼神茫然,不知所措。她的脑海中,似有无数的画面闪过,那些曾经在拂云观中的点点滴滴,如今都已化作泡影。她望着这一片荒芜,心中五味杂陈,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衰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微风轻轻拂过,卷起地上的尘埃,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赤鸢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未曾挪动脚步,思绪,也沉浸在了这一片废墟之中……
林朝雨静静地凝视着呆立在拂云观废墟前的赤鸢,见她久久不语,神色木然,终是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师父,您现在已经失忆了吗?”
她微微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怜悯,又似是感慨,轻声说道:“也罢,那些痛苦的过往,便不再忆起了罢。只是,您如今准备去做些什么呢?”
然而,赤鸢依旧沉默不语,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的眼眸空洞而无神,不再泛起一丝涟漪,仿佛一潭死水,任谁也无法激起波澜。
就在这时,赤鸢突然双手紧紧捂住脑袋,脸上露出痛苦至极的神情。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骤然浮现,那身影似近实远,无论她如何努力,都看不清其面容。但那身影却给她一种无比熟悉、无比亲切的感觉,仿佛是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
随着这身影的浮现,一股钻心的疼痛如潮水般向她涌来,瞬间将她淹没。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痛苦不堪地抱头跪地。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中奔涌而出,划过她苍白憔悴的脸颊,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她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那声音微弱而又悲怆,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
林朝雨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几步,想要伸手扶住赤鸢,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她望着痛苦挣扎的师父,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赤鸢跪在地上,仍不断呢喃着,声音微弱却执着:“剑……有剑……在这……”那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执念。林朝雨眉头轻蹙,满心疑惑,刚欲开口询问,却见赤鸢周身气息陡然一变。
一股磅礴且陌生的内力,如暗流涌动般自赤鸢体内缓缓散发。那内力雄浑而诡异,绝非赤鸢平日所有。林朝雨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目光紧紧锁住赤鸢。
就在这时,风云突变。原本寂静的虚空之中,隐隐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似有无数利刃划破空气。紧接着,五道寒芒如流星般划破天际,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赤鸢激射而来。
转瞬间,五把软剑稳稳地插在了赤鸢面前的土地上。这五把剑,竟只有剑身,不见剑柄。剑身通体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林朝雨定睛一看,脸色瞬间大变,脱口而出:“这是可家的绝世兵器,‘气剑’!”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可家的气剑,向来神秘莫测,传说其威力无穷,能随心所驭,杀人于无形。如今,这五把气剑竟在赤鸢的内力吸引下凭空出现,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赤鸢似乎并未察觉林朝雨的震惊,她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的五把气剑。那眼神中,似有一丝迷茫,又似有一丝熟悉。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散发着寒意的剑身,仿佛在与久违的老友重逢。
林朝雨站在一旁,心中思绪万千。
赤鸢眼神迷茫而又空洞,静静地望着身前那五把散发着奇异光泽的软剑。她缓缓伸出手,动作迟缓而又小心翼翼,似是怀揣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轻轻触摸向其中一把软剑。
当她的指尖触及那冰冷的剑身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静静插在地上的五把软剑,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地蠕动起来。它们轻柔地舒展着,仿佛是在亲昵地回应着赤鸢的触碰。紧接着,五把软剑如灵动的游蛇,缓缓缠上了她的左手臂。
那缠绕的动作极为温柔,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性,仿佛生怕伤到赤鸢分毫。软剑紧密地贴合着她的手臂,却又不会让她感到丝毫的束缚。它们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与赤鸢苍白的肌肤相互映衬,形成了一幅奇异而又和谐的画面。
林朝雨站在一旁,目睹着这神奇的一幕,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那人,曾经与赤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林朝雨的记忆里,那人对赤鸢关怀备至,深情款款。
她不禁暗自思忖:“‘他’还在为师父着想吗?”心中思绪万千,回忆如潮水般翻涌。她想起那人曾经的种种举动,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对赤鸢的深情与守护。
此刻,看着五把软剑认主般缠上赤鸢的手臂,林朝雨心中五味杂陈。
正当赤鸢与林朝雨还沉浸在五把软剑认主的奇异氛围中时,变故陡生。一把软剑如灵动的游蛇般,自赤鸢手臂上骤然抽出,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然而赤鸢并未动用内力,却在刹那间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内力,于身前幻化出一个人形。
那幻化出的女子身形矮小,周身散发着柔和的淡蓝色光芒,宛如来自虚幻之境的灵体。她紧紧握着抽出的软剑,剑尖却并未指向赤鸢,而是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关切,又似是期盼。
林朝雨定睛一看,她认出了这女子的模样——竟是他的妻子,可小越。可小越在林朝雨的记忆中,是个温婉而神秘的女子,只是此刻,她并未将这一信息告知赤鸢。
可小越的眼神中,缓缓流露出一种恳切的请求,仿佛在邀请赤鸢跟随她前往某处。赤鸢虽满心疑惑,但在那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下,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林朝雨见状,也跟了上去。
三人一同来到拂云观的一处废墟前。可小越的幻化抬手轻轻一挥,那看似普通的废墟竟缓缓开启,露出一个隐蔽的箱子。可小越走上前,打开了箱子。
箱子开启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光晕从中溢出。众人定睛看去,箱子里装着一套衣服。这套衣服以白色和蓝色为主色调,两种颜色巧妙地交叉融合,宛如蓝天白云相互映衬,给人一种清新而又空灵的感觉。
衣服的细节极为丰富,白色的布料上绣着精致的蓝色花纹,似是云纹,又似是水波,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细腻与精巧。蓝色的部分则闪烁着微微的光泽,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衣服的款式古朴典雅,领口、袖口处都有着独特的设计,彰显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赤鸢望着箱子里的衣服,眼神中满是疑惑与好奇,她不明白可小越的幻化带她来看这套衣服究竟有何用意。林朝雨同样满腹狐疑,心中暗自思索着这其中的关联,却始终理不出头绪。
此刻,拂云观的废墟中,气氛愈发神秘,那套衣服静静地躺在箱子里,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往事………
赤鸢望着箱子里那套蓝白交织的衣服,一时间思绪万千,往昔的记忆如破碎的残片在脑海中闪烁,却又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她伸出手,轻轻触摸那柔软的布料,指尖摩挲间,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没有过多的言语,她缓缓拿起衣服,开始穿戴。衣物在她手中展开,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丝迟疑,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话。当最后一个衣扣系好,衣服完美地贴合在她的身上,仿佛这件衣服本就是为她量身定制,又仿佛她曾无数次穿着它走过漫长的岁月。
就在衣服穿好的那一刻,原本静静伫立在一旁的可小越的幻化,如同消散的雾气般,渐渐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那五把软剑也如同归巢的倦鸟,轻盈地飞回赤鸢的左臂,温顺地缠绕其上,再次化作无声的守护者。
赤鸢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抬手轻抚着衣袖,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与怅惘。她试图从这熟悉的触感中寻回失去的记忆,却始终一无所获。林朝雨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同样充满了疑惑,但她明白,此刻的赤鸢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
而在遥远的天穹峰,新建的太虚派山脚下,苏湄静静地伫立着。她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山风吹动着她的发丝,猎猎作响。她的目光深邃而复杂,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神秘,几分算计,仿佛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时的太虚派,已焕然一新。在林朝雨的带领下,经过众人的努力,新建的太虚派已然颇具规模。宏伟的山门气势恢宏,门匾上“太虚派”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山门前,弟子们往来穿梭,各司其职,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林朝雨身为太虚派掌门,此刻正端坐在掌门大殿之中,处理着门派事务。她身着一袭庄重的掌门服饰,神色沉稳,眼神中透着睿智与坚定。面对堆积如山的门派事务,她有条不紊地一一处理,展现出了卓越的领导才能和沉稳的心境。
然而,她并不知道,苏湄此刻正站在山脚下,心中怀着不为人知的目的,准备打破这看似平静的局面。
苏湄踏上了前往天穹峰太虚派的路,日光倾洒,将她的身影拉得斜长。行至山腰,她抬眸,目光扫过蜿蜒向上、望不到尽头的千阶石台阶,嘴角一勾,那笑容里藏着旁人难以捉摸的意味,轻声喃喃:“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忘记么……”
山腰处,屋舍错落有致,正是太虚派弟子们的住处与训练场地。声声呼喝从练武场传来,弟子们挥汗如雨,一招一式尽显修习的热忱。苏湄穿行其中,目光冷淡,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
再往上,便是入云阶。入云阶以上,云雾缭绕,仿若仙境。唯有一处拂云观,静静隐匿在云雾深处。平日里,若无要事,普通弟子不得踏入这片区域。而对于林朝雨而言,这拂云观却有着别样的意义。
林朝雨成为掌门后,常常独自来到拂云观,在这片曾经承载着师徒情谊的地方,缅怀过去,惩罚自己。她杀害师傅的过往,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刃,日日夜夜刺痛着她的心。每一次踏入观中,那些血腥的画面就会在脑海中不断浮现,悔恨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她只能在这无尽的自责中,试图寻找一丝心灵的慰藉。
苏湄一步步踏上入云阶,步伐不紧不慢。随着她的攀升,云雾愈发浓稠,周遭的温度也逐渐降低。她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化为一团团白雾,转瞬即逝。
终于,苏湄站在了拂云观前。斑驳的观门紧闭,仿佛将过往的恩怨情仇都锁在了里面。她抬手,轻轻叩响观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山间回荡,每一声都似在叩问着那段尘封的往事。
拂云观的门缓缓晃动,苏湄轻轻推开,陈旧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似是在为这场会面发出喟叹。林朝雨坐在观内的蒲团上,并未起身去开门,只是抬眸望向苏湄,目光中藏着复杂情绪。
“好久不见,朝雨。”苏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柔和,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熟稔,仿若她们之间从未有过嫌隙。她身上的胭脂味随之飘散开来,在这道观略显清冷的空气中格外浓郁。
林朝雨站起身,目光冷冷地打量着苏湄,心中妒火暗生。眼前这个女人,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妩媚劲儿,那浓烈的胭脂味更是让她心生厌恶。尤其想到马彦卿,被苏湄迷得神魂颠倒,嫉妒的情绪便如野草般在心底疯狂蔓延。为什么是她,不是我?
“二十年年了,我们许久未见。”苏湄像是没有察觉到林朝雨的冷淡,语气依旧温和,试图唤起往昔的情谊。
林朝雨却不为所动,眼神中满是戒备,冷冷开口:“叙旧就别了,你我许久未见,有事就讲吧。”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直接打断苏湄的话,像是要将过去的情谊彻底斩断。
苏湄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却并未褪去,她轻轻拂了拂鬓边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说了。此次前来,是为了小马儿的一封信……”她故意拖长语调,目光紧紧盯着林朝雨,观察着她的每一丝反应。
林朝雨眉头微皱,她挺直脊背,神色冷峻,回望着苏湄,语气坚定:“有话便直说,无需拐弯抹角。” 道观内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那也好。”
林朝雨:「彦卿?」
林朝雨:「他在哪里?」
似有一丝阴霾略过苏湄的眼眸,又转瞬即逝,快到林朝雨怀疑自己的眼睛。
苏湄:「……我来拜访师姐,是因为小马儿得了一个消息。」
林朝雨脸色骤变,厉声道:“彦卿……他在哪?”
苏湄:「彦卿……小马儿很厌恶那个名字啊。师姐至今也未改口……唉,我们中就数师姐是最恋旧的了。」
不……
林朝雨心道。
他厌恶的是过去,恰恰是你造就的那个过去。
苏湄口中的小马儿,乃是二人的师弟「百里逐驹」马彦卿。
这位太虚第六剑性情狂傲,向来不为世俗所拘;
此人与「无双」苏湄来往甚密,本是武林中人人艳羡的侠侣。
却忽然宣布迎娶年岁相差二十有余的大师姐,一时震惊江湖;
到了婚礼当日,他又酒醉胡言,自承愧对旧名,弃去不用,令满堂宾客尴尬无措。
即使成婚之后,这位太虚剑派副掌门也难得片刻消停。
一年的大半时候,他与爱马「夜血」四处云游。所行所为往好听了说是「行侠仗义」,往难听了讲,即是「胡作非为」。
上到权贵富贾,下到流氓土匪……马非马谁也敢揍,谁都敢惹。这位「狂人」,着实是近十年来中原武林最是赫赫有名的角色。
林朝雨重复道。
「他在哪里?」
苏湄静静地注视着林朝雨,眼神里似有几分复杂。林朝雨见她许久未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去了哪里?”苏湄轻启朱唇,吐出两个字:“漠北。”
林朝雨的瞳孔微微一缩,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身影,她紧接着问道:“找五妹?”苏湄轻轻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一说法。
刹那间,林朝雨的脸色骤变,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在她眼中熊熊燃烧。她猛地抽出腰间的“轻尘剑”,剑身出鞘,寒光闪烁。剑刃直指苏湄,林朝雨大声质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以为我还会像二十年前一样被你蛊惑吗?!”那声音中带着多年积压的怨怼与防备。
苏湄看着林朝雨的过激反应,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眼神中满是无奈与不屑,道:“这次我没准备让你帮我……我不知小马儿与你说没说,五妹收了一个新徒弟,你应该知道……对吧?”她的语气看似平静,却在有意无意地试探着林朝雨。
林朝雨紧紧握着“轻尘柳”,手背上青筋微显,她冰冷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苏湄,一字一顿地回答:“知道,那小子失了忆,而这消息彦卿是从你口中得来的,你到底想怎样?”林朝雨深知苏湄向来心思深沉,每一次出现、每一句话都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局面。
听到林朝雨的回应,苏湄紧绷的神情瞬间松弛下来,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她轻轻甩了甩衣袖,语调变得轻快起来,开始娓娓道来:“就在五年前,我游历至湘南。那一日,阳光正好,街边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就在我穿梭于人群之时,偶然间碰到了五妹的仇家。嘿,你可别小瞧了这人,那可是出身名门贵族呢。”
苏湄微微仰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光,继续说道:“不过,我倒觉得他家公子的名字十分不错,念阳枭……念阳枭啊,你不觉得听起来就像‘你要笑’吗?”说着,她自己先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然而,转瞬之间,苏湄的脸色陡然一变,原本带笑的眼眸瞬间被愤怒与冰冷所占据,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湖面,刚刚的轻松愉悦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就像百年前,雨中莲豁出命也要救魔教一样……!”她的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怨怼,仿佛那段尘封的往事如同一把利刃,再次刺痛了她的心。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因她情绪的突变而变得压抑起来,仿佛能听到时光深处传来的隐隐叹息。
林朝雨自然深谙苏湄话语中的深意,刹那间,她的思绪如脱缰之马,不受控制地飘回到了百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正魔大战。
彼时,年仅12岁的雨中莲,因丹田破损,修炼之路断绝,无奈离开了莲花派。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他踏上了寻找魔教的旅程。谁能料到,在那被视为邪恶渊薮的魔教之中,竟有着如苏湄爷爷苏钬这般的好人。苏钬,一位声名远扬的体术高手,其精湛的技艺在江湖中罕有人及。不仅如此,他还有个女儿,名叫苏窕,正是苏湄的母亲。
在魔教的那几个月时光,犹如一幅温馨的画卷。师徒三人朝夕相处,彼此间的情义愈发深厚,宛如冬日里的炉火,温暖着彼此的心房。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如暴风雨般降临。各大门派联手攻打魔教,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闪烁。在这场力量悬殊的对抗中,魔教很快便陷入了败局。
关键时刻,雨中莲挺身而出,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担当。他在魔教中寻得一处隐秘之地,护送重伤的苏氏父女逃离险境。而后,他毅然决然地折返,留在魔教,试图营救魔教女教主。魔教中,有一位以琴为器的高手,其琴音如泣如诉,亦如夺命之音。然而,在这场惨烈的大战中,他不幸殒命。
雨中莲丹田已毁,无法运用内力,却仍拼死一战。他强行运起心头血,灌注于那已然断掉的琴弦之上。随着他奋力一拨,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涌出,竟将一众武林中人震退数丈。然而,这也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生机。在那间昏暗的房中,魔教女教主见证着雨中莲生命的流逝。深知魔教已回天乏术,魔教女教主将世世代代相传的魔心插入雨中莲体内,从此,雨中莲拥有了五万年的内力储备,成为了江湖中一段传奇的开端,而这段往事,也如同一道深刻的烙印,刻在了林朝雨的心中。
林朝雨目光如炬,直直地逼视着苏湄,语调沉稳却透着凌厉。“早在十八年前,我便已然洞悉你执意诛杀师父的缘由,亦知晓你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师父的确犯了错,可这绝非你痛下杀手的正当理由。” 林朝雨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惋惜,又似是愤怒。
“你恨……” 林朝雨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这世上唯一亲人离去的滋味,谁又不知。”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狠狠地砸在苏湄的心坎上。那语气中夹杂着对苏湄所作所为的谴责,以及对其悲惨遭遇的复杂情感,像是在揭开苏湄内心深处那道早已结痂却又无比敏感的伤疤。
在昏暗的光线中,苏湄的表情瞬间切换,又恢复成了那副温柔可人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她嘴角轻扬,眼中却闪烁着嘲讽的冷光,轻声开口,那声音柔得像春日的微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不知师姐你,对莲伯的那份心动的爱是否还存在……罢了,反正马上就会见面,也无需再隐藏了。”
林朝雨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满是疑惑与警惕。她死死地盯着苏湄,仿佛在试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你在说些什么,死掉的人又怎么会回来。”林朝雨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被触及了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既愤怒又不安。
苏湄看着林朝雨的反应,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在昏暗中显得格外阴森。她轻轻歪了歪头,语调依旧轻柔,却似一把利刃:“你还记不记得刚才我们谈到的五妹新徒弟……?”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林朝雨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瞬间,无数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中呼啸而过。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紧接着又被愤怒染得通红。林朝雨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猛地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带着呼呼风声,狠狠地向前劈去,“你这畜生!竟敢……!”
苏湄反应极快,轻盈地侧身一闪,轻松躲开了这凌厉的一击。就在林朝雨双脚落地,准备再次挥剑攻击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山上传来。她的动作猛地一滞,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走来。
林朝雨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她的目光在苏湄和那个上山的人之间来回游移。此刻,她心中既有对苏湄的滔天恨意,又对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充满了警惕。
苏湄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林朝雨,眼神中满是戏谑,似乎在等待着一场更加精彩的好戏开场。而那上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林朝雨的心上,让她的心跳愈发急促,整个场景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之中……
日光倾洒,蜿蜒的山路上,一个清瘦的身影正奋力攀登。来者正是枕玉,这位初入太虚门还不足三个月的少年,面庞上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眼中却满是坚定与好奇。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高耸入云的天穹峰顶?旁人不得而知,只瞧他脚步匆匆,像是怀揣着重要使命。就在方才,他行至半山腰时,一位师兄神色凝重地拦住他,千叮万嘱:“若是找掌门有事,在掌门面前,赤鸢真人与雨中莲这两人的名字,提都提不得!”
枕玉听闻,心中不禁一震。赤鸢真人的名号,他有所耳闻,那是太虚门中德高望重师祖。可雨中莲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却如雷贯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百年前,雨中莲,那个威震神州大地的传奇人物,其事迹犹如璀璨星辰,照亮了无数人的江湖梦。他的功绩数不胜数,无论是匡扶正义、惩恶扬善,还是在武林危难关头力挽狂澜,桩桩件件,都被人们口口相传。
而在说书人的精彩演绎里,雨中莲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身为一介凡人,竟能让仙人动了凡心。那是怎样一段浪漫又传奇的故事?每当枕玉听闻,都不禁心驰神往,对这位前辈充满了无限的敬仰。
只是所有人都记得他是如此的一个大侠,在他的背后是无数人的心酸和血,如果他还活着,他并不会再服用情花毒纹熬成的长生丹,更不会再爱上仙人。
此刻,枕玉终于抵达了峰顶,抬眼望去,掌门的居所近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缓缓迈出了脚步 。
当枕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林朝雨微微一怔,旋即迅速调整情绪,将满心的愤怒与复杂情绪悄然收起。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胸腔中还未完全消散的波澜,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试图恢复掌门应有的沉稳与淡然。
枕玉见状,赶忙上前几步,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林朝雨行了大礼,声音清脆又带着几分拘谨:“掌门,弟子枕玉,向您请安。” 说罢,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一转,便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苏湄。苏湄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眼神却让人捉摸不透,枕玉微微一愣,不过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简单寒暄几句后,枕玉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与忐忑,道出了上山的缘由:“掌门,弟子是来请罪的。玄离师兄他……因心中害怕,未能将副掌门传的口信带给您,那口信是无双门掌门即将到访太虚派一事。” 说着,他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林朝雨的眼睛,像是在等待一场严厉的斥责。
林朝雨听闻,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刚要开口,忽然,一阵奇异的波动从屋内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放置在房屋中被精心供奉起来的 “梨回刀”,竟毫无征兆地有了巨大反应。
那把刀周身散发出诡异的幽光,鬼魅般的内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向外扩散。紧接着,一声沉闷的轰鸣骤然响起,似是从九幽地狱传来,又似是苍穹崩塌前的怒吼,震得人耳鼓生疼,仿佛要将眼前这三人一并吞没。
林朝雨脸色骤变,眼神中满是警惕与震惊,她迅速抽出腰间佩剑,将枕玉和苏湄护在身后,严阵以待。枕玉则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身体微微颤抖,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意味着什么。苏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中却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又似乎在期待着更为惊人的后续。一时间,三人被笼罩在 “梨回刀” 散发的诡异气息之中,紧张的氛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紧紧束缚 。
“梨回刀” 散发的诡异力量在四周翻涌,搅起一阵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卷入无尽的黑暗深渊。苏湄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疑惑与震惊,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林朝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莲伯的刀……?怎么回事?!” 此刻的苏湄,往日的从容淡定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安,那把刀所带来的压迫感,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
林朝雨眉头紧锁,眼神中同样充满了迷茫与警惕。她紧握着手中的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面对苏湄的询问,她也只能无奈地开口:“它……!” 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咽下,因为她也全然不知这 “梨回刀” 为何会突然失控,释放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苏湄心急如焚,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伸手探入衣兜,掏出一只早已死去多时的蛊虫。看着手中干瘪的蛊虫,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瞬间明白了一切。她来不及细想,急忙转头看向林朝雨,大声喊道:“只能硬撑了,你我二人合力用内力抵挡!” 说罢,她迅速摆好姿势,周身气息涌动,准备全力迎战。
而一旁的枕玉,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肝胆俱裂。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疯狂翻涌的内力,如同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鬼,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们扑来。此刻,他终于深刻地体会到雨中莲究竟有多么可怕。在那传说中,雨中莲的力量足以撼动天地,而眼前这由他的刀引发的恐怖场景,仅仅是其力量的冰山一角,却已让枕玉感到绝望。他望着林朝雨和苏湄,心中满是恐惧与无助。
刹那间,林朝雨与苏湄周身内力奔涌,试图在汹涌的力量面前筑起一道防线。她们的衣衫在这股强大的气场中猎猎作响,发丝肆意飞舞,眼神中满是决绝。然而,那由“梨回刀”释放出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仅仅不到半秒,她们合力构筑的防御便如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冲破。
一股无可抵御的冲击力瞬间袭来,三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击飞。枕玉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千钧一发之际,林朝雨猛地伸出手臂,将他紧紧护在怀中。
“砰”的一声闷响,林朝雨和苏湄重重地摔落在地,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地面尘土飞扬。两人口吐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那鲜血一滩又一滩,触目惊心。林朝雨的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苏湄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甘,却又无力再战。
反观枕玉,在林朝雨的保护下,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但也被这股冲击力震得昏了过去。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静静地躺在一旁。林朝雨强忍着剧痛,伸手探向枕玉的鼻息和脉搏,良久,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昏迷,并无大碍。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那“梨回刀”散发的诡异光芒依旧闪烁 。
林朝雨不敢有丝毫耽搁,强忍着周身的疼痛,双手稳稳地抱起昏迷的枕玉,脚下生风,朝着山下奔去。她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每一步都踏得又快又急,生怕晚一秒,枕玉就会有生命危险。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却无暇顾及,满心满眼只有怀中的少年。
而苏湄也紧跟其后,两人在赶路途中,苏湄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神色凝重,语速飞快,长话短说:“刚才那事,我心里已有答案,但你先听我说……无论师姐你信不信,十八年前,我重新回到了以前的拂云观。你猜怎么着?师父的轩辕剑不见了,她的灵棺里面竟然空无一人!”苏湄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所以我创立了无双派,这些年在各地斩妖除魔的同时,我也一直在收集消息。”
林朝雨听着,脚步微微一顿,神色微微一怔,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此刻,救枕玉才是当务之急。她一边继续赶路,一边冷冷开口:“你如此煞费苦心,又是旧事重提,是想让我再网开一面帮你一次吗?”
苏湄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再也不能隐瞒,于是竹筒倒豆子般说道:“五妹的新徒弟就是莲伯!二十年前,我就一直在怀疑师父会复活,所以我用秘法和蛊虫复活了他。两年前,我故意让他与五妹相逢,那时他失去了记忆,需要时间去恢复。我让五妹保护他,就是为了今天。”
这话一出口,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在林朝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苏湄,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手中抱着的枕玉也因她这突然的动作轻轻晃了晃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 。
枕玉悠悠转醒,入目便是林朝雨满是关切的面容。他强撑着坐起身,声音还有些虚弱,但仍努力让自己听起来精神些:“掌门,我身体已无大碍。”林朝雨闻言,眉头微展,抬手轻轻拂去额前凌乱的发丝,柔声说道:“既如此,你先下去,再仔细就医调养一番。” 枕玉点了点头,缓缓起身,脚步还有些踉跄地离开了房间。
待枕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林朝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猛地转身,双眼似要喷出火来,怒视着苏湄,一字一顿地骂道:“你是个畜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玷污一个死人,苏湄!”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苏湄的所作所为气得不轻,那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似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愤怒。
苏湄却神色平静,仿若林朝雨的怒火与斥责对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我们七个,绝没有可能再打得过师父。方才我的蛊虫死了,这就说明他的记忆开始恢复了,师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啊……” 她试图解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决绝。
“啪” 的一声脆响,林朝雨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苏湄的脸上。苏湄的脸瞬间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然而,林朝雨在盛怒过后,却又不得不承认,苏湄所言或许是事实。师父的手段他们再清楚不过,以他们如今的实力,确实难以抗衡。况且,师父对他们当年的所作所为,绝对不会轻易原谅。虽说如今还不确定师父是否真的复活,但猜忌一旦在心底种下,便会疯狂生长,令人无法忽视。
林朝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你有什么办法……”
苏湄轻轻抬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透着几分神秘与算计:“我想要你的太虚派……”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林朝雨心中激起千层浪。林朝雨瞳孔骤缩,眼中满是震惊与狐疑,死死地盯着苏湄,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压抑,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两人紧紧笼罩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