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还是写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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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凌霜坐在门槛上,目光凝滞地望着缓缓升起的太阳,橙红的光晕洒在她肩头,却暖不了她心底的寒凉。
泪光在她眼眶里打转,眼看着就要溢出来,每一道光线都似扎在她心上,疼得她整个人微微发颤。
她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内心翻涌着酸涩与不舍,“不想要念儿离开” 的念头,像藤蔓缠住她的五脏六腑。
她多希望念阳枭能留在身边,哪怕只是静静陪着,可理智又像把利刃,逼着她直面现实 —— 若不送他走,把他牵连进这滩浑水,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又恨又爱的徒弟”,这复杂情愫在胸腔里搅得她难受,恨他曾带来的波澜,更爱这份相伴的珍贵。
可现在,害怕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怕这一分别,就真的见不到念阳枭,怕那些过往的牵挂,都成了泡影
。
可即便满心疮痍,她也只能咬着牙,强压下不舍,盼着把他送到安全处,哪怕自己要在这分离的疼里,独自熬煎 。
程凌霜望着天际微光,剑心破碎的钝痛在心底翻涌。她知晓,自己再难有机会胜过师父赤鸢仙人,可如今,她所求的不过是两位徒弟安好,其他皆成虚妄。
突然,左肩颈部传来一阵刺痛,那是昨夜与念阳枭缠绵时,他咬下的痕迹。齿印深深,像是要刻进骨血里,她抬手轻抚,触感带着几分滚烫。
而她,也曾在他右肩颈部留下同样的咬痕,彼时两人相拥,似都奢望着用这疼痛的印记,让对方不要忘记自己。
念阳枭盼着未来能一直相伴,可程凌霜,满心都是诀别。
思绪拉扯着过往,前两年相处的片段如利箭,一下下射向她的心。
她自出生,从没想过会爱上别人,可命运偏是如此,越想避开的情,越汹涌袭来。
如今,眼神里只剩绝望,嘴唇干裂泛白,往日的鲜活被抽干。
苗疆救念儿时失去的那半气运,此刻终于在她身上显了成效,似要把她往无尽的黑暗里推,每一丝疼痛、每一次回想,都在啃噬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
暮色刚漫上程凌霜住处的檐角,十里外的荒漠便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
苏湄身着玄色劲装,广袖在夜风里猎猎翻飞,她身后,是二十年江湖沉浮积攒下的人脉 —— 各门派掌门与弟子,如暗潮汇聚。
几百号人靴底碾过枯草,甲胄轻响,在荒野上布开阵势,阵眼处插着各门派的旌旗,猎猎声里,杀意腾腾。
马非马立在苏湄身侧,腰间长刀泛着冷光,他垂眸时,阴影覆住眼底复杂。
他与苏湄,是最惧赤鸢仙人 “活过来” 的人,像埋在骨血里的针,稍一动便扎得人疼。
可苏湄不同,她望向远方的眼神淬着恨,这恨纯粹又浓烈,二十年来在心底发酵,早把对师父的其他情感灼成灰烬。
“布阵!” 苏湄声音低得像碾过碎冰,指尖拂过阵图边缘。
各掌门颔首,徒弟们握紧兵器,刀枪剑戟的寒芒与天上冷月较劲。
荒野的风卷着砂石,扑在人脸上生疼,却没人动。
他们在等,等赤鸢仙人踏入这片死地,等一场鱼死网破 ——
苏湄要让师父知道,她攒了三十年的恨,足够掀翻这所谓的师徒情,足够让江湖陪葬这场背叛。
而马非马沉默地望着阵前深壑,心想,这一役后,不管是生是死,以往日子,总算能埋进这荒漠了 。
漠北的风沙在远处若隐若现,赤鸢一行人策马赶路,蹄声在荒野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江婉如靠在马背,脸色还带着病愈后的苍白,却挺直脊背,像是随时能再上战场。
赤鸢瞥她一眼,眉头又拧起来,勒住缰绳缓了缓速度:“婉如,你才刚醒,这一路颠簸……我总觉着不妥。”
江婉如抬手抹了把脸,风沙扑在她笑纹里,声音却清亮:“师父,莲伯给了我第二次性命,这份恩,我不能辜负。战场凶险,可我这条命本就是挣来的,该为他、为大家用一用。”
赤鸢望着她倔强的眉眼,叹了口气,马鞭轻甩,又催马前行:“也得顾着身子,他若知你这般,怕也心疼。”
江婉如应了声 “知道”,目光望向远方,似能穿透风沙,看见漠北的轮廓。
一旁,秦素衣望着天际,手指无意识绞着缰绳,眉头拧成 “川” 字。
赤鸢瞧出她心事,凑过去些。
“素衣……她性子像你,不会有事的。”
秦素衣抿唇,声音发涩:“师父,我…… 总怕她在漠北遇上难处,那孩子……”
话没说完,眼眶先红了。赤鸢伸手拍她肩,力道沉稳:“安心,好吗?”
秦素衣望着赤鸢,点了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丝笑:“师师父,我信您,可这心里头,就是…… 放不下。”
林朝雨在前方勒马,望着天际灰云,忽然重重叹口气。赤鸢扬声问:“朝雨?”
林朝雨转过来,无奈笑笑:“师父,您知道的,彦卿他……指定要帮苏湄。他向来…… 这一去,怕是要跟咱们对上。”
赤鸢望着她。
“去把他打醒吧。”
林朝雨看着赤鸢身影,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师父和自己记忆里的样子越来越不同,往前推她绝对不会如此温柔。
"也是,也是时候去打醒他了。"
几人加快朝漠北赶去。
……
漠北的风沙愈发肆虐,赤鸢一行人的马蹄声戛然而止——苏湄、马非马领着江湖众人,如一道铁闸横在前方。
赤鸢勒马,身姿依旧挺拔,望着苏湄开口:“苏湄,当年你们七个对我…… 那些过往,我不恨了。一切都能过去,重新开始,好吗?”
苏湄抱臂冷笑,声音里裹着刺骨的寒:“师父,您倒会说漂亮话。您当真觉得,当年我费这么大劲,为了杀您是因为你不懂凡心?”
她眼尾挑起,满是嘲讽,“我就是恨你,我恨,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被你如此冷漠九十年!最后为你死了,你倒像发了疯一样,连他的尸骨都不想埋!”
她越说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胸腔起伏,完全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赤鸢眉头微蹙,语速缓而沉:“我……”
但事实确实如此,她无力反驳。
苏湄仰头大笑,笑声混着风沙散开:“原来连你自己都承认啊!”
话音未落,她抬手一挥,江湖众人瞬间涌动,一场混战,就此爆发。
秦素衣与江氏姐妹对上苏湄,兵刃相交间,秦素衣仍苦劝:“苏湄,别被仇恨蒙了眼,当年的事…… 师傅也悔了,咱们放下好不好?”
江婉兮也接话:“是啊,大家同门一场,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苏湄招式愈发狠戾,剑锋擦过秦素衣鬓角,冷笑道:“放下?你们倒是轻松,我这三十年年受的苦,谁来偿?”
说罢,又刺出凌厉一剑,丝毫不肯退让。
另一边,马非马对上林朝雨,手中兵器始终只挡不攻。林朝雨剑风扫来,他硬生生受了这招,闷哼一声:“朝雨……”
林朝雨红着眼,剑刃抵住他咽喉:“无需解释!打过便是!”
马非马垂眸:“我…… !”
马非马无言以对,只能继续被动格挡,任林朝雨的剑气,一次次擦身而过。
赤鸢见此情形,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运转,身影如电,硬生生穿过众人布阵。
他一路闯过刀光剑影,朝着程凌霜住处,疾驰而去,只留下身后混战的身影,和风沙里,未散的恩怨情仇……
风沙突然凝滞在半空,苏湄嘴角勾起森然弧度,猩红的指甲朝天一指:“入阵!”
刹那间,漠北天际传来密密麻麻的衣袂破风声,赤鸢还未看清来人面目,寒光已从四面八方劈落。
她旋身跃起,长剑在周身舞出银芒,可那些身影如潮水般涌来,沾着药粉的暗器、淬毒的软鞭,裹挟着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退开!”赤鸢剑刃偏锋,挑飞一名蒙面人手中的锁链,却在触及对方咽喉时生生收势——那人腰间挂着武当山的令牌!
她瞳孔骤缩,才发现这层层叠叠的人墙里,竟混着半数江湖正道弟子。
苏湄的笑声穿透厮杀:“师父不是慈悲为怀?那就看看,是您的仁慈先耗尽,还是素衣她们的命先没!”
赤鸢后背已渗出冷汗,剑锋被缠住的瞬间,一柄匕首擦着她耳畔划过。
余光瞥见秦素衣被苏湄的无双剑逼至快要近身,江氏姐妹的衣衫也染满血迹,她心中大急,却被三个使棍的壮汉死死拦住退路。
那些棍影密如织网,棍头的倒刺勾住她的衣袖,几乎要将她困成瓮中之鳖。
就在赤鸢真气将竭之际,人群突然裂开缝隙。程凌霜赤脚踩在沙砾上,单薄的素袍被风掀起,露出颈间青灰的咬痕。
她的眼神比漠北的寒冰更冷,扫过赤鸢时竟无半分温度:“她是来找我的,你们退下吧。”
声音像是从虚空飘来,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死寂。
苏湄握鞭的手顿了顿:“凌霜?你发什么疯!——”
话未说完,江婉如的剑已刺向她面门。
程凌霜不再多言,转身往自己房屋深处走去,破碎的袍角拂过赤鸢手背,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赤鸢望着那道决绝的背影,喉头滚了滚,最终握紧长剑,踏入漫天黄沙之中。
残破的木门在风沙中吱呀摇晃,程凌霜赤脚踩过冰凉的青石板,衣袂扫过墙角蛛网。
赤鸢紧跟其后,望着她颈间若隐若现的咬痕,心急如焚。
“凌霜,算师父求你,我无心再解释更多,你劝劝你二师姐六师哥。朝雨他们可是在拼命啊,就算你如何恨,我都不怪你,但他们的命你总该要救吧?!”
程凌霜背对着她,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切割出冷硬的棱角。她的声音轻得像是风中残烛。
“你是为了找雨中莲而来?”
话音未落,赤鸢胸中腾起一股灼痛,指尖几乎掐进掌心:“是!但不是这时讨论——”
寒光骤起!霜州剑出鞘的刹那,剑气震得屋内梁柱簌簌落尘。
程凌霜足尖轻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掠上屋顶,浑厚内力裹挟着声浪,在漠北荒原炸开。
“诸位!我和我师父必有一战,望各位给凌霜一个面子,我与她战斗结束之后你们再打!不扰乱了我的心神!可否?!”
话音未落,厮杀声骤停。
苏湄握着染血的无双剑冷笑,秦素衣被剑气震得踉跄后退,而远处的马非马,望着程凌霜决绝的背影,手中长刀悄然垂下。
漠北的风沙突然变得粘稠,似是连天地都屏住呼吸,等待这场师徒对决的开场。
漠北的风沙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厮杀声、兵器碰撞声、呼啸的风声,皆在程凌霜的话语落下后归于死寂。她缓缓将霜州剑收入剑鞘,剑鸣声呜咽如泣,尾音消散在空旷的荒原。
旋即,她挺直脊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四面八方拱手大吼:“多谢诸位!”
声浪裹挟着内力震颤空气,惊起远处沙地上的寒鸦,扑棱棱掠过血色残阳。
当程凌霜再度转身面对赤鸢时,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几乎要与脚下龟裂的土地融为一体。
那双眼睛空洞得如同深潭,却又藏着燎原般的绝望,她一字一顿道:“仁至义尽,我只能帮你这么多。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为了找雨中莲而来?”
赤鸢喉头发紧,最终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程凌霜仰头望向天空,,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师父……这二十年后,前两年来……我越来越后悔杀你了。我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好傻,何事都会为了我,他不后悔,不后退,好像一心一意都在为着我,我终于明白你的感受,所以我送他走了。”
风卷起她破碎的袍角,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凌霜这时说后悔,已迟了,但……在我未死之前,这句话我一定要说。”
话音未落,程凌霜双膝重重砸在地上,青石都被震得轻颤。她挺直脊梁,郑重地朝着赤鸢磕下头去,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师父……凌霜知错了。"
她的声音剧烈颤抖,带着难以压抑的哭腔,可苍白的脸上却不见半滴眼泪,干涸的眼角只有岁月刻下的细纹,像是早已将毕生泪水都流尽在漫长的悔恨里。
赤鸢看着昔日徒弟单薄的身影,心口泛起钝痛。她向前一步,想要伸手扶起对方,却又僵在半空——
二十年的恩怨、此刻程凌霜眼底的死寂,都在提醒她,有些裂痕,或许永远无法真正愈合。
程凌霜挺直脊背,指节握住剑柄时发出细微的脆响。佩剑出鞘的寒光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却将眼底某种滚烫的东西淬得更冷。
“师父,出招吧。”
话音未落,霜州剑已划破凝滞的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赤鸢瞳孔骤缩,侧身避开锋芒,剑气擦着耳畔掠过,带起几缕白发——二十年了,那个最有望成为她的人,终究还是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而在厉挽标古朴的府邸里,念阳枭猛然从榻上弹起。雕花木窗透进的微光中,厉挽标负手而立,阴影将他的面容衬得愈发冷峻。
“这是哪儿?你是谁?!我怎么在这儿?!凌霜!凌霜!”
他沙哑的嘶吼撞在青砖墙上,他踉跄着要往门外冲,却见厉挽标缓缓展开一封褶皱的信笺。
“你师父出了事,把你托给了我,她叫我给你找份差事做……”
厉挽标冷淡的声线还未消散,念阳枭已掀翻矮几夺门而出。
木屐踏在青石阶上发出慌乱的声响,泪水不受控地涌出:“找你娘亲差事啊!我要回去救她!”
他的衣襟被风鼓起,像一面残破的旗。
厉挽标瞬间出现在回廊尽头,玄色衣摆无风自动。
“让开!我要回去救她!”
念阳枭目眦欲裂,挥拳砸向拦路之人。
厉挽标却纹丝不动,袖中甩出的绸带如灵蛇缠住他手腕:“你回去有何用,不过是伤她心罢了,不如留下来得了。”
“让我看她死吗?!她是我师父!我救她难道不是应的吗?!滚开啊!”
念阳枭疯狂挣扎,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撞向厉挽标胸膛,却被对方反手制住,重重摔在地上。
厉挽标掌心的力道如同铁钳,将他死死压在冰凉的石板上。
“凌霜……!凌霜!!!放我走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谁去救救她啊!!”
少年的哭喊撕破寂静的院落,泪水混着尘土,在他苍白的脸上蜿蜒出绝望的沟壑。
远处传来隐隐的雷鸣,暴雨将至,而他被禁锢的双手,正徒劳地抓挠着地面,仿佛要抓住那早已远去的身影。
厉挽标死死压制着念阳枭,看着少年脖颈暴起的青筋和通红的眼眶,只觉面前这人不可理喻。
正要再施惩戒,目光扫过对方五官时,却突然一怔——那双倔强的眼睛,眉骨的弧度,竟与记忆深处某个身影渐渐重叠。
他的手不自觉松开,念阳枭趁机翻身爬起,却被他一句冷问钉在原地:“你当真想救她?”
“这种事情还需要考虑吗?!”念阳枭嘶吼着擦去脸上的血污,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滴落。
厉挽标凝视着他的面容,往事如潮水翻涌。
此刻再看念阳枭的眉眼,后知后觉的惊悟如惊雷劈在头顶。
“两年前,你师父用秘法唤醒了你沉睡的记忆,但我现在仔细看了你这张脸,我才终于明白……你是雨中莲……你失忆了?”
厉挽标声音难得泛起波澜,袖中紧握的拳却泄露出他的震动。
念阳枭却只觉荒唐,踉跄着抓住他的衣襟:“我是他又怎么样,你放我走啊,我要回去救她!”
庭院里的雨突然下得急了,厉挽标望着念阳枭眼中的绝望,百年前的画面与现实轰然相撞——
雨中莲手把手教他师父推演《焚甲御雷衡》的模样,此刻都与念阳枭的哭喊混作一团。
他忽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释然与宿命的苦涩:“好,我可以帮你,就当还一百年前,你教我师父的《焚甲御雷衡》了,跟我来。”
念阳枭愣在原地,全然听不懂对方的话。可厉挽标已经转身踏入雨幕,玄色衣袍在风里猎猎作响。他顾不上深究,跌跌撞撞地追上去——
只要能回到凌霜身边,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要背负百年前的因果,他也再无所惧。
漠北的战场被血色浸染,程凌霜单膝跪地,霜州剑斜插在砂砾中,赤鸢的剑尖抵在她咽喉三寸处。
就在胜负已定的刹那,天际传来破空锐响——李素裳驾驭着疾风骤雨般的剑气而来,罗刹人的战吼声裹挟着腥风,将死寂的战场搅得粉碎。
“师父!”李素裳的嘶喊撕裂云层。
她周身魔气翻涌,轩辕剑迸发出刺目血光,剑锋掠过之处,江湖众人如麦秸般纷纷倒飞。
秦素衣伸手欲拦,却被那股狂暴的气息震得连退三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通红的双眼——那里面早已没了清明,只剩杀念凝成的猩红漩涡。她无能崩溃大吼。
"素裳!!"
程凌霜瞳孔骤缩,本已涣散的眼神突然迸发出精光。她强撑着摇晃的身躯跃起,掌心凝出半透明的剑影,赫然是失传已久的“太虚剑神”!
残损的剑心在强行运功中剧痛如绞,可她顾不上嘴角溢出的黑血,只想在李素裳坠入万劫不复前稳住她的心神
万千道剑影如银河倒悬,赤鸢的五感瞬间被割裂。
她本能地挥剑前刺,却不知那道寒芒正穿透虚空,直直刺向程凌霜眉心。
程凌霜望着越来越近的剑尖,恍惚间想起初遇念阳枭时他懵懂的笑,想起二十年前赤鸢手把手教她练剑的温度……
“噗——!”
……
药浴桶中蒸腾的白雾缭绕,将念阳枭苍白的面容染上一层朦胧。
厉挽标立在桶边,袖中银针泛着冷光,他望着念阳枭眼底跳动的执着。
沉声道:“我先说好,这个办法能让你恢复所有的记忆和武功,但是你再也做不回念阳枭,你想好了吗。”
念阳枭仰头大笑,笑声撞在石壁上发出嗡嗡回响,他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哎呀,刚才是我不好,对厉大哥是有点不客气了,想好了!”
他探出手抓住厉挽标的袖口,目光灼热如焰,“只要能救凌霜,做谁都无所谓!”
厉挽标微微颔首,指尖摩挲着药碗边沿:“你还有什么话想要我托给她说吗?”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念阳枭的眉眼,他缓缓闭上眼,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声音轻得像是在梦呓。
“我真的很怕死,但我更好怕失去你啊……霜姐……”
尾音消散在药香里略微有些哭腔,带着化不开的眷恋与决绝。
厉挽标沉默良久,最终低低应了声:“……我晓得了。”
他手掌覆上念阳枭后颈,猛然发力将人按入药浴桶。深色的药液咕嘟翻涌,少年挣扎的身影渐渐被白雾吞没,唯有那句未说完的告白,随着蒸汽飘散在阴冷的石室里,成了悬在两人之间,最后的温柔。
药浴桶里的药液突然剧烈翻涌,如沸腾的岩浆炸开黑色气泡。
念阳枭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地抽搐,脊柱弓成诡异的弧度,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细密的情花毒纹从他心口蔓延,宛如荆棘缠绕,所到之处皮肤泛起青紫。
彩虹色的魔纹从心口迸发而出由心口到全身慢慢变细,在苍白的皮肤上交织成狰狞的蛛网。
他的瞳孔先是骤然收缩成针尖,琥珀色的眼瞳迅速蒙上灰翳,像被雾气笼罩的寒潭。
不过瞬息,灰白褪去,深邃的重瞳缓缓显现,仿佛藏着两个颠倒的世界。
与此同时,双手双脚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漆黑如墨的指甲尖端泛着冷冽的光泽。
更骇人的是,他左肩至半边胸膛的皮肤开始皲裂,焦黑的烧伤痕迹如活物般生长,层层叠叠的疤痕组织不断隆起,将完好的肌肤吞噬。
“别动!”
厉挽标双臂青筋暴起,全力压制着念阳枭疯狂扭动的身躯。少年此刻的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挣扎都带着雷霆之势,药浴桶在石地上被拖出刺耳的刮擦声。
厉挽标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喉头腥甜翻涌,眼看就要被掀翻在地。蒸腾的白雾里,念阳枭扭曲的面容和不断异变的身体,宛如一场惊心动魄的神魔蜕变。
……
厉挽标依靠在墙,看着他穿上那红匣子里面的文武袖,肩甲,龙鳞胸甲,带上那象征着苦戾的面具。
最终他挂上了擎剑。
"他,说要去救程凌霜。"
他轻轻拍了拍厉挽标。
"多谢。"
声音沙哑又低沉。
他缓缓走到院里,雨越下越大,他缓缓抬头,只是一瞬天空被阳光占满,他在云中狂奔,每踏一步,都发出巨大音爆,那是他的绝学《踏重云》。
……
赤鸢的剑尖即将触及程凌霜眉心的刹那,一道残影撕裂虚空。雨中莲不知何时已欺身而至,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攥住剑身,鲜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在黄沙上晕开点点红梅。
他另一只手臂稳稳托住程凌霜瘫软的身躯,冷硬的苦戾面具下,几串滚烫的泪珠砸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念……念儿……?”
程凌霜气若游丝,意识混沌间只觉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屋檐下,李素裳已被点穴放倒,如断线木偶般瘫在青砖上。
而抱着她的人沉默不语,唯有剧烈起伏的胸膛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随着一声脆响,面具坠地。
程凌霜骤然瞪大双眼,眼中倒映着雨中莲布满情花毒纹的面容——黑红色的纹路如藤蔓缠绕,爬满半边脸颊,与深邃的重瞳交织出惊心动魄的妖异。
他的银发在风中狂舞,每一根发丝都似浸着霜雪,而本该光洁的肌肤上,狰狞的烧伤疤痕与魔纹交错,诉说着蜕变时的惨烈。
“是谁……是谁把我家念儿弄成这样的!”
程凌霜突然剧烈挣扎,苍白的指尖颤抖着抚上那些可怖的纹路,泪水夺眶而出,“念儿……念儿!”
她的声音凄厉如杜鹃泣血,染血的手掌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仿佛要将破碎的他重新拼凑完整。
雨中莲垂眸凝视着她,重瞳中翻涌着万千情绪。用力抱住了她。千言万语无需多说。
雨中莲将程凌霜轻轻安置在木坎上,双膝重重砸落在地,碎石硌得膝盖生疼也浑然不觉。他垂眸凝视着那张满是憔悴的脸,重瞳里翻涌的疼惜几乎要化作实质:“对不起,霜姐……剩下的,我来处理。”
程凌霜颤抖着伸手,指尖抚过他脸颊上扭曲的情花毒纹,喉间泛起血腥味。
“为何还回来?你知不知我可想杀了你啊……”话音未落便被咳嗽打断,苍白的唇角溢出暗红血沫。
雨中莲握住她冰凉的手,将脸埋进她掌心,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心口:“我知,霜姐。这话我等不到厉挽标对你说了——……”
他抬起头,眼底翻涌的炽热几乎要将人灼伤,“只要你有危险,念儿永远站在你面前,绝不后退,我就是好怕失去你啊。”
表白的话语如滚烫的铁水浇在两人心头,程凌霜怔愣的瞬间,雨中莲已起身朝外走去。
下一刻,他猛然起身,周身气势陡变。方才眼底的柔情瞬间凝成冰霜,缓步走向战场中央时,每一步都似踏碎了空气。数百江湖人下意识后退,兵器相碰的叮当声都成了细微的颤音——他银发飞扬,满身伤痕却如魔神降世,仅凭威压便镇住了全场。
“你找我?”他转了转僵硬的脖颈,语气漫不经心,目光却如刀锋般剜在赤鸢身上。
赤鸢望着那张与记忆重叠却又陌生的脸,喉间像卡着带血的碎冰。
二十年前雨中莲含笑斟茶的模样、方才他为救程凌霜徒手抓剑的决绝,在她眼前不断闪回,愧疚如潮水将她淹没。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木然点头。
“对不起啊,我不认识你。”
雨中莲突然轻笑,笑声里却不带分毫温度,“我没有恢复雨中莲的记忆,不过……”
他抬手擦拭剑锋上的血渍,漫不经心道,“就算是他,也想告诉你,别再为了他做些无关紧要的事了。执念该断,就断了吧。他,不恨你。”
把刀重新还给了赤鸢。
赤鸢看着平静的说。
"我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我三十年前对你犯的错,听到你说这句话,我心里好了很多,谢谢你。这刀是你的。"
"我的?"
"嗯。"
"罢了,你若喜欢就拿去吧。"
"我知你不是他,我……不想犯三十年前同样的错,既然是你的东西就拿回去吧。哦对了还有这个。"
赤鸢缓缓运气一股内力将她在左臂上缠绕的五把气剑,缓缓脱落于地上。
"她,跟了我很久,也还给你吧。"
"……"
……
先跟到这儿吧,有时间我再跟一下🙃🙃🙃太冀扒狗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