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以前,我们都不认为他能成为一个让我们信的人,他可是断了一只手臂一只眼睛。
我听说刘邦以前提刀斩白蛇成了皇帝,这个故事太假我们都不信。
只到那天晚上,我们碰到了一个快要化龙的蛟正在云层里面渡劫,雷声大作,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正好这时我们有任务在身,急的不行。
那个人什么也没说,下了马,拿出了一杆长枪,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股内力直灌入那一柄长枪。
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个已经化龙的蛟死了,就连天气也被那支枪搞的再无乌云,黑暗中他手提一盏提灯,看着落下来的龙,回头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把肉割了,继续赶路。"。
……
雨中莲脚步一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跟着陆良燕走进前厅时,张大夫已坐在案前磨墨,见他进来便放下狼毫,起身拱手。
“孟生公子请坐。”
李怡正陪着说话,见他脸色比方才更差,不由蹙眉:“是不是竹林里着凉了?快坐下让大夫看看。”
雨中莲刚在凳上坐稳,张大夫已伸手搭上他的腕脉。
老者指尖微凉,搭脉的力道不轻不重,起初还神色如常,片刻后却忽然“咦”了一声,眉头拧成个疙瘩。
手指在他腕间反复探查,眼神里渐渐浮出惊疑。
厅内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陆良燕忍不住问。
“张大夫,孟生哥怎么了?”
张大夫却没理她,目光直直盯着雨中莲,缓缓收回手。
“公子脉象紊乱,内息虚浮却又藏着股阴戾之气,最奇的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探究,“你何时开始吃情花的?”
这话一出,雨中莲心口猛地一沉,指尖下意识攥紧衣摆。
李怡也愣住了。
“情花?那不是苗疆毒草吗?孟生怎会接触这个?”
张大夫捻着胡须,眼神愈发古怪。
“寻常情花毒不过让人动情时心痛,可公子这毒已浸得极深,几乎刻进血液里了,平日里定然时常隐痛吧?若只是情花倒也罢了,你体内还有股邪异内力与之相冲,这才让你脸色差成这样,不疼才怪了。怎么回事?”
雨中莲垂眸避开众人目光,声音低哑。
“晚辈……年少时误入密林,误食过不知名的花草,许是那时沾染上的。”
他不敢说实话,情花毒与魔心的纠葛牵扯着太多隐秘,一旦暴露,别说在陆家立足,恐怕当场就得被当成邪魔外道拿下。
李怡却听得心惊,伸手抚上他的手背,指尖微凉:“竟有这种事?那可有解法?”
张大夫摇头叹气。
“情花毒本就难解,何况你这毒已沉了多年,又与体内邪气相冲,寻常汤药只能暂缓疼痛,要根治……难啊。”
他提笔写药方,笔尖在纸上划过。
“我先开些安神理气的方子,你每日煎服着,至少能让你夜里睡得安稳些。只是这邪异内力需得小心压制,万不可再动怒或动情,否则两股力道相冲,怕是会伤了心脉。”
“多谢大夫。”雨中莲接过药方,指尖微微发颤。
送走张大夫后,李怡看着他苍白的脸,轻声道。
“原来你脸色差是因这旧疾,早说出来也好让大夫早些调理。”她语气里满是怜惜,“往后在陆家不必逞强,若身子不适便歇着,良燕那边我会看着她练剑。”
陆良燕也凑过来,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孟生哥,你放心养病,我以后不缠着你练剑了!”
雨中莲勉强笑了笑。
“不妨事,些许旧疾罢了。”
可他心里清楚,这哪里是“些许旧疾”?张大夫的话像警钟在耳边敲响——
情花毒与魔心的冲突已越来越明显,连大夫都能看出端倪,再拖下去,恐怕迟早会彻底失控。
回到房里,他将药方放在桌上,盯着那墨迹发呆。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纸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像极了破庙里赤鸢最后看他的眼神。
他猛地闭紧眼,心口熟悉的灼痛又涌了上来,比往日更烈几分。
“不能想……”他咬着牙按住胸口,额上冷汗涔涔,“绝对不能想……”
可越是压制,赤鸢的身影就越清晰,连带着经脉断裂处的刺痛、魔心的躁动、情花毒的灼痛一同袭来,将他裹在一片剧痛之中。
他蜷缩在榻上,死死咬住被褥才没痛呼出声,直到半个时辰后,这阵剧痛才渐渐退去,只留他浑身脱力地躺着,望着帐顶的纹路,眼底一片茫然。
十日光景,经脉未通,毒疾反重。
张大夫的药方只能治标。要治本,终究还得靠自己冲破经脉枷锁,找到压制魔心与情花毒的法子。
他缓缓坐起身,将药方折好塞进袖中,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无论多难,他都得撑下去。
至少现在,他还有地方可以躲藏,还有时间可以尝试。
只是不知这喘息的日子,还能有多久。
夜凉如水,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榻边,将雨中莲的影子拉得颀长。他蜷缩在被褥里,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身影,可赤鸢的笑靥偏像生了根,在眼前愈发清晰——破庙里她递来的半块干粮,雪夜里她披在他身上的狐裘,还有最后离别时,她眼底那抹藏不住的牵挂与决绝。
“别想……”他低哑地呢喃,额上却渗出细密的冷汗。情花毒像被唤醒的毒蛇,顺着血脉疯狂游走,心口的灼痛骤然加剧,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穿刺,疼得他几乎蜷缩成一团。
他明明告诉自己要忘记,要斩断念想,可思念这东西偏不听话。越是刻意压制,那爱意就越是汹涌,连同着情花毒的剧痛一起,将他拖入无边苦海。他甚至开始贪恋这份疼痛——至少疼的时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还真切地爱过一个人,哪怕这份爱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劫难。
“赤鸢……”他终于忍不住低唤出声,声音破碎在寂静的夜里。他知道这份爱是奢望,是毒药,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是正道骄女,他是身染魔心的罪徒,他们之间隔着正邪殊途,隔着血海深仇,隔着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爱了就是爱了。
就像情花毒早已刻进骨血,这份爱意也早已随着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融进了他的性命里。
哪怕知道不可能,哪怕明白这份爱会让他万劫不复,他胸腔里那颗被情花毒反复折磨的心,还是会为她剧烈跳动。
剧痛突然翻涌到极致,他猛地捂住胸口,喉间一阵腥甜涌上,一口血雾猝不及防喷在床褥上,染红了那片素白的布料,像极了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情花毒因这汹涌的思念彻底失控,与体内的魔心狠狠相撞,经脉断裂处传来撕裂般的疼,仿佛整个人都要被生生撕碎。
他跌跌撞撞滚下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抵着青砖,剧烈地喘息着。
月光落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映出眼底的绝望与偏执。
他想她,发疯似的想,哪怕这份想念会让他痛入骨髓,会让他离毁灭更近一步。
“我……不悔……”
他咳着血,唇边却扯出一抹破碎的笑。爱她这件事,从来都不是错,只是生不逢时,爱不由己。
窗外的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谁在低声叹息。雨中莲蜷缩在地上,任由情花毒的剧痛将他吞噬,任由赤鸢的身影在脑海里盘旋。
他知道这样下去,毒只会越来越重,可思念这东西,从来由不得人控制。
就像他爱上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场无药可解的劫难。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疼痛才渐渐平息。
他扶着榻沿缓缓站起,望着床褥上那片刺目的红,眼底一片空茫。
天亮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他还要继续扮演“孟生”,继续在陆家掩藏秘密,继续与这蚀骨的毒、疯狂的思念苦苦周旋。
只是心口那道因爱而生的伤疤,又被情花毒啃噬得深了几分。爱而不得的苦,连同着毒痛一起成他往后余生。
晨光漫过雕花窗棂时,演武场的晨露刚被剑风扫落。雨中莲收剑回鞘,看着陆良燕额角的薄汗,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今日步法稳了些,只是收势仍需沉气。”昨夜的血痕已被他悄悄遮掩,只是脸色比往日更淡了几分。
“知道啦孟生哥!”陆良燕甩了甩手腕,软剑在晨光里划出细碎的银光,“爹说今日早饭有我爱吃的桂花糕,再练最后一招流云式就走!”
话音未落,便见丫鬟提着食盒穿过回廊,远远喊道:“小姐,公子,家主和夫人在正厅等开饭呢!”
两人并肩往正厅走,陆良燕叽叽喳喳说着新学的剑招,雨中莲偶尔应一声,目光却落在廊下的芭蕉叶上——叶尖的水珠滚落,像极了赤鸢离别时没忍住的泪。心口忽然泛起熟悉的隐痛,他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衣襟下的伤处,强迫自己将思绪拉回眼前。
正厅里暖意融融,陆家家主陆承宗已坐在主位,一身藏青锦袍衬得他面容威严,见两人进来,紧绷的嘴角柔和了几分:“今日练得勤,良燕的剑招想必又精进了。”他向来支持女儿学武,总说乱世之中身手硬气才不受欺负。
李怡正给身旁的少年布菜,少年眉眼清秀,捧着书卷看得入神,正是陆家小儿子陆明轩。听见父亲说话,他才抬头放下书卷,规规矩矩行礼:“爹,娘,姐姐,孟生哥。”
“明轩又在看账本?”陆承宗笑骂一声,语气里却满是欣慰,“饭桌上就别费神了,身子骨要紧。”
陆明轩腼腆地笑了笑。
“女儿家练剑防身,儿子自然要学好管家理事,将来才能帮爹分担。”
他年纪虽小,说起商事却条理分明,全然没有同龄人的跳脱。
李怡无奈地摇了摇头,给陆良燕夹了块桂花糕:“你呀,若有明轩一半沉稳就好了。”
又转向雨中莲,将温热的米粥推到他面前。
“孟生快用些热粥,看你脸色还是不好,张大夫的药按时喝了吗?”
“多谢夫人关心,每日都按时喝。”
雨中莲拿起汤匙,指尖微颤——昨夜咳血后内力虚浮,连握汤匙都有些不稳。
陆承宗放下筷子,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听闻你路上救过良燕?剑法应当不错。”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
“我陆家虽不是武林世家,但也知江湖险恶,你既留在府中教良燕练剑,若遇难处尽可开口,陆家还能护你周全。”
雨中莲心口一暖,刚要道谢,陆良燕已抢着道。
“爹!孟生哥剑法可厉害了,流云式比图谱上画的还好看!”
她咬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
“昨日他还教我怎么用剑气打落枝头的果子呢!”
“胡闹。”
李怡轻点她的额头。
“练剑是为了防身,不是让你贪玩的。”
陆承宗却朗声笑起来。
“小孩子家活泼些好。孟生,往后良燕若有顽劣之处,你尽管管教,不必顾忌。”
他看向雨中莲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孟生兄弟虽是外姓,却小小年龄比寻常江湖人沉稳,留在陆家也算缘分。”
陆明轩忽然抬头,轻声道。
“孟生哥既懂武功,可知江湖上最近流传的追杀令?听说是什么魔教余孽,悬赏很高。”
这话一出,厅内的气氛瞬间静了静。
雨中莲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尖泛白,喉间涌上一丝腥甜——那追杀令上的人,正是他自己。
李怡立刻岔开话题。
“小孩子家别总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她给陆明轩夹了块青菜。
“快吃饭,吃完还要去账房看铺子的流水。”
陆承宗也沉了脸。
“江湖事离我们远,陆家守好西浦城的家业便够了。明轩,你要记住,商人重安稳,莫要掺和江湖恩怨。”
陆明轩乖巧点头:“孩儿明白。”
雨中莲低头喝粥,温热的米粥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的寒意。
他知道陆明轩是无心之言,可“魔教余孽”四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连同着情花毒的隐痛一起蔓延。
他飞快地瞥了眼陆承宗夫妇,见他们神色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只是那碗粥再也喝不出暖意。
“孟生哥,你怎么不吃桂花糕?”
陆良燕把盘子推到他面前。
“这是张婶今早刚蒸的,甜而不腻。”
“多谢小姐。”
雨中莲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却尝不出滋味。他能感觉到陆承宗的目光偶尔扫过他,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切,可这份关切越重,他心里的秘密就越沉。
饭罢,陆承宗带着陆明轩去了书房,想必是商议家事。李怡让丫鬟收拾碗筷,看着雨中莲轻声道。
“午后让厨房炖些参汤给你补补,身子弱就别硬撑着教剑。”
“夫人费心了。”
雨中莲拱手行礼,转身往外走时,陆良燕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
“孟生哥,这个给你!”
她把纸包塞到他手里,“刚出炉的杏仁酥,你练剑累了可以垫垫肚子。”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晨光。
“你别总皱着眉呀,是不是药太苦了?我让厨房给你做点蜜饯?”
雨中莲捏着温热的纸包,看着她真诚的笑脸,心口的隐痛竟淡了几分。
他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多谢你,药不苦。”
看着陆良燕蹦蹦跳跳跑远的背影,他站在廊下沉默了许久。
陆家的温暖像层薄纱,暂时遮住了江湖的刀光剑影,可他知道这安稳是偷来的。
追杀令的风声已传到西浦城,情花毒与魔心的纠缠日益加深,他能在这里躲多久?又能骗多久?
风穿过回廊,带来庭院里的桂花香,他打开纸包,杏仁酥的甜香漫开来。
或许,能多守一日这样的安稳,便不算辜负这份善意。
只是想起赤鸢,心口那道伤疤又隐隐作痛——有些债,有些爱,终究是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