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跟着上口的旋律我唱了起来
“你说你好累。”玲也一样。
“已无法在爱上谁。风在山路吹,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细数惭愧,”我们看向了对方。“我伤你几回。”
我说:“玲唱得挺好的嘛。”
“谢谢。”
平平无奇的公路什么也没有发生,窗外的太阳变得不再那么强烈,似乎是因为过度发散的热量让大地都开始抱怨,它抱怨的声音弄得太阳很是厌烦,也正因此太阳将它的锋芒稍稍收敛,至少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到早些时候的毒辣。看着不再发出显眼热气的公路,至少温度过高可能导致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不会成为担忧。
又开了会儿,电子表盘上的数字一直让我无法忽视,35,30,28,一点点变小的数字让我不由得有些紧张。这是一条稍微陌生的公路,GPS上显示不远处有家贝壳加油站,但现实总有说不准的时候,不是说不相信GPS,毕竟GPS几乎很少骗人。只不过说加油站的事情并不是GPS所决定的,无论定位上写着什么,最终的结果还是取决于加油站是怎么想得,若是说加油站因某些不确定的原因早早关闭,或者遇上了什么急性事件必须着手处理,那作为我而言也只好自认倒霉。虽说这种事情的发生概率微乎其微,可就是不知为何,有一种危机感怎么也驱散不了,它环绕在我的心头,好像在预示着有什么危机事件将要发生一般让使得我坐立不安。
看到窗外刚好路过的一辆拖车,我急忙地关掉了空调,身体开始莫名其妙地颤抖,加油站可一定不要出什么差错啊,我这么祈祷着。
“拖车...”
“怎么了?”玲问。
“没什么,感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雪的预感,感觉会很准。”
“别吧...”
加油站并没有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它平平无奇的坐落在公路的边上和GPS写着的没有一丝偏差。油缸见底,红色的警报灯也早已亮起,这警报灯可不是什么友善玩意儿,看着它总是会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紧张焦虑,我很清楚油表的见底并不代表车子就会立马熄火,汽车厂商很聪明,他们不会把表做得非常准确,因为这样就可以给一些特殊情况更多的容错空间,就好比现在。但无论如何还是紧张,这与视觉与油都无关,只是单纯的令人恐惧,闪烁的红光像是把我逼上了百米高空的纤细钢丝,只要它还在闪烁就会使我迫切地感到需要逃离这里。明明出门的目的就是放松,却要紧绷神经这很讨厌。既然选择了出门就应该痛痛快快的出门,不用去想那么多,这样才是地道的出门。
加油枪“咔”的一声插进了油缸,汽油顺着金属管道一点点填满凯美瑞的油缸。说回凯美瑞,这车没有娇生惯养的引擎,也没有说坏就坏的变速箱,对油的品质不挑剔,简直就是一台天生的完美代步工具。不得不说丰田汽车在这点做的真的好,经济实惠同时还非常耐用。
加罢油,我带着玲去便利店买了点零食与提神饮料。其实肚子说不上饿,精神也还不错,这些东西在一个稀松平常的下午两点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但是,开车有时候就像看电影,握着方向盘呆呆的注视前方,玻璃有时就像一个硕大的荧幕,盯着它内心就会不由自主的期待:期待路边跑出来一家子鹿,他们堵在我的面前怎么也不愿意走开。期待窜出一只野猫,忽视了车流,优哉游哉地走过高速。
有时又会紧张,希望什么也不要发生,好像只要有事情发生就会是不好的事情,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好像一下子从公路片走到了恐怖片。看得人都知道只要发生事件,那就一定不会是好事,但依旧孜孜不倦的看他们,就算被吓得尖叫连连也要看。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总而言之开在路上就会变成这样。
气氛到这里了,那吃零食喝饮料这事情自然少不了,无论是什么片子都一样。只要坐在电影院里,就会忍不住想吃爆米花和可乐。这是无法控制的冲动,就像被写在了基因里,就像被埋在人类最底层的代码里。开车不过是把可乐换成了,能量饮料,爆米花换成了薯片,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
只可惜今天的这场电影倒是不怎么有趣,无聊说不上,只是过于平常。野猫与鹿都没有出现,恐怖片也一样没有,可谓是毫无特色特。我们边开边吃,有时会聊些算不上营养的话题,电影,书籍,音乐什么都有,不过全都大相径庭,两个人一天到晚腻在一起,能聊的早就聊完了。
偶尔蹦出几个有趣的事情,比如哪个乐队/歌手又要出新专辑,哪个导演又要拍新片子。不过无一例外都聊不了多久,只要稍稍地想要深入,话题就会戛然而止。这也没办法,没有发布的歌曲与电影,除了新鲜也确实一无所有。
去到灯塔的路上有一段林间小路,在规划上这条路毫无疑问是双行道,公路中间的黄色线条将道路一分为二,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说规划者一定没有好好为行驶的车辆,亦或者公路本身做个什么深思熟虑。狭窄,拥挤,左右车道如果同时有车辆经过,那也必定是一场惊险刺激的擦肩而过。树林不算茂密,阳光透过枝叶泻在柏油路上,他们成了斑驳的光点,像是指引道路的精灵一般贴在我的耳边和我说,往前就是一片与世隔绝的美好世界。
“在光的背后哦~~有我闲散的生活。”跟着播放器中慵懒的旋律,我摇晃起了脑袋。
打开车窗,把手放到窗外。我放慢了车速,舒缓的微风吹过指尖,好似时间的流逝在此刻变得无比缓慢。
玲看着我,也有莫有样的把手放在车外,我想要劝阻,但仔细一想,若是真的这么做,那不就成了双标的讨厌大人了吗。我透过后视镜看见小可打着哈欠,她似乎很享受这段旅途,懒洋洋的趴在椅子上,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感觉怎么样。”我问玲。
“嗯,很舒服,懒洋洋的。”
“是因为歌词吗?”
玲点了点头。“也是一部分原因。”
驶出树林,公路也几乎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空旷,这段公路是沿海而建,只要撇过脑袋就能看见那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灯塔下有个停车场,地上的车道有着明显的磨损毫无疑问地缺少必要的维护。停车场空荡荡,除我们外只有一台白色的SUV,车子不新,轮毂上能依稀看见棕色的生锈痕迹,不过锈迹看起来不是很深,应该不影响正常驾驶,应该是一台还在正常运作的普通SUV。小可还在熟睡,为了不吵醒她我与玲尽量安静的关上了车门。走下车,眼前的灯塔比记忆中似乎更加高大,它被铁丝栅栏包围,上面的白色油漆已经在海风灼蚀下悉数脱落,不过油漆背后灰色的墙壁看着依旧结实,好似正在说着:这些皮外伤对我而已根本算不了什么。
灯塔的灯没有打开,想必是因为还在白天。船只看的清楚自然没有引路的必要,就是我也不能明白,这附近也没有港口为何需要灯塔。“形式主义....”
....
不,不应该,这一定有他的原因。
穿过一处芦苇丛,走到了海滩上,这里的海滩比较特别,鹅卵石与贝壳碎片构成了一道独特的海岸线,它与人们所想象中海滩大不相同,没有金黄的沙滩,更没有清爽的气味。这也难怪没人愿意光临,连脱下鞋子感受沙子的温度都做不到的话,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应该是有失海滩的价值的吧。
不过这里倒是看着挺合适钓鱼,毕竟偏远的地方,鱼群对于人类应该还没有那么熟悉。海滩的远处能隐隐约约看见个带着太阳帽的身影,长杆悬在海面上发出轻微的抖动,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个钓鱼的人。希望他不会空军吧...
走在沙滩上,脚下不断传来贝壳碎裂的声音,那声音并不算难听至少在我看来,就和踩碎掉在地上的薯片一样,反倒是让耳朵感到了意料之外的舒适。玲的鼻抖个不停,她闻了好几遍空气,眉毛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味道很特别吧。”我拍了拍玲的肩膀。“没有被开发过的海滩,都与平时常见的海边不同,听说那是贝壳独有的味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不管是什么味道,的确不太一样,与普通的沙滩不太一样。”
“确实很特别。这里与我闻过的大海不一样,要说的话空气里好像有股海苔的味道,但仔细闻过后,又好像不是,一股特别的腥味?我不清楚,总而言之很特别。”
“玲经常来海边吗?”我问
“不经常,以前老爸老妈还在一起的时候去过,记得不算清楚,我就记得沙子很软,很舒服,光脚踩在上面久了就会烫脚,所以要穿拖鞋。耳边全身哗哗的海浪声与海鸥的叫声,算是一段特别的回忆。”说着说着玲坐到了一块黑色的大石上。
玲挪了挪位子给了我一些空间。我靠近然后坐下。
玲问:“雪喜欢海吗?”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我啊从小就是由陪着大海长大的,不过我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玲有些惊讶。
“嗯,不会游泳哦,连泳池都不敢去深水区,更别说下海游泳了。玲,喜欢一个事物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对我来说大海的象征意义可能远远超过了它的实际意义。”我举着手指说“我认为大海并不是一样的,就像每一片沙滩都有自己的个性,每一片大海也是。人们喜欢把世界分割成区域,七大洲八大洋,我不认为世界是这样的,至少大海不是。”
我继续“事实上来说每一片大海与大陆都是连接的。但在我看来,于此同时他们也都是独立的,每一片海,没一块沙滩,他们都是独立的,就像你我都互相连接同时又互相独立,所以我喜欢探索大海,探索沙滩,他们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味道。每一片新的海滩都是一个新的体验。用鼻子闻它的味道,用眼睛去看它的海浪,用耳朵去听它的声音。”
“就像找四叶草一样。”玲说
“对!就像找四叶草一样,结果并不是那么重要,而是过程,做为个体去全心全意的感受,作为个体去全心全意的沉浸其中,这样的大海怎么会不喜欢呢!”不知不觉间连音量都变大了。
“雪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抽象,不过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玲闭上了眼睛,她倾听着大海的声音,享受着海风带来的阵阵清凉,她说。“雪总给我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有些说不上来,反正与我所见过的大人都有所不同,不过是我喜欢的不同,就好像平克弗洛伊德的音乐一样,非常特别。但有时又像个十三岁的孩子,就像是在和我的同学说话一样。”
“平克弗洛伊德啊... 十三岁孩子倒是听着不错,要说我的话,我可是很乐意再过一次十三岁的,不开玩笑。”
“其实吧,雪...算了...”
“没什么的,要是不想说没必要逼着自己讲,就算是13岁也会有自己不想提及的事情,我也经历过13岁,虽然现在也像13岁,但这都没关系。不高兴的事情,只有在愿意分享时吐出来,才会把它忘掉不是吗?”我站了起来,对玲伸出了手。“还想再走走吗,说不定还能捡到螃蟹或者什么的呢?”
玲接着我的手跳了下来,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