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结束了,无论是雪的故事还是我所想要讲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呆坐在电脑面前的我,听着四周传来的声音我神游一般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感到了恍惚,模模糊糊中手指写下的只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孤独与悲伤。这是葡萄成熟时的后记,同样也是一个关于失败的故事,一个一次又一次在台下看烟火而对自己感到可悲的故事。该如何开始呢?这是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我问过我自己最多的话,我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写着些自以为是的话,听着些自认为独特的音乐,自大,自我。我喜欢用一些华丽的辞藻掩饰我的愚笨,这样就不容易被人看出那流露于根基中的肤浅。现实对我来说是重要同时又模糊的,站在从不会黑的街道中央,我总是会胡思乱想,存在,死亡,自我,这些听起来很大,很私密的词语,其实都让我感到恐惧,那些盘根错节的思绪像是路灯下的电路密网,只有随着下肚的烈酒才能够烟消云散。
葡萄成熟时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当我自己对于城市以及工作所厌倦的那一刻起,我想要逃出去。当然,我并没有雪那样的底气与勇气,抛下我所拥有的一切,生活就会变成问题。所以我把雪当做了我的幻想对象,去到田野村庄,去到静谧悠扬之中。最初构思这篇故事时,我是听了陈奕迅的《葡萄成熟时》才取下了这样的一个名字,在故事的末尾雪将石头收走作为纪念,就是致敬了原曲中的桥段。其实讲到这本书我最想讲的是玲,玲的加入并不是一个偶然,她像是雪的镜像,一个需要被弥补同样缺少了过去的人。对,故事中我基本上没有对雪的过去做出什么描写,那些偶然之间的话也只是点出了些许的背景,是啊,雪是一个缺少过去的人,一个在自己世界中孤独长大的人,在长大的过程之中她学会了面对世界的荒诞,并与之和解,但也正因如此某些东西缺失了,具体是什么或许和饥饿艺术家一样是能够下口食物。玲也是一样的,家庭的魔幻迫使她离开了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她也是寻求逃离的人,过去对她而言同样是模糊且不确定的,但作为孩子的她并不像雪一样,已经被时间所固定,那些遗憾与残缺,还没能够在她的身上留下烙印。也正是这样的一种独特的可塑性,让雪这个有已经被缺憾所固定的角色,得到了变得完整的可能,这就是玲必须出现的原因。
其实这样的角色塑造不止出现于这篇故事中,《SINKING》,一部我所写过的电影剧本,其中的主角也一样受到了孤独与精神疾病的困扰,并最后在公寓中之身死去; 包括后来写出的什皮尔曼,亦或者黄建树。我认为只有残缺的角色在完整时才显得有魅力,就像人只有在真情透露的那一刻才能让你与他感同身受。那些脆弱的,柔软的东西,总是隐藏在伪装之下。雪脆弱吗?我认为她是个脆弱的角色,将自己禁锢于小岛内,把自己局限于小屋的写字台前,她选择了一个不会伤害到她的世界,同样的也为这样的选择而付出了代价。那些她所想要扼杀,想要去麻痹的东西,一点点的堆叠,最后成为了骆驼背上的稻草。所以追寻自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或者说雪真的想要追寻自我吗?其实作为作者的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是谁,我在哪,现在该干什么,这些问题很多时候是没有一个准确回答的,就像是所谓的自我并不能成为一个人吃饱肚子的方式。这也是为什么我多次在故事中借雪的口述,说出了关于钱的问题。但我认为,无论怎么样,人都必须要有自我的意志。如果次此时此刻你觉得我写的不好,不符合你的价值观,觉得这是一本很烂,很糟糕的书,这后记就是一派胡言,那么我必须要说!对!这就是自我,这就是你的看法,很好,谢谢你看懂了我的书。所以,到头来我所期待的并不是单单看到雪,在这些挣扎中慢慢完成自我的一个过程,而是说我们到底在寻找什么,这个问题在《什皮尔曼的寻鸟游戏》我同样问过。
作为一个更加痛苦挣扎,且有着悲惨过去的角色什皮尔曼的残缺来自于对于战场以及社会的压抑。他与雪相反是个主动的角色。他的一切行为无论是自杀,还是寻宝都取之于他自身的决定,对于生活已经感到无力的他反而真正热爱生活。而对于生活美好的雪,却开始厌倦生活,我们到底该去向何方,这个问题搞笑的本质下是对于虚无的嘲弄。生活的本质是无意义的,但是却等待着被赋予意义,当我写出什皮尔曼时我只有已给念头,那就是赋予这个角色生的意义,只要活下去,努力的,拼了命的活下去,去链接,去寻宝,去做那些讨厌的事情,在这些无聊的琐事之中就会找到那些所谓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什皮尔曼总是在主动追寻那些未知,主动寻找改变的当下的方式,这些行动也同样给了他回报。所以在葡萄成熟中我想要寻找自我,而在寻鸟游戏中我想要解析自我。寻鸟游戏的篇幅比起葡萄成熟时要短很多,可这并不影响这两篇小说在根源上的联系。
我并没有在寻鸟中塑造出一个类似于玲的角色;实话实说埃玛是我写过最喜欢的女性角色,她成熟独立,且具有魅力。但她在我看来并不是一个完整的角色,她不像玲,也不像雪,甚至对比王耀都要差了那么一些,因为她太过完美了,这就又要回到我对残缺的执念。作为一个完美的角色,埃玛并没有像玲一样承接起了一个链接主角的角色,她更像是一个完美的配角,能完美的解决什皮尔曼的麻烦,同样的也会在需要的时候为他制造麻烦,这样的角色在现实之中若是存在,我会毫不犹豫的爱上她。但她就是不完善的,过于完美而令人感到遗憾的。所以在什皮尔曼中所有的角色都是残缺的,高帽,圆帽,店长罗尔夫,还是卡尔,他们都是残缺的,是战争的碎片,是被拼凑而成的角色,他们无法被修复,只是以残片的形式站在废墟之中。而什皮尔曼却不一样,他的缺憾是能够被弥补的,能够被一个完美的角色所弥补的,而这正是我所写下寻鸟游戏的原因,连接。把我们拴在一起,拴在这个现实中的连接。
回到起点,作为作者的我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听起来可能非常的扯淡,但事实就是我并不清楚。我与你们一样是一个在寻找着什么的人,我会失望,会痛苦,会在深夜的时间里对于自己的失败而哭得满脸鼻涕。我知道我的故事写得很差,我也知道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天赋,写下这些对我来说同样是一种对于我自己的探索。我很感谢那些为我写下书评的朋友,同样也很感谢把他们视为宝藏的朋友。但必须承认我是一个肤浅的人,那些所谓的内涵,所谓的思想其实根本就没有思想,真理的本质就是没有真理。我不是一个思想家,同样的也不是一个作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表达欲过剩,且自以为是的普通人。在抛开文字之后,我只是那个坐在台下看着烟火,感到恍惚不知所措的人,在那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欢呼中,我感觉到的只有麻木。
又一次我站在了这里,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就像过往的无数次一样,这就是我所有想要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