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作者:拧发条鸟XD 更新时间:2023/5/14 15:06:17 字数:2269

鸟在极乐城漆黑的街道上跑着,她还是第一次为杀人感到害怕。因为工作,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夺去对方生命的行为,但在任务之外她从不滥杀无辜,刚刚那个男人明显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路人,鸟却扭断了他的脖子。

自己会被追捕吗?如果真的就这么被盯上,别说完成杏的委托,恐怕连逃离比波普星的计划都会被影响。鸟立刻想出了解决办法:现在马上去找杏,骗她说自己已经完成任务,或者用强硬手段逼她带自己去港口,总之只要能逃出这里……

鸟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就算没办法逃走,她也绝不会做出背叛杏的事。

此时的极乐城街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脚步匆匆,往自己的目的地赶去。鸟想起刚刚那个男人被杀前好像说过自己要回家去,极乐城的人应该是在同一套时间表下生活的,所以这些人现在也正在回家的路上,至于现在的时间,应该也是晚上8点多。

时间从下午5点不到突然跳到8点多,还偏偏发生在这种关头,真是糟透了。鸟三两下跳上一座小楼的楼顶,这附近像是住宅区,楼房的外观大同小异,窗口星星点点地亮着灯,有的人现在应该还在回家的路上,看来极乐城居民自己也只是被动地应对着生物钟的变化,他们只是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并没有自己的时间概念,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只能在回家路上加快脚步,追回被跳过的那些时间。

鸟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从什么地方跑过来的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哪个区域,那具尸体现在怎么样了?极乐城的警察有没有开始展开行动?被挑中的两个女孩有没有去那片树林?那个男人——她真正的目标现在又身在何处?

想到这里,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极乐城的居民真的在严格执行着同一套日程表,那么他们在同一时间应该都在做同一件事,下午5点是大人的下班时间,他们应该都在往家赶,为什么有人能趁这段时间去小树林侵犯孩子呢?如果日程表上真的有这一项,那应该是所有人都来做这件事,而不是仅限于那个男人和他身边的几个人。不仅如此,连孤儿院的人都和他里应外合,主动送孩子给他。在机械化的极乐城里,好像只有他活在那套日程表外。或许,他就是制定这套日程表的人,是整个极乐城权力的中心。

就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周围楼房的窗口大都亮了起来,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回到了家,极乐城时间走到了晚上9点,而鸟的系统时间还停留在晚上6点左右。她突然发现,从达斯那次开始,每当极乐城的时间发生倒转或是快进,自己的系统时间就会随机跳动,而极乐城的时间正常运转时,即使钟声响起,系统时间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最多发生秒数位的波动。她的生物钟系统和事态像是说好了一样,几乎同时恶化起来。

站在屋顶上,温暖的晚风迎面吹来,现在的极乐城应该正处于夏季。鸟虽是轻装上阵,但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浸透,她拉开黑色紧身背心的领口扇了扇,往里面吹了几口气,接着,她开始活动身体,同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极乐城大钟上。

极乐城总体上是一个规整的圆形,像时钟一样被分成12个区域,位于其中心的就是极乐城大钟,而鸟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接近那里,大钟周围似乎是一片禁地。禁地和特权很是搭配,鸟下意识地觉得那里藏着什么,而且她本身也无处可逃,不如去大钟那里碰碰运气。

此时,极乐城似乎是执行了宵禁一般,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影,居民们遵守生物钟的指示,都已经回到了家里,也没有警察之类的人在追捕刚刚犯下杀人罪的凶手。极乐城的步调难得和自然环境同步起来,鸟也不由地放慢了脚步,享受这与黑夜相称的寂静。极乐城的居民虽然回到家中,但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居住区的楼房窗户几乎都亮着灯。她不由地有些好奇,生物钟规定了他们回家后要做些什么吗?如果没有,这些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里,这些人又会做些什么?可当鸟试图从窗口向里偷窥时却发现,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拉了窗帘,偶尔有人形的黑影一晃而过,他们是在有目的地做些什么吗?又或者只是在家里漫无目的地来回踱步,消耗睡前的一点时间?鸟不得而知。

如鸟所料,大钟所在的广场现在也是空无一人。钟楼和广场共同组成了一个日晷,钟楼投下的长长影子,在盛满月光的广场上慢慢转动,指向一个又一个时区,这或许是比波普星上唯一准确的时钟。她从房顶上跳下来,慢慢走进广场。

广场上铺着凹凸不平的地砖,因为没有行人踩踏,杂草在地砖的缝隙间野蛮生长,有的甚至开出了黄白相间的小花。鸟尽量避免踩到花草,径直向钟楼走去。从近处看,整座钟楼并不豪华,唯一的入口也很朴素,鸟注意到入口的门把手上并没有落灰,说明经常有人进出这个的钟楼。

钟楼的门没有上锁,打开门后鸟首先就笼罩在一片突如其来的刺眼亮光中,好在她的视网膜面对光照环境的猛然改变及时作出了调整,使她的视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这里似乎是一个教堂,华丽的灯饰下,是几排崭新的木制长椅和红色地毯,教堂另一端有一座高大的乳白色雕塑,长发女神双手合十在祈祷着什么,而在她背后又长出了十二只长短不一的手臂,仿佛是天使的十二只翅膀,每只手臂的手都只伸出了一根食指,毫无疑问这是在模拟时钟,看来雕塑的设计者对时间有种莫名的执着。

鸟对宗教完全没有兴趣,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门上,那似乎是一架电梯。按下唯一的按钮后,电梯的门很快打开,电梯内部也没有任何按钮,门合上后就自顾自地动了起来。鸟在电梯里完全感觉不到任何重力的变化,不知道这电梯究竟是在上升还是在下降(但既然是在钟楼里,大概率是上升的)。她逐渐产生了一种想法,这电梯内是另一个时空,这里没有时间,或者说,这里没有可以意识到时间的生物,现在这一分钟可以是一月一号凌晨0:01,也可以是四月十六号下午2:59。可是,当电梯的门再次打开时,鸟并没有感觉到有时间涌进来,她立刻恍然大悟,她所假想的那个时空就在这里,就是极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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