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可能，还是被背叛了吧。”
“淦，好疼啊……真的好疼，原来被大口径子弹连续贯穿的感觉是这样吗？”
昏暗的地下实验室中，少年背靠在低矮的工程桌上。
身上的厚重白大褂已经破烂不堪，似乎不久前才经历什么爆炸。
他右手死死捂着自己胸口上的伤口，里面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身体里不停渗出的血液，如今也不知道还混杂着什么实验药剂，流淌在地上，已经在少年坐着的位置积起了水洼。
“眼皮越来越沉重了啊……是为什么失败了呢？又或者是被黑客入侵了吗？明明这个实验室的密码只有……她和我知道……”
他努力抬起头，明白生命已如同风中残烛一样脆弱。
少年看见了……自己眼前的大门居然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打开了一条缝隙，那是个刚好能把枪口伸进来的大小。
这么看来他身上枪击伤口的源头，正是来自那个地方。
没有时间做过多的猜想了，这片本来寂静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
“咔嗒，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回来！”
空荡地下室里回荡着ai发出的声音。
门旁广播中冰冷的机械声，播报着什么的到来，紧接着是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脚步声。
似乎宣告了门外的刺客，即将来此收尾这次刺杀的手笔。
少年下意识咬紧了牙齿，身体也悄然微微侧身。
“你……”
少年在看见某个黑影的一瞬间，那从始至终一直就藏在背后的左手，突然拔出握紧预备好的电能短枪，鼓起全身仅有力量，即将拔枪就射。
就算自己今天必须死在这里，那他也不会让该死的刺客安然好过！
最后拼死一搏骄傲赴死，总好过要白白坐以待毙！
将要瞄准对方的下一刻。
“诶……”
黑影和少年在看清对方脸的同时，都不自觉惊叹了一声。
就在他被什么吓到走神的一瞬间，阵阵破风急骤的声音传来。
手中短枪被对方近身轻易一脚踢开了，速度爆发之快连少年眨眼的片刻都没有余留。
“这个状况虽然意外，但我还是成功将军你了啊，嘉德少爷。”
黑影来者终于完整暴露在了目光下。
那是一位穿着jk制服的青春少女，她正拿着悬挂刺刀的血色长枪械。
枪口指着地上奄奄一息，唤作嘉德的少年。
“这不是……我的贴身护卫，女武神－优黛吗？是吗？叛徒原来是你。”
优黛眼中红色的瞳孔，看着嘉德的现场惨状有些黯淡了下去，但随机还是被下定决心一般更加凶狠的光芒取代。
“嘉德少爷，如果你现在投降的话，念在我们相识二十多年的面子上，我可以大发慈悲送你就医。”
她语气不免有些高高在上，这种踩在自己气人老板头上的感觉，有说不出的畅快。
“是吗？可以告诉我是哪里做错了吗？我有哪里亏待你了吗？女武神小队的工资……尤其你的薪资和待遇，我从来没有亏欠过吧……”
嘉德有些气馁了，生命最后带给自己的打击和震撼，骤然一下子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有分不清是因为身体还是精神上的剧痛正席卷着胸腔。
而且，实际点说……面前这个家伙可是自己公司投资了无数资源，自己亲手栽培至今的最强战斗人员。
就算手撕钢铁，脸接小型核弹都能安然无事的女武神。
要咱这个天天就知道窝居实验室的宅男，在这种距离里试着战胜她，果然是不可能的任务吧。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将来啊，嘉德少爷，我这种伟大天才跟着你这废物可是会没有将来的。”
“哈？？”
优黛平静地说出了什么，将迄今为止少年对她的一切帮助，变成了她应得的东西。
“不过……如果您不去死命搞什么第二期铁锈瘟治愈计划，整天到晚窝在这种鬼地方，亲自耗费无数财力精力，把公司上下弄得一团乱，我也不至于那么早背叛吧，我也不至于那么早对你绝望吧！”
优黛就好像要久违发泄怒火一样，举起长枪，极快速度拉栓对着那些实验罐开了数枪。
“铁锈瘟，是不治之症……我只是想要花精力去治好病而已……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手和智慧……去为……”
“可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优黛直接上前给了少年一脚，将他踢得口吐鲜血。
“上城区里，你到底有没有做过调查啊，我们周围可连一个患铁锈瘟的人都没有！你做出来这些解药到底能给谁用啊！谁会买啊！”
但她看起来，好像又有些没有预料到少年的伤势有多么严重。
嘉德现在不停呕血的样子，优黛自己反而还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啧，你怎么被伤得那么重，可恶……怎么和我计划里不一样……”
“咳咳！铁锈瘟，是只有在极度恶劣的环境里长时间工作，吸入重金属过度才可能患上的绝症，患者的身体会慢慢变成金属机械……那样的患者多少集中在下城区。”
“你还知道啊？我以为少爷你脑子早都坏死了呢？我们公司！已经耗尽了财力物力，你每天每夜窝在地下室，这些年都变成什么样了啊！你就像个只知道吸血的鬼一样，为了所谓的实验都抽走了多少宝贵资源啊！而我还得被你推到台面上去应付公司每天断崖式的下跌，亲眼见证我们从曾经的第一财团变得现在入不敷出！”
优黛怒吼着，就好像要把这些年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你就为了给下城区那些口袋里连面包都没有的贱民！去治一个偏门的不治之症？你当我们都是什么慈善家吗？你当我们钱是风刮来的吗？”
“你花光公司的钱，还奇怪我为什么背叛你？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呐，少爷！你不会还以为，理想真的比面包重要吧。”
少女说着近乎咆哮般的话语，不断轰击着嘉德的内心。
这样啊，他原来在别人眼里是那么无可救药吗？
“可……优黛……还有女武神小队的大家，包括你在内……不都是下城区出身吗？我还以为这件事……至少你们是会理解我的……”
“你差不多得了吧！自个先收收味吧！我的好少爷！除了你，谁会去关心别人死活超过自己的啊！”
“如果我们提前谈一谈……优黛……我们不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吗？”
“我和少爷你这种蠢货没有什么好谈，我还有大好前途，我还有病弱妹妹身子弱到不能下地要养，我可不能跟着你去破产，去死啊。”
“既然你总是嚷嚷着，人命人性，那么我也告诉你吧？你可能在拿我亲妹妹做实验的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
“我……在拿你妹妹……做实验……？”
嘉德的声音越来越无力，是身体到了极限吧。
“不然呢？你怎么解释我看望妹妹的资格证被吊销的事情！一个月前开始！我就连嘉氏公司医院都进不去了，是你干的好事吧，整个组织只有你权限比我高。”
优黛这般急切着，看来所谓的妹妹就是这位少女的命门，果然人都是有软肋的吧。
“那只是……你……算了，我说不出口啊……你原来已经这么怀疑我……而我还一直都以为最相信我的人肯定是你，所以才总是没对你解释清楚……”
少年从自己怀里，那隐藏的夹缝中取出一张文件，那是他倒下前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
如果可能甚至要用自己死亡去掩盖这份绝密文件的存在来着……
可现在，随着少女的背叛，文件内容，早已变得一文不值了。
他最后一丝力气将文件递给了对方。
眼中只剩下死亡将至的灰白，还有一些迷茫和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