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怡继续道:“想必以谢小姐的品味,玩物也应该是一流货色吧?”
阶级的高不代表品格上的高,这话语不像是在说一个人,是在说一个物品,一个货物,听着这段话,谢雨感觉如果接着讨论便是要攀比了。
这又不是什么车子、手机又或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何必比较?
“三流货色罢了。”在旁的裴潇言语着,这句话充满了冒犯,邵怡听着也不敢在这上面做些文章,这像是在驳斥着谢雨的品味,否认她的本身。
邵怡不似裴潇嚣张跋扈,她还是懂些人情世故,也懂自己这位朋友的秉性,稍微思考过后,轻声道:“手链不错,挺好看的。”
于此,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谢雨习惯了被当做中心,可今天这次被众人注视却感到了不适,这些人的目光像是一张坚韧的渔网一点一点收紧,向自己聚拢,被破束缚在细密锋利的网中,无论挣扎与否都会鲜血淋漓。
少女沉默着,但她的沉默是无可奈何,而非那些羞耻的、自卑的、羞愧的、无话可说的。
邵怡也不想在这种话题上停留了,看着谢雨的眼睛,表述着没有交流的欲望,无端生出距离感来,阻断来自心理上的,看着少女的神色那是她与生俱来的优势,自己真不想说什么了,嘴里的话语都是废话,无关紧要的,说出来只会打扰到她。
邵怡拿着一瓶酒喝着,又看了看身旁的裴潇,和她更是没有交流的欲望如果不是对方的背景,自己不可能与她有什么交集的,她更想与谢雨建立一个友好的关系。
因为身世的关系,邵怡是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该是如何,母亲还需要仰仗着对方,必须要低着头呢。
桀骜不驯真是贯彻了裴潇,这是她最鲜亮最瞩目的优点了。
“手链很好看,谢小姐。”邵怡丢下这句话步子就迈向中心去了,谢雨看着手腕上清澈的蓝色,思考了一下后,她道:“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就好了。”这像是客气话,谢雨的本色里没有讨好与谄媚,是随意里的随和,“不值钱的东西。”
想来,这里的人都是送了这位身份特殊的邵小姐了东西,自己应该也送点东西。
邵怡召来侍从,把空的酒瓶给了对方,步伐轻转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
谢雨自然地把手链摘下,虽然邵怡居高临下,可看着她的状态与神情没有任何弱势,那份雅致的气质让她拒绝不起来,在几秒的注视里,邵怡读不懂谢雨,索性是放弃,是春风得意地笑了起来拿过谢雨的手链。
“这可是谢小姐的男友送的东西,你给我不太好吧。”这半开玩笑的语调,是让谢雨回道:“微不足道的东西。”
邵怡只是点头,“不错,我很喜欢。”
看着谢雨的脸就足以润色心情了,又怎么会拒绝呢。
谢雨没有多待是和司旬一起离开的,原本还想带走沈舒水可她玩得很好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外头的空气清新,谢雨贪婪地呼吸着,司旬在路边的小超市买了罐口香糖,她分给谢雨的同时问起来那天的事情,“你和他上床了?”
谢雨只是点了点头,夜风吹着她柔顺的头发。
“我以为你是随便敷衍裴潇,你还认真了。”
“随便玩玩的。”谢雨说着,口中的薄荷味很清爽,“也没有多认真。”
司旬对于这样的回答不感到意外,她拿出手机拨通着自家司机的电话,也是问着,“要我送你回去吗?”
谢雨没有开车,所以她点了点头。
司旬的司机很快就到了,坐在车上司旬打了个哈欠,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话语慵懒,“裴潇完全就是小孩子脾气,我看她现在其实气也消了,只是放不下面子让你不要继续了。”
“看得出来。”谢雨回复着,“但也没事儿,我干这种事情又不是白干的。”
司旬没有再多说什么,车辆一路行驶,在谢雨的家门口停下后继续行驶着。
今天可真是糟糕,谢雨后悔去凑热闹,都是些不认识的人,而且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了焦虑?
说到鹿卿,她当真是不舒服,聊到少年她是刻意的避让,谢雨没有多想,去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手机今天没有几条是鹿卿的消息。
他没有找自己说话,今日是抛弃了以往的黏腻。
他没有找自己,谢雨去是主动起来了。
【阿卿,睡了吗?】
时间回答了她,按照往日他会第一时间回复自己,如今的沉静,看着手机的空白彰显着对方的情况。
鹿卿没有睡,他只是不想回复谢雨,她是难得的主动找自己说话,这可是质的飞跃啊。
我的阿雨,你慢慢等吧,鹿卿心中轻笑。
鹿卿习惯了狗血的剧情,所以在第二天再一次被人堵在那个破巷子时,他并不惊喜也不意外,还是沈离,这位大少爷的性格真是符合娇蛮任性这四个字。
沈离这位大少爷完全不知道被人当枪使了,他的那些小弟不知从哪里得到一个消息,而这消息是让沈离恼怒起来。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裴潇,谢雨是知情者,她没有抵触这件事儿,哪怕明白校园暴力可能会给当事人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沈离没有动手,他则是说了些狠话,这是脸脏话都算不上,他的小弟们才是苦力劳作。
少年的眼尾是一道凄怜的红印,琥珀色的眸子水色盈满倒像是融化的蜜糖,谢雨撞见了这样的他,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衣角裤尾沾了泥土,轻阖的眼睫是脆弱的羽翼,身上的泥不显得肮脏,谢雨瞧着他,只认是花与泥的相触。
谢雨什么都知道,却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一眼见到时,是没法掩饰的心疼,但谢雨却归于正常的心理,就像是看见漂亮的蝴蝶在雨里坠落,又或是清澈水面被污秽搅得浑浊,这一切都是心疼所谓美好而产生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