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雨恰到氛围，这可能只是淋不到雨，吹不到风，任它怎样的狂躁也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玻璃窗上的雨水含着霓虹光耀蜿蜒着，少女的话语像是路边的水，野外的风，没有意义，庸俗无味。
但鹿卿却愿意奉为花露与蝴蝶，所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世界上增添美好的趣味。
“阿雨喜欢就行。”鹿卿笑着，谢雨看着他的笑容，那份违心的话让她稍微不适，这类似于整个身子落入水中就剩着一颗头颅浮在水面，呼吸难挨，他那真诚的眼睛真像是锋利的锐器，这是一切的因素。
在雨小的时候，谢雨带着鹿卿离开了，雨已经小了，小到可以有勇气放弃雨具只身面对这场雨，勇往直前这个词非常适合现在的环境。
月也显露，迷离的月色携着清凉的微风更伴随着细雨。
往前走着，耳边是风声、雨声还有车轮碾着湿漉漉地面的声音，谢雨走在这老旧的区域，手上的伞不停被风吹拂着。
“今天被人欺负了？是谁？”
安静的环境里，谢雨的声音格外清晰。
“沈离。”鹿卿直接道出真相来，谢雨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找他的。”
“你要去打他吗？”
少年的话语是让谢雨一怔，大约几秒后，她道：“嗯，他怎么对你的，我就怎么去对他。”
这句话的真实性不谈，鹿卿也不想去探知真实性，他只是笑呵呵地看着谢雨，这让少女猜不出他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
进入黑暗的小巷子里，谢雨又是拿出手机来照亮前路，“阿卿有想搬家吗？”
“搬去哪？”
“外面。”
谢雨口中的外面指的是什么，鹿卿明白，看着前面积水，而又不得不踩入，“外面很贵的。”
“我帮你付。”
有谢雨的保证，一切也不算贵了，哪怕谢雨被家里严格管控着花销，可她依旧比大部分人要富裕得多，这是抛弃家庭来计算的，单凭谢家小女儿这个身份就足以让她在这座城里作威作福了。
“不用的，我感觉现在挺好的。”
谢雨被拒绝了，她被拒绝了，她好不容易用真心，是纯粹的真情实意而不是掺杂别的情绪的真挚就这样被拒绝了？
生气吗？谢雨不会，她只是说道：“这边挺糟糕的。”挺这个字较为委婉，它比“很”要柔和，比“好”更温柔，但她的轻语对鹿卿没什么用处，他觉得谢雨该说一段抨击这片区域的话语，而不是揶揄似的。
她像是怕自己的话伤害到他，可鹿卿从来不会为自己的住处辩驳，倒不算是他没心没肺，只是从事实来说他对这里没有归属感，而且这里的确糟糕。
“还好吧。”鹿卿开口，敷衍着回复着。
“确定不搬出去吗？起码离学校近些。”
“不用，我觉得还行。”
穿过黑暗潮湿的巷子，前方是宽敞微亮的道路，空气都清新多了，不是巷子里那沉闷浑浊的气息。
雨微不可闻，谢雨把伞收起，“和我住一起怎么样？”这就像是较劲儿，谢雨就是想让少年放弃这片落寞的地域，鹿卿停下步伐，抬起眸子看向谢雨，琥珀色的眸子被月色照得温润，风从他的身后吹来，裹挟着淡淡的发香浸入谢雨的鼻翼。
她看着鹿卿，他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生涩与内敛了，鹿卿温和青涩地笑着，“阿雨家里人不会说什么吗？”
谢雨嘴角露出浅浅的明媚来，“她们都不在家。”
不知不觉像是陷入了单纯天真之间，像是幼年时邀约自己的朋友去家里做客，而朋友却担忧自家那严肃冷酷的家长索性不想去，以至于自己搬出不在家这样的话来。
“可她们还是会回来的吧，我一个陌生人住在阿雨家不太好吧。”
“你和我算是陌生人吗？”她清澈的眼睛似水温柔，语调轻轻地道：“听我的话。”
街角的冷风摇曳着一两缕发丝，谢雨还是那样的优雅，明明是求人的话语却被她嚼出平等甚至是强硬的态度来，该是商量可成了必须。
“不要。”
谢雨直觉恍惚，以往的少年从不会拒绝自己，哪怕他有意不想，可只要哄一哄他还是会答应的，但如今是不管用了，他很直接地道：“不要。”
潮湿的街道上吹着冰凉的风，夜晚的老街旧巷还是那样的落寞，谢雨也是突兀落寞，就像是发现自己曾经成就不过是意外获得的一样。
谢雨没有生气，她已经好久没有生气了，都快忘记怎么生气了，她只是叹气，无奈笑着，“那阿卿以后想搬走就和我说。”
“好。”少年点着头，他其实跟以前没什么差别，他还是保留着曾经的样子。
……
“我这套衣服洗干净了就还你。”
“不用，送你了，你穿的也很好看。”
谢雨把鹿卿送到了家就离开了，她也拒绝了少年要留下自己歇息的话。
少女原路返回，手里的伞没有撑开。
残留的雨水不断滴落，敲打着青石板路面，发出悠长而深沉的回音。
路边店铺的灯光渐渐昏暗，只剩下微弱的黄色光芒，将整个街道笼罩在淡淡的迷蒙之中。
斑驳的墙角，石阶上铺就的青苔，潮湿的泥土，鲜艳的花卉。
这座老街旧巷没有什么人声鼎沸的热闹与喧嚣，只有微弱的灯光在路边游走，被路面的积水重新倒映。
远处，一只干净洁白的猫咪突然从墙角的暗处悄然出现，它有些胆怯地趴在那里，默默注视着路边的车辆和行人，脖子系着小铃铛，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想来是附近人养的。
谢雨拿出手机准备打一辆车回去，沿路的路光是漫不经心地投射在地面，微弱昏黄的灯光真是残留一口气的老人，生怕下一秒就彻底咽了气，这灯也就陡然熄灭似的。
雨水的清新味道洗去了这片地域陈旧的味道，像是腐烂的肉不停被水冲刷直到是异味微淡，谢雨对这里的记忆就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