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卿面色如纸，心中的惶恐害得当即想要逃离这儿，是面对着什么无边无际的恐怖，可他抬不起自己的脚，像是一棵树似的站立着，只能低头弯腰像是一颗瘦小的树苗被狂风吹拂的那样。
男人对鹿卿没什么愤恨，他不反对谢雨在这个年纪恋爱，他只是厌恶她的行为，现在能在学校这种地方搞这种事情，那以后出了学校又该是如何？
“你应该知道你的这种行为，会给学校带来什么影响吧？”那位老师带着威严，或者说是长辈的态度走向鹿卿。
[你不说谁知道呢？]鹿卿心想着，但面上还是沉默不语的，目光错开对方不知所措。
“校规你应该也熟读过，我想这种行为在国内任何一所学校都是严重的事情。”
“跟他又没什么关系。”谢雨讲话了，在被打了一个耳光后她的情绪有所变化，不是生气也不算悲伤，而是处于中间范畴的情绪，她的声音平静，“不要去罚他。”
谢雨的身份背景摆在那，怎么样也不可能罚她，就算她放火把学校烧了凭她的家室，谁也拿她没办法，如今她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也有恃无恐。
“你倒是痴情。”谢雨的父亲呵呵一笑，“你现在跟我回家去。”
“不要去罚他，是我主动的，是我强迫他的。”谢雨知道如果学校要罚起来，最轻也是退学处理，这对鹿卿而言是无妄之灾，或者说他不该就这样得到本应该与他没有任何关联的处罚，后果什么的她自己吃了就行，谢雨不怕所谓的惩罚，那些校规也约束不了她。
“你是被迫的吗？”突然，那位老师这样问着，她是质问着，很失格的质问，她的语调和口吻没有一位老师道德感，更像是地痞流氓似的。
“是谢雨强迫你的？你反抗了吗？”
这样的问题像是骚乱的蚊子，讨厌烦躁，鹿卿没有讲话，但他已经是看着对方，又听她道：“有同学在传你私生活不检点，我身为老师其实该杜绝这些言论，但眼下我认为那些话有些确定性。”她的话不该是老师该说出，听着那么的赤裸，没有一点的委婉，她的直接让人不悦。
谢雨轻咬着自己的舌尖，这番话像是审讯犯人似的，质问着，逼问着，她听着不舒服，难受着，这不该与自己关联，细说起来自己的情绪不应该被这样牵连着，少女眸色暗沉，眉头紧蹙，正要说上什么，却被父亲打断，“该走了，不要在这儿磨磨蹭蹭！”
“还是说你是乐在其中？”办公室里很安静，话语的清晰是不管落在哪个角落都没听见，这硕大的安静中，校长做着自己的事情，她像平常一样坐在电脑面前看着自己买的股票，对于那些话语她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谢雨看见了鹿卿的眼神，他是突然看向自己然后又突然低下头，她不由想起之前的那些话，他像一只狗，他现在就是，像在雨天被淋得透彻的可怜狗，冰冷，湿漉笼罩着他，而自己更像是他的主人，自己应该抱住他，温暖他，擦拭他，自己不该是站着看他被雨淋，然后他颤抖，他呜咽，他害怕。
“鹿同学，鉴于你的行为，我不认为你可以履行学校当初给你的标准了。”
她的眼神很赤裸，其实该说是她并不藏匿自己的情绪，她是敞开心扉的，谁都能透过她的话语，她的表情，她的眼睛感知她的真情实意来。
她是在询问吗？不，她是明知故问，她神色与那语调都表露着她信了那些无聊的言论。
她的眼神与那些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可她是老师，她是大人，如果她都听信了，那这些无耻的言论是不是真实的已经不重要了。
鹿卿只感觉被轰出全垒打的棒子来了一击，痛吗？自然，这都是不用多说的问题，就像是问一个身心疲惫的人，累吗？都是废话。但这种痛不是被打出来的，而是践踏出来的。她的嘴巴是简单地一张一合，她那嘲弄却又趋**静的眼神让她厌恶，这让鹿卿记忆起在走廊出所得到的带着恶意与讽刺的目光，还有那些玩味与不怀好意的笑。
这就像是落下的雨，打在身上并不疼痛，但很不适。
“他是特招来的？”
“当然。”对方点头，谢雨的父亲只是“嗯”了一声后就没了声音。
他在审视自己，明明是短短的几十秒可像是过了几个小时那样，他的目光是稀奇的，类似于看见了什么稀少的东西。
鹿卿低着头，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被拖得一尘不染像是一面镜子，他看着自己被照出来的模糊一面只感觉滑稽可笑，大理石再怎么光滑也不可能像是镜子，可能供人踩踏的不配如此比较。
她并不在乎什么，她是自以为是地说着话，是代替他来承认，她的理解或者说是自认为地解构源于她的自大与一贯的作风，她像是操纵着少年，自己的询问更像是一种自问自答，只是可惜答的一方出错了。
她的声音属于舒缓的，可鹿卿却觉得尖锐，戳破了覆在心上的膜，然后割裂脆弱的心来，像是自尊被强制剥夺了以后就剩自卑敏感，是稍微不适就难以接受。
“所以你是乐在其中，所以你很乐意。”
“不是。”鹿卿摇着头，“我没有。”
灰蓝色的天是要转变阴天的架势，门外的风声称得上疯狂。
谢雨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听着他那听着变扭的声线，又听见父亲的声音，“该走了。”
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谢雨感觉过了一个小时。
“这是你的实话吗？”
“你不要问了！”
“是我主动的，乐在其中什么的并不怎么完全。”
谢雨前一秒的吼声，远远不如少年那后一秒平静又平稳的声音来得震撼与惊愕。
少女的目光不可置信，鹿卿只是微笑看着她，那样的笑是虚假的，属于勉强的，为什么要笑？他也不知道。
PS：最近挺忙的，过些天开始两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