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水迹混合着尘土糊在维拉的脸上,女人的右手死死地压制住维拉毫无防备的脖颈,维拉只能用手拼了命地往身后打去。
我…呼吸。
她只能趴在地上呜咽,可无论是身前还是身后的压力却让她呼吸愈加困难。
不知道是万幸还是不幸,体内的死之气息让她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坚持数分钟。
只是…恶魔之躯,也并非是无敌的存在。
时间缓缓消失,一些液体也开始不自觉的从她的眼和嘴边淌出。
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这时——
冲击力,再次从身前传来。
“十分钟。”
好不容易吸上一口气的肺部,在下一秒内又被女人从身后狠狠地寸止。
本就肮脏不堪的脸庞,又开始混杂起被墙皮磨破而渗出的血液。
“即使是我曾经麾下的士兵,也不可能憋气十分钟。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维拉觉得世界都开始崩坏了。
芙莉亚…什么时候是这种性格了。
明明…她连陷害自己的仇人都舍不得出手啊。
双手抵在墙壁,维拉开始发力。
死之气息集中在手上,不知为何,明明体内异常虚薄的死之气息突然爆发出一阵力量——
然后,形势发生翻转。
或许是太过低估维拉的力量,芙莉亚被她这出其不意的以及压倒在了地上。
维拉迅速转身,用双手压制住女人白皙的肩膀。
她看着身下碧绿色的瞳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当然不觉得自己能压制住芙莉亚。
能从科瓦罗萨的手中救人,足矣说明她实力至少不在科瓦罗萨之下。
即便现在体内拥有充溢的死之气息,想要对抗芙莉亚也不过是复刻和科瓦罗萨战斗的结果而已。
更不用说因为身体自我修复的原因,目前体内的死之气息十不存一。
如果想要硬来,自己必死无疑。
但…维拉必须要这么做。
“我…我要和你谈个条件。”
维拉在赌。
她在赌芙莉亚不会杀了自己。
没有光元素的侵入,用头发想都能明白将想到身体恢复靠的是纯正的死之气息。
但如果因为自己是恶魔所以就就痛下杀手,她根本没必要让自己醒来。
想必…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现在看来…结果只剩下一个。
一定是她认为自己知道些什么,自己在刚才睡梦中又说了些什么,才会让她如此失态。
‘芙芙’。
思来想去,梦中的自己只说过了这个词。
敢用这个名字称呼她的,这个世界上也就几个。
其中一个,就是已经死掉的[布鲁斯·维拉]。
但…她绝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精灵们一旦受到恶魔的蛊惑成为亡灵,只会遭受到来自精灵的无尽追杀。
哪怕是…最挚爱的人。
既然如此,她想要活着就只能另辟蹊径。
体内的死之气息渐渐枯竭,维拉也只能冒险将两人之间才知道的秘密说出。
“老街道左转的第三个遗迹,板砖下的暗格。”
芙莉亚死死地盯着维拉的眼睛。
即使维拉被这道视线看出冷汗,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挪开两个石头,放着芙芙做的辣椒面。”
“你。你果然!”
感受着身下准备爆发的力量,维拉终于是抢先将名字说了出来——
“布鲁斯·维拉。我上个月获得的奖赏。
“你应该知道,噬魂怪的消化周期是一年吧。”
噬魂怪,星海中最危险的恶魔。
她本身并没有实力,但她却可以成为有实力的那个人。
只要…将那个人消化掉。
获得她的记忆,获得她的感情,然后…成为她。
“所以你的圣光…是某个祭祀被消化了吗?”
维拉耸耸肩,不可置否。
芙莉亚甩开肩膀上的双手,将右手对准维拉的脑袋。
活跃的生命力,汇聚在芙莉亚的手中。
“我杀了你。也可以将维拉救出来”
此刻,维拉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耳边悲鸣,但她还是必须要嘴硬——
“你大可以试试。”
房间,异常寂静。
可芙莉亚手中的能量团,依旧在膨胀。
就这样又过了两分钟。
“我要做什么,你才会放人。”
还好,赌对了。
“帮我从这里逃出去。
“成为候补圣女实非我所愿,如果你能在半年之内帮我从这里逃出去,我就立刻放人。”
右手汇聚的能量,消失。
芙莉亚认命地切了一声,点点头。
然后不知为何…用手很温柔地将维拉脸庞的血污轻轻擦去。
“说道做到?”
“说到…做…”
许是体内的死之气息过度消耗。还没把话说完,维拉就再次陷入了昏睡。
-
-
噬魂怪,本身并没有任何能力的恶魔。
但也是这星海之中最难对付,和最好对付的恶魔。
将生命体吞噬之后,虽然可以获得被吞噬者的一切力量…但不代表它还是从前的那个恶魔。
只要让它不恢复自己之前的记忆。
或者…抹杀掉它从被吞噬者哪里继承来的情感。
拥有多余的记忆,只会让噬魂怪被感情束缚。
芙莉亚看着手中试管里的液体。
这是一只噬魂怪给她的遗物。
'妹妹…如果你还允许我叫你一声妹妹的话,就收下这个吧。
‘噬魂怪…乃至一切伪装系恶魔的天敌,我特配的吐真药剂。’
但凡接触一滴,伪装系恶魔都会暴露出原来的样子。
这是那家伙和自己承诺过的。
原本她想用这试剂去了解这个恶魔…维拉。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将死之气息伪装成圣光的模样。
可还没有倒出稀释后的药剂,她的梦话反而让自己慌了心神。
芙莉亚咬住嘴唇,颇有些野原新之助的模样。
明明都渗到伤口里了…吐真药剂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她看着因为再度脱力而在床上陷入再次昏迷的傻子。
“你倒是年轻了,却也不愿和我说一声消息。”
她伸出手,将维拉睡衣上的凌乱折子抚平。末了,又将绸子拉起,轻轻搭好。
“活了过来也就算了,还非得这么大。”
她有些幽怨地用食指弹向维拉的脑门,还好少女实在是过度劳累,并没有被惊醒。
一起活了这么多年,你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睛总会不自觉的往右撇。
我又怎么会不记得了。
不过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说。
女人又将维拉眼边的银丝拨开,就这样又看了一会之后,才缓缓起身离去。
拉开门,却差点和一位冒失的女孩子相撞。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