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冾——
门很快就就被关上。
维拉向来不喜欢做酸口的料理，只是此刻，她非常明显的闻到了空气中的醋意。
好像…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芙莉亚缩回舌尖，若无其事地捣鼓着香料。
“怎么。你想去追她？”
“当然。”
维拉皱起眉头，开始将身前的围裙取下：“难道要让蕾妮误会么。”
“误会…不是更好？”
芙莉亚将变成粉末的香料倒入碗中：“你也不可能带着她走。”
正在解开腰间蝴蝶结的手，猛地顿住。
“我也不是在威胁你。如果这次没有逃走，你接下来要面对的圣女试炼可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
芙莉亚将碗递给维拉：“而且…你也别想用维拉来威胁我。如果我最后没将她救出来的话，你也不可能活着，懂吗？”
维拉接过碗，呆滞地看着里面的香料。
“嗯。”
-
-
月光穿过窗帘，洒在女孩子白皙的双臂上。
女孩子的闺房，本应充斥着幽香的气息，却又不知为何凭添了一份苦涩。
枕头…已经浸湿，就连床单也不能幸免。
骗子骗子骗子！
姐姐是个骗子！
女孩子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呜咽着。
门缝下传来的大厅里那些欢乐的声音，以及隐约间的料理香气，无一不在刺激着她的心灵。
不对…
不是姐姐的问题。
是我…
我…到底有什么用。
什么东西…都做不好。
连想要保护的东西都保护不了。
到头来…还要靠别人的施舍。
她的眼前又再次闪过那下午厨房的瞬间。
…骗子。
明明关系好得不得了。
明明…没有我也可以。
我才是电灯泡。
女孩子颤抖着将自己转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月光。
女仆的工作…也是一团糟。
姐姐…甚至都不愿意让我给她更衣。
天赋，料理，我更是远远不及。
一直都是姐姐在迁就着我。
不如…明天和教会禀报，让她们换一个人来侍奉姐姐…维拉大人？
咚咚——
门边传来敲门声。
蕾妮没有回应。
就这样过了不久，门口又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睡着了！”
女孩子用枕头捂住脑袋，闷声喊道。
然后——
门外就再也没了声息。
…都是骗子。
脑袋从枕头里抽出，女孩子死死将被子攥在怀中，靠在墙边抽气。
明明…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可为什么…为什么。
“是谁…
“惹我妹妹这般伤心啊？”
“是我自己，”女孩子只道是自己着了相，并没有回头，声音颤抖着，“是我自己太没用。”
“没有的事，”纤细的手，取着一条纱巾擦向女孩子的眼角，“我的妹妹最能干了。”
女孩子惊讶地转过身去。
好美。
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天地和月色之间，她应该就是第三种绝色。
维拉蹲在窗边的栏杆上，左手死死地抓住墙壁。
颤抖着的腋下…还夹着一个很厚的便当。
女孩子迅速从床上蹦起，将维拉扯进屋内。
“姐姐，你为什么？”
维拉笑着将便当解开。
“我担心你没吃东西呀。
“我们两的房间，本就是连着的，只是从外面翻进来…没什么难度。”
没什么难度…
这里可是三楼。
要是真的不小心失足，即使体内有圣光庇佑也要疼的够呛。
女孩子偷偷看向便当里的东西。
没见过的料理。
从出生到现在，根本未曾见过的料理。
还是说…这是姐姐自创的料理？
鱼？
被剔成了无骨细片的鱼？
狭小的角落，是洋葱和酱油…还有一些未曾见过的黄色条条。
下一层是…炸过的鱼腩肉。
再下一层，是鱼肉粥。
“这是我自己做的，外面那些家伙都吃不上。”
维拉笑着将几盒便当推到女孩子的面前：“我担心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就稍微多做了些。”
料理的种类虽然很多，但是量并不算太大。
从香味就可以知道,这些料理绝对是花了姐姐很多心思。
只是…我配么。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只是在依靠着姐姐。
女孩子将便当推了回去，将小脑袋埋进膝间：“我不值得…”
“不值得什么？”维拉熟练地将酱油跟葱和姜丝捣混，倒入鱼生当中搅匀。
“不值得…姐姐对我这么好。
“我…什么都不行。
“也不能教会姐姐什么…也不能帮姐姐做什么。”
而且…姐姐的身边也不缺人陪伴。
“我是…不被需要的人。”女孩子的声音越说越小。
维拉将筷子放下，用手指敲向女孩子的脑门。
“说什么呢？”
女孩子吃痛，可怜兮兮地望着维拉。
“我不过是偷学了个你没教过的奇迹而已…我现在连圣光都不能正常唤出，怎么就没有什么东西教我了？
“更何况不过是做饭而已，谁都有不擅长的事情，又何从谈起不能帮我做些什么了？”
“可是芙莉亚骑士她…”
“不过是孽缘罢了。”
维拉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可以，我更不希望她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言语中的怨气真切。
“谁叫她惹了我最可爱的妹妹。”
女孩子呆呆地看着维拉。
“来，张嘴。”
维拉将拌好的鱼生递到女孩子嘴边，下面又用手抵着，生怕上面的酱液会滴到女孩子的身上。
“嗯、嗯。”
投食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女孩子才又问了一个问题。
“姐姐。”
“嗯？”
“你以前…有过妹妹么？”
“有过。”
维拉回答得很快。
“只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我分散了，想来也有十多年了。”
那我是…替代品么？
女孩子酝酿着，想要将话说出去。
“可我没有把你当成是她的替代品。
“众生与我不过是草木而已，你才是那座青山。”
女孩子羞赧地低下头，虽是月夜，耳边的颜色也出卖了她的心情。
维拉将床上的便当盒收拾干净，正准备起身放到桌上，袖子却被拉住。
“姐姐今晚…可以不走么？”
维拉眨了眨眼，随手就将便当放在地上。
窗帘合上。
夜了。
笑捻粉香归洞户，更垂帘幕护窗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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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树丛里，芙莉亚躺在枝干上。
她看着忽然合上的窗帘。
好像…这样子也挺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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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爬，我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