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后，我来到墙角的饮水机旁，拉开下方的储存柜，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叠速溶咖啡，全部是白色包装。下层放着清洗好的玻璃杯，我拿起一个闻了闻，没有异味。
撕开包装，把咖啡粉末倒进杯子里，再从水机里接一点热水，杯底的粉末瞬间变成液体。我拿起一根小勺搅着，香气渐渐冒了出来。
电视机上划过一行红字：喝下这杯咖啡后，你将成为代理店长，确定这么做吗？
我突然有点犹豫了，但想起对知音的承诺，恶作剧又何妨？
“当然了。”加了大约四分之三冷水，我一口气把咖啡倒进嘴里。这样五分钟内就喝完了，咖啡居然一点都不苦，还带着些许回甜。
我放好杯子，关上密码柜的门，锁咔哒一声就锁上了。
“第五条，为了更好让你融入职位，许多地方都有贴心的行动指南，这些信息只有你看得到。”屏幕上出现新的提示。
“莫非也包括你们发布的这些？”
“第六条，店铺外起雾是很正常的，为了你的安全请勿擅自外出。”这是第六条提示。
“知道了。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欢迎来到心跳甜品店……请跟随安全出口……”
电视机画面突然抖动起来，我这才发现那东西连遥控器都没有。叽，屏幕剧烈闪动几下后熄灭了。
“喂？开什么玩笑啊？”
我使劲按着屏幕上的电源键，电视机丝毫没有反应。再一看柜子，密码锁上的光也熄灭了，无论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你这算什么谜题？”我开始后悔玩这个垃圾解密了。
一股股雾气环绕到脚踝边上，我回头看去，正门外不知何时浓雾弥漫，街道都看不清了。
“不是吧？”干冰可做不出这种效果，我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大门外，可无论怎么使劲都没法推开门。
不到一杯茶的时间，店铺里已经铺起了一层白雾。
“什么狗屁策划师，我要投诉你们！”
我想起了电视上的最后一条提示，对，安全出口，这里的安全出口在哪里？
“叮！”
身后有扇门忽然打开，顶部亮起了“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顾不上这么多了，我急忙冲进门里面。门后是一条走廊，脚下的雾气变得稀薄了。
一块黑板立在脚下，上面用粉笔字整齐写道：
打开右手边的门，记得关门，闭上眼睛直到猫叫声。
“算你们狠！”事已至此，我只好继续前进了。前方有两扇门，我直接推开右手边那扇。
“这是什么东西？”
小屋内漆黑一片，随时有什么东西想要扑出来。我关上门，站在原地闭紧双眼，双手捏拳。
“别出来吓我，我会打人的！”
我心里默念着，随时准备反击跳出来的鬼怪。
一秒，两秒，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
“喵！”
小小的喵叫声响起，我急忙睁开眼，想象中的鬼没有出现。
“搞什么啊？”我刚一迈步，脚就踢在一个塑料桶上，这声音在房间里格外响亮。我在黑暗中很快摸到了一个门把手，轻轻一扭，门便露出一条缝，一束亮光透了出来。
“哈哈，总算被我找到出口了。”这束光简直比太阳还要温暖，我猛地一推，咣当，门狠狠砸在墙壁上。
眼前不是甜品店，而是一间占地超过200平方米的宴会厅。穿着白色西装的侍者在人群中穿梭，来往宾客衣着光鲜，女的几乎都穿着电视上的礼服，男的都是黑色西装。在人群中甚至有几张外国人面孔。
正前方谈话的人群纷纷看向我，迟疑了一两秒后又扭头继续刚才的讨论。
“这是哪里？”我确信甜品店附近不可能有这种宴会厅。
“我得回去！”
转身拉开门，眼前居然是一间储藏室，面积不超过10平米，地上到处堆着清洁工具。我绕开地上的工具，在墙壁上轮流敲打着。
咚，咚，墙壁发出闷响，说明那里面全是实心的。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刚才明明有道门的。”
我此刻感到浑身直冒冷汗，两条腿不断地颤抖。往后退了几步，冷不丁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我急忙转身道歉，一副猪八戒形象的头套迎面而来，微微凸起的猪鼻子几乎贴在我脑门上。
“我正要找你呢。”头套下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摊位一个人都没有。”
“摊位？”
“你是心跳甜品店的人吧？”
“额……”奇怪，这人怎么会知道。
“你夹克上写得很清楚。”陌生男人指了指我的衣服背后。
“是，是的……”我仓促回答道。
“看来你是第一次上班。跟我来吧。”男人豪迈地一挥手，示意我跟上去。
他除了头上带着一个头套外，身上穿着长衣长裤，全是黑色的，也不像是玩角色扮演。
我像个木偶似的跟在男人身后，不知走了多远，他忽然拍着我的肩膀：“你的摊位到了。”
“什么？”
眼前果然立着一个临时摊位，工作台支在一架可移动的小车上。摊位顶部悬着一条横幅，同样写着“Outer Haven”的字样，和甜品店标签别无二致。
“这怎么可能？啊啊啊，我是不是吸毒过量了？”
脑海内一片空白，我哆嗦着走到工作台后面。小车内侧挂着一个文件夹，封面写着“店长须知”。我拿起文件夹，也许里面有什么提示。
打开第一页，原本空白的页面上突然浮现出了一行提示：
如果客人是动物打扮，请上一份香草芝士，货物就在下方第一层。
“难道这就是专门提示吗？”我拉开下方的柜门，从里面取出一盒甜点。标签上果然写着“香草芝士”，和我在蛋糕店里看到的没有区别。
“你，你是要这个吗？”我颤抖着把甜品放在台子上。
“嗯。没错。请给我两根叉子。”陌生男人很满意地点点头。
扫了一眼手边 ，右边塑料立柜里放着很多叉子。我取出其中两根递给男人，手心上全是汗。
“十分感谢。”陌生男人端着甜品就离开了。
“莫名其妙的人。”
我透过身后的窗帘往外看，不知道为什么天空里灰蒙蒙的，视野出奇的差。远处矗立着一座细长，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很眼熟，但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宾客们来来去去，发出苍蝇般的交谈声。
“小姐，让我们拍个照吧？”
“喂，你是欧洲人吗？”
左手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群年轻人簇拥着一个穿着怪异，皮肤白皙的女孩。那个女孩一头金色秀发，鼻梁高挑，一对尖细的耳朵栩栩如生。她就像是从玄幻小说里走出来的精灵，一双瞳孔宛如碧绿的宝石。
“不是吧？这不是漫展吧？”我左看右看，没有任何与动漫或是二次元有关的标语。
女孩身上套着并不太合身的绿色运动衫，黑色牛仔裤裤腿明显短了一截，要说是玩角色扮演，这服装和妆容太不般配了。
“我知道大家的心情，等商演活动完毕后，会留给各位拍照时间的。”女孩面露难色，身边一个助理都没有。
“小姐姐留个联系方式吧！”
“对啊，对啊，加个line详聊。”
“line？那是啥？”我可没听过这种软件。
此时两名保安打扮的男人走过来，对着那群好事者喊道：“请勿干扰工作人员。各位麻烦保持安全距离。”
终于，围观者们作鸟兽散。
我把视线转向工作台上，心情稍微平复了些。手机还在甜品店柜子里，该怎么和外界联系？
“你好。”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冷不丁响起，标准的普通话口音。
“你好。”我抬头一看，居然是那个扮成精灵的女孩。
“请问有没有黑曜石回忆的饮品？”
我完全没想到这样一个外国人居然普通话如此标准。
“稍等，我看看……”
我蹲下身拿过文件夹，第二页空白页上出现了一行字：如果有精灵，半龙等魔法生物询问，请用第二层红色包装的甜品，切记不要打开。
“不对劲……算了。”拉开柜门，我在第二层隔间找到了一个红色袋子。没敢看里面的内容，我把袋子放在女孩面前。
“这是你要的甜品。”
“谢谢。”她把一张100美元的钞票放在台子上。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我尝试问道。
“看来你也不是傀儡。”女孩盯着我胸口的标志看了几秒钟：“如果我说我是恐怖分子的话，你会信吗？”
“你还真会开玩笑。”
女孩什么都没说，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我拿起那张美元，在手里捏了捏，声音沉闷。
“这甜品店到底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处理这张钱……”
纸币上浮现出一层白色的东西，像是盐巴，我用手指搓了搓，白色颗粒居然成了蓝色。
“什么东西？”
就在我端详钞票的时候，身后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喂，老同学，你怎么在这里？”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站右后方，满脸横肉。但他的声音很年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胖子穿着一身和我类似的工作服，只不过颜色是灰色的。
“你是……”某个熟悉的面孔涌出脑海：“李利？是你吗？”
“你还记得我啊？朱文山！”
“你搞错了吧，我是邓元亮。”
反正被叫错名字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李利是我初中同学，原本挺苗条的一个人，但没想到十几年年不见发福了。
“唉，我这记性……”胖子拍了下脑袋：“你怎么也成甜品店员工了？”
“我是为了完成朋友的遗愿。你呢？”总算遇到了一个熟面孔，这让我心情放松了很多。
“网络抽奖来的。我还以为是传销！”李利摸了摸脑门的汗：“怎么离开这里？”
“我也不知道……”
在交谈中，我不经意间看到他胸口的别针。和我不同，李利的徽记别右胸口。一，二，三，四，五，徽记上的花瓣居然有五枚！
“不会吧？”我想起店里的警告，莫非这个人不是李利？
“我能看看这个吗？”李利指着文件夹问道。
“可以。”
他拿起文件夹快速翻动着，又放回了工作台上。
“上面怎么都是白纸？”
“真的吗？我还没看呢。”我佯装确认内容，翻看文件的空白页。
“如果遇到冒充者，请带它去放着小黄鸡的通道里。入口位于摊位左前方，留意紫色气球。”
“真是怪事啊，我也什么都没看到。”我明白了，眼前这个家伙真是冒牌的。
酒店里响起了音乐，广播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同样是标准的播音腔。
“亚星公司2022年度顾客答谢晚宴正式开始，请各位宾客到主席台附近领取奖品。”接着广播就变成了刺耳的叽咕声。
人群开始流动，我知道机会来了。
“对了，来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地方放着几十年年前的家具，可能有问题。你陪我去看看怎么样？”我小声对李利说道。
“好。你带路。”
我按照告示走向左前方，沿着墙壁挂满了很多气球，下面放着款式豪华的花篮，应该是参会的赞助商送的。
“哇，这些花篮好漂亮。”李利忍不住说道。
“确实啊。”
花篮上贴着赠与人的标签，可奇怪的那些字是全是繁体的，偶尔夹带着一些英文。
红色，蓝色，紫色，大约走了20米，我看到了一串紫色气球，下方是一个围起来的出口。
“就在那边！”我指了指出口。
“好。”
趁着附近没人，我把围着在入口的金属栏杆往旁边挪了挪，闪身进到通道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