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帽檐压低，尽量避开周围人的目光，装作偶然路过的样子混入人群。墙壁上刚好贴着一份平面图，本来应该写着德文，到了我眼里全成了各种标点符号。
“出口在哪？”我在地图上焦急着寻找着类似出口的提示，果然地图右侧有一个很粗的箭头，指向道路左侧。
再看下方，有个人形标识标志着我现在的位置。
“往左边的话……”
我按照图示向左看，通道尽头的确有个地方可以左转。地图上往那边过去直走就能到出口，根据我几年手机地图的使用心得，箭头越粗越像大门。
“来吧！”
从下面架子上拿起一本小册子，我假装阅读上面的内容，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小跑前进。
明明刚才发生了爆炸，这里面的秩序反而没有多少影响。情况太不正常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感官出了问题。
小册子上有不少图画，其中不乏护士和医生打扮的人。围绕图画的文字全都成了乱码，偶尔夹杂着几串阿拉伯数字。
“啊啊啊啊，谁来帮我下！”
奥古斯塔那边始终没有回复，该不会出状况了。
走过一处咨询台，道路突然变得宽敞，前方几十米外就是主干道。
“终于可以出去了！”我内心稍微放松了下，正准备前进时，一辆警车模样的载具停在门口，几个穿黑色制服的人冲了进来。
他们很快发现了站在通道中的我，一边冲着对讲机呼叫，一边对我喊着听不懂的话。
“额滴神啊！”
来不及多想，我转身就跑向来时的通道。身后接二连三响起喊声，宛如一颗颗惊雷在头顶上炸响。
转过岔路口，道路对面也走过来三名保安，他们一见到我就飞奔过来。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左方几米外有道安全门，上面有个绿色标识。
“I am Sorry！”推开挡在门口的男人，我一头冲入安全通道里。
“妈的，到底往哪走？”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过道里乱撞，人越来越多了，灵机一动，我朝人流反方向走。
在右转了两次后，总算有一条通道延伸到外面。
“就是这里！”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冲，一名年轻女子刚好从站起身，差点和我撞在一起。
“I am Sorry！”我继续用可怜的CET4水平英语抱歉。
总算冲出了医院，右前方是一道小门，穿过它就能到外面去了。
“奥古斯塔？奥古斯塔能听见吗？”
秘密频道里还是没有声音。
眼下只能靠自己了，正当我拔腿跑向侧门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又钻出几个穿制服的。他们很快发现了我，一齐冲了上来。
“混蛋！别追了！”
我多么希望这是一起噩梦，然而花白的雾气，抗生素的怪味时时提醒着我这不是梦。
侧门越来越近了，20米，10米，5米，身后那帮人因为人群阻隔速度减缓了不少。
“嘎吱！”
一辆警车突然停在侧门附近，三个黑制服火速围了上来，他们手放在腰间，随时可以掏枪射击。
“完蛋了，彻底没路了。”
我感到心跳加速，整个人无力地瘫坐下去。
“噗噗！”
从天而降两枚奇怪的弹体，我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一层浓密的烟罩在里面。
“谁放的烟雾弹？”
肯定不是那些穿制服的，因为我周围还有不少平民。
“快跟我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直接拽着我的胳膊往旁边拖。
视野里什么都看不清了，全是白茫茫的，我只好跟在身后。
“咣当。”
女孩似乎推开了一扇门，脚步很快慢了下来。我摸到她的手背，毛茸茸的。
“她是什么人？”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谁穿布偶装来。
“这里安全了！”
女孩对我叮嘱道。
“好，谢谢，咳咳！”
喉咙开始发痒，肯定是烟雾的缘故。我使劲挥舞着手臂，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并不高的身影。
“你是谁？”
我很快看清了救人者的真面目，她个子不到1.5米，头上顶着一对夸张的猫耳朵，手掌和腿上布满了橙黄色的绒毛。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直立行走的猫。女孩眼角画着古埃及特有的蓝色眼影，衬托着棕色瞳孔十分水灵。
“我是斯芬克斯，曾经效命于巴斯特大人。”猫耳女孩把一枚圣甲虫样的徽记塞我手里面：“时间紧迫，我会再找机会跟你解释的。”
“你就是狮身人面像？”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女孩一定和古埃及有联系，那么巴斯特说不定也是。
“没错。最后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千万别和她们提起我的存在！”斯芬克斯表情十分凝重。
“我答应你，为什么呢？”
“我之后会解释的。收好徽记，这是你的护身符。”
烟雾完全消散，我才注意到自己正站在一间地下室里，前后都是发霉的墙壁，上方悬空着许多管道。斯芬克斯走上阶梯，把门打开一条缝，朝外面看了看。
“你可以出去了！”
“谢谢你啊。刚才那些人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短时间集结了这么多人一定有问题。”
我走出铁门，再回头看时，身后只剩下了一堵墙。
“巴斯特的封印之术？刚才应该问她的，算了，以后再找机会……”
外面的迷雾仍未消散，我只好放慢脚步。
“嗡！”
脑袋里突然传来像是电击的讯号：“店长，你能听得到吗？店长？”
“奥古斯塔？谢天谢地！”没有什么比听到她那独特嗓音更安心的事情了。
“刚才通讯干扰了。我现在去接你，站在原地别动！”
“我明白！”
没有定位装置，奥古斯塔该如何找到我呢？我决定还是原地等候。
本以为是一场郊游式的任务，没想到自己差点成了靶子，要不是那位斯芬克斯出手的话……
我该怎么跟德国人解释自己的身份？
“砰！”
一辆小轿车撞倒了我面前的垃圾桶，横在前方。
奥古斯塔推开副驾驶座的门，对我用力喊道：“上车吧，店长！”
“你终于来了。”坐上车后，我几乎完全陷进椅子里了。
“啸铁去追踪那三个人了，她们最后的位置在正北方，距离这里差不多500米。”
方向盘右上侧放着一小块十厘米唱的石碑，表面纹刻着很多符号，一束光从石碑中央投影到上方，中间闪烁着一个红点。
“GPS？”我惊讶道。
“你朋友的杰作，确保我们在梦境中不会迷路。”
“可这上面没有地形啊！”红点右上方是另一个绿点，也在不停地跳动。
“那只能靠临场发挥。坐稳了！”
奥古斯塔一脚油门，车子就像个弹簧一样发射出去。右前方开来一辆私家车，被我们逼得猛打方向，和旁边的车撞了个结实。奥古斯塔看都没看一眼，又是一个急转弯，车子开进了一条小道上。
“你能不能慢点？”
“即将靠近梦境边缘，我得加速了。”
仪表盘上的指针瞬间划了好几个格子，速度从50蹿升到100。我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之前只有坐飞机才有这种体验。
望向窗外，浓雾之下什么都看不到了。
“广告呢？雾气再怎么大，广告牌也不会没有吧。”
车子的速度明显超过了城市标准，但却没有遇到任何障碍物。
“刺啦！”
小石碑上传来啸铁的吼声：“奥古斯塔，你他吗在哪里？”
“你人呢？”
“我找到那三个混蛋了！”
不远处出现了一辆运输用的小货车，啸铁正在上面和什么人搏斗。距离越来越近，我才看清其中一人正是那个精灵，另一人头上长着犄角，想必是老于提到的龙人。
啸铁挥舞着一把军用匕首，在空中划过一条条鲜红色轨迹。他的身影穿梭于两人中，每次我想努力看清时，视网膜上只留下一个影子。
也许是距离太近，精灵女孩始终没办法使用长弓，只能以躲闪为主。而旁边的半龙少女也是防御多于进攻，匕首好几次都打在犄角上，火花四溅。
“黑暗帝国的鹰犬，你别想阻止我们！”声音是从一个龙人女孩口中发出来的，温润如玉，可惜带着很重的怒火。
“神经病，把引信交出来！”啸铁不甘示弱发动攻击。
“哈，你完蛋了！”
“奥古斯塔，我知道你在听，马上用炸弹把车子解决掉，快点！”啸铁歇斯底里吼道，那气势比众多男性都要高。
“不行！”
“我们都是不死的，别让她们得逞！趁着梦境的压制作用还在，快！”
“什么叫压制作用？”我小声问奥古斯塔。
“在梦境里，那些不请自来的生物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窗外雾气不知不觉减弱了，我能看到一排排厂房，还有停留在旁边的车辆。
“混蛋，马上从车上下来！”奥古斯塔冲着石碑喊道。
“放屁！”
明明是两个女性，为什么说的话比男人还男人？
啸铁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她狠狠踢在货车挡板上，借助弹力跃向空中，猛地刺向精灵女孩。
不料对方早做准备，弓弦自动张开，将啸铁的手腕卡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