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拍着炸弹的顶部，发出不像是钢铁制品的闷响。
“你能听出来是什么材料做的吗？”
“不像是钢铁。”
“是特殊设计的铀238。”
“贫铀？不是来做穿甲弹的吗？”
我对铀238的理解仅限于武器和护甲上。
“我们一直都觉得这玩意的激发方式和传统一样，但都错了。”芍药抚摸着炸弹表面：“真正的装药是这个壳子，而不是里面的东西。”
“难道这玩意是空的？”
“是的，拆解后发现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填充物，有玻璃，有报纸，还有些线团。”
我和奥古斯塔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问道：“是谁发现的？”
“是老板，他是这方面的行家。”
“那这个炸弹到底该怎么引爆？”
“估测是一种高浓缩的能源，现实位面没有这种东西，很有可能是来自你们梦境内部。”芍药敲了一下炸弹的底座：“还有个问题，这个炸弹的重心不对，发射后根本不可能按照直线飞行。”
“怎么会这样？”
“表示这个炸弹被人改造过。”丁香接过话茬说道：“起爆药确认是CL20，那是近几年才研发出来的，还没有大规模运用。制作人知道这一点，可见他不是一个外行。既然能造出整个核弹，为什么不把质量弄对？”
“所以即使被她们三个拿到手，也根本无法正常使用？”
“很有可能会摧毁发射者。”丁香的语气很坚定。
“店长，老板想知道你是否愿意继续追查。”
“那当然了，我可不希望这种人祸害我朋友的心血。芍药，你们老板叫什么？”
“所有人都叫他金先生。前店主也见过他。”
老于居然认识芍药的上级，怪不得这两个人对我态度那么好。
“这东西还是交给你保管。金先生在上面加装了安全措施，除非是巴斯特亲自下场，不然绝对无法引爆。”
我的手刚一碰到炸弹，那东西就马上变小，缩成高度不到10厘米的状态。
“我还有这种能力？”炸弹拿在手里比鹌鹑蛋还轻，为了不出意外我一刻都不敢放松。
“今天的任务就交接完毕了。下次再见，店长。”芍药关上箱子。
“能不能再给我一份喝的？”丁香晃了下空空的酒杯。
“愿意效劳。”奥古斯塔拿着酒杯放进总台橱窗里，关上门，再次打开后酒杯又满了。
“谢谢！”
丁香把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等下，我在柏林得到块表，你们能看看吗？”我掏出克拉克博士送的手表。
芍药轻轻转动着表盘，抬起来左右上下都看了看，又放回桌子上：“这东西很可能经过伪装。我认为还是谨慎点。”
“好，谢谢你。”
“后会有期。”
两人一前一后推开门，很快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他们是从雾里面来的吗？”我问奥古斯塔。
“正常客人只会从那边过来。”
“我去外面看下。”
突然想起来甜品店门口的雾气一只都在，从来没有消散过。
我推开门，慢慢地往雾气深处走。这里可见范围只有5米，除非两个人手拉手并排，不然的话很容易走丢。
脚下的路面有点湿滑，材质有水泥地和石头。
“喂，有人吗？”我大声喊了三遍，可回应我的除了安静只有安静。
犹豫了一会，我撒开腿狂奔，咚咚咚，雾气里只有一个人跑动的脚步声。
大约10秒后，前方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招牌，Outer Haven的标识清晰可见。
“我居然回来了！”推开门，奥古斯塔正站在总台旁等我。
“当时这个地方怎么造出来的？”我不由得惊讶道。
“这就是梦境的力量，但只是巴斯特力量的一小部分。”
“你确定？”
“我们都是她的造物，当然很确定。”
“你听过金先生吗？”
“有过一两次，但从来没见到过真人。最近一次跟他有关的命令，就是配合良知的俘虏回收装备。”
“这么说他们算半个盟友了。”我稍微安心点：“我上去找找其他线索。”
回到店长房间，我把手表放在桌上，接着把那颗微型核弹放进左边的抽屉里。房间里没有保险柜之类的，只能先将就一下。取出文件夹，我在搜索页写道
“金先生。”
书架上出现了一本日记。翻开首页，只有短短几行字。
“我遇到了一个巴斯特提到的怪人。他看上去很眼熟，自称姓金，而且知道我来自哪里。我们聊了一会，发现他学识渊博，气质出众。金先生透露准备打造一个组织，收留来自不同世界的被抛弃者，专门回收那些被人遗忘的危险物品。我立刻同意了，并且根据以前的个人作品，建议金先生把组织命名为‘良知的俘虏’。”
“什么？这也太巧了！”我万万没想到老于是芍药所属组织的命名者。
这篇留言落款在2020年4月份，我记得那时他刚找了一份不动产的工作。
第二篇留言更短：
“时隔一个月再次见到金先生，他表达了说要去我们世界的愿望。但言语之下，金先生似乎有什么顾虑。我决定把金先生委托当做之后的首要任务。”
落款在2020年5月，没有具体日期 。
日记本后面就没有内容了，可能是金先生有事没有露面。老于的资料就和梦境一样，虚假中带着真实，真实中带着虚假。
“啪！”
就在我沉思日记内容时，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从地面上传来。不知什么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表掉在了地上，表盖都摔碎了。
“喵！”那只小猫堂而皇之坐在桌子上，蛮无所谓舔着爪毛，一定是它把表弄下去的。
“小混蛋！”我刚一伸手，小猫就消失了。
没办法，我只好把表捡起来，再用脚把碎片踢进桌子底下。
表壳虽然碎了，但里面指针还在动。我小心翼翼把这玩意放在桌子上，右手不经意间碰到了表的边缘，一道细小的裂缝出现在中间偏上的位置。
“这里怎么会有裂缝？”我见过的手表外壳都是一体成型，刚才摔的力道也不大，怎么会裂开呢？
观察了一会，我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准备把表盖按下去。在碰到边缘时，裂缝突然扩大，小半圈表盖都掀了起来。
“难道这玩意是粘上去的？”
我干脆一使劲，表盖和指针都掉了下来。
“果然是伪装！”
原来这东西只有上半层做成表的样子，下面是唐突的光滑圆盘，中间有个红色按钮，掉下来的表盘上指针还在行走。
“试试这个。”
按下红色按钮，里面响起一个男人的亢奋声音，是带着一点星阳市口音的普通话。
“哈喽，破解了我机关的小天才。你可以称呼我为工匠，生产大杀器是我最爱做的事情。两个月前，我在梦境中制造了一个大卫克罗凯特型便携式核弹，加入了新的起爆装置并改进了瞄准系统。我把它送给了柏林的一个组织，作为他们协助我的报酬。听说有异界人渴望得到大杀器，哈哈哈，就让那些只会用魔法biubiubiu的傻缺们见识下核爆吧……”
“神经病！”这个男人像个谐星一样笑了快10秒。
“最后，我就在星阳市的苍星数据公司，本人大名鲁宝庭，欢迎和我探讨炸弹的威力。”
说完这句话后，整个手表燃起了绿色火焰，很快就化作了硝烟。而我撬下来的外壳也冒出一股白气，没几秒钟蒸发完毕。
“一定是保险装置。星阳市的苍星数据公司，鲁宝庭，我来找你了！”
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决心当面和这个家伙对峙。
“柏林，等等，克拉克博士说的代行者是什么？”先前被奥古斯塔的电话打断了，我应该查一下代行者的资料。
写上“代行者”关键词后，桌子上的日记本自动翻了几页，接着发出一圈光晕。
“找到了！”
日记中这页的内容很少。
“没想到第一次穿入深层梦境深处如此可怕。许多看上去像亡灵与机械混合物的东西居然对我很热情，它们称呼我为代行者，而且宣誓向我效忠。我怎么可能是他们的膜拜对象呢？巴斯特告诉我，这些都是力量的负面要素。我终于明白了，当一个人越强大越上进，就越有可能成为别人故事里的坏人。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用心血干坏事的！”
这一篇没有落款。
“原来老于也遇到过这种事。绝不让野心家染指这里。”
资料差不多集齐了，我来到一楼大厅，奥古斯塔此刻变成了猫形态，正懒洋洋地盘踞在总台上。
“我要去一趟星阳市。”
“原地穿越？”奥古斯塔跳到下方的工作区：“幸好前店主考虑到了，里面有你的伪装。”
我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张ID卡，除了写着“邓元亮”三个字什么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