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一张Outer Haven的广告递给画家：“你的观察力很敏锐。”
“我专门负责情报工作，去伪存真是我的专长。你应该是个作家，我不信你带来的那个人，请他们回避。”
画家收起了广告，把脚下的皮包拎到椅子上。拉开拉链，包里装着一罐蜂蜜，还有两盒胶卷。
奥古斯塔，啸铁护送着高阳出去，画家介绍起皮包里的东西：“回到基地前别打卡开蜂蜜，我设置了加密锁。这两盒胶卷里保存了奇美拉的重要信息，你可以很轻松定位它的活动。”
“谢谢。”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合作吗？毕竟我们也是敌人。”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认为自己是巴斯特的信徒？”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相信？”
这个问题倒是把我难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巴斯特本人，而且来之前还发生了很多说不通的事情。
画家沉默良久，接着说道：“那些都不重要。我喜欢这个地方，没有世俗纷争，不需要考验智商。”
“我也想有个安静的创作环境。”
“梦境之前发生过一次异变。”
“异变？”
“对，我们进入梦境时本体会留在现实位面，所以只能在夜晚进来。如果本体出现了疾病，梦境里也会有。奇美拉最后一次出现时，身体表面都像裂开了，情绪极其不稳定。”
“我听说过是因为作品被毁了。”
“没错。就是因为那个严重打击，导致梦境出现了裂缝，有某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渗透进来。”
“奈亚拉托提普？”
“是的。你身上就有这种感觉。”
“那么你们见过巴斯特吗？”
“只有奇美拉见过，而且无比相信它的存在。很可惜，我们只顾着抒发自己的才华，全然忘记了这件事。”画家语气中透着深深的遗憾。
我内心的疑问解决了部分，甜品店和未来武装发生了交错，可怎么解释那些猫元素呢？
是我先入为主了吗？其实巴斯特早就丢掉了猫的信仰。
“奇美拉异变是在什么时候？”
“快两个月了。我还侦测到来自一个异次元的剧烈变动，相信和你们的甜品店有关系。”
“你早就猜到甜品店的存在？”
“没错。但一直没见到你们的成员。我原以为店长是个冷血杀手，没想到也是个创作者。”
啸铁开始对我汇报情况：“店长，一切正常。高阳正在和人聊天，我会继续监视。”
“留神那个恶魔军团。”
“明白。”
“店长，我请教你一个问题。”
“说吧。”
画家站起身，眺望着远处说道：“当你发现一个认识很久的熟人，表现出了完全无法理解的另一面，而且严重触碰到你底线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会搞清楚他的原因。”
“如果原因是，那个人刻意伪装成一个好人呢？”
“那我也没办法了。人性本来就是善变的。”想起来我还算幸运，认识的人最多是消失不见，从来没有出现过背叛的事情。
“你运气真好。”
我回忆起作为信物的那幅画，便问画家：“带我来的信物是一张画，应该是小学生的作品，是你女儿的吗？”
听到这里，画家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掏出纸巾擦拭着眼睛周围：“烦死了，睫毛长到里面去了。是的，但我们离婚三年了。”
“因为事业？”
“没错，他妈希望能读国际学校，我觉得没必要，上流社会不是想进就进的。”
“真是可惜。孩子是判给母亲了？”
“是啊。我们基本上一个月见两次，不过这段时间她忙着考钢琴就没见了。”画家重新坐回到长椅上，眼眶通红，刚才一定流了很多泪。
真是个不容易的父亲。
“见面频率不算低，怎么不用最近的物品做信物？”鲁宝庭，龚琪的信物都是近期的，就画家的是一副很老的画。
我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也许是他很爱自己的女儿。
“你又是为了什么追查下去？甚至还不惜和恶魔们拼命？”画家开口问道。
“为了兑现和朋友的承诺。甜品店是他的心血，我一定要守护下去！”我深深吸了口气：“以前我没有力量，很多承诺最后都兑现不了。现在既然我能穿越世界，为什么不拼一把？”
“你比我想得还有意思。”画家脸上飘起一个笑容，旋即消失了：“换做别人早就把那些武器据为己有。我欣赏你的性格，希望有机会以后做朋友。”
“会有的。”
“还有件事情，医生说你被人骗了100万，骗子抓到了吗？”
“她搞错了，不是骗子，是抄虚拟货币的，等下个月行情恢复就能赚回来！” 画家站起身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次会面差不多结束了。我送你出去！”
“好啊。”我悄悄给啸铁发出消息：“我准备离开了。你们在侧门等我。”
“马上出发！”
我们一同走向花园的右侧出口，出来活动的人也多了起来。
“多美的天空啊，可惜再也不能放风筝了……”画家冲着蓝天喃喃自语道。
说道风筝，我似乎记得那副水彩画上好像真有个风筝。
“喂，你不能进去！”花园那边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个穿玩偶服的人飞奔而来，手里面拿着很多气球，他头上带着一个皮质的孙悟空面具。几个保安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但根本拉不住。
大白天谁会穿成孙悟空？良知的俘虏不需要这么做。
我一手准备好木枪，随时进行防御。
“无聊的把戏！”画家刚往前迈步，一发子弹就打在他脚下的鹅卵石上。
“他妈的！”
我瞬间掏出枪指向“孙大圣”，果然，那家伙手里也拿着一把转轮手枪，枪口还冒着烟。
“你是谁？”我质问道。
周围的客人同一时间看向这边，以为有什么新的表演节目。
“孙大圣”朝天鸣枪，吓得围观人群尖叫着跑开，身后的保安们纷纷撤退。他摘下头套，居然是史密斯。
“史密斯？”我惊愕不已，莫非他真的是间谍？
“店长，我很难解释。但那个人在骗你！”史密斯把枪指向画家：“他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有三分之一是谎言！”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职业习惯！你别拦着我，不然我们就完了！”
“对不起！他对我很重要！”
从湖那边吹过来一片迷雾，一口茶的时间就把花园笼罩在其中。我只能勉强看到史密斯的身体，其他人都完全消失了。
“啸铁？”
“嗡！”脑内发出一股噪音：“店长……通讯被干扰……撤”
“妈的，又是那些人！”我默念“冰”，木枪枪口喷出一股冷气，把史密斯的腿粘在地面上。然后推着画家冲向花园外面。
“啊！你给我回来！”史密斯在身后大叫。
花园外同样浓雾密布，我们不得不放慢脚步行走。
“滋滋……高阳失踪了……有不明……靠近。”啸铁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我脑中。
“又是奇美拉！画家，肯定是冲你来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组织早就解散了。你让我走吧！”画家突然起身向前方的一栋建筑跑过去。
“站住！很危险的！”
我跑出没几步，一梭子子弹打在地面上。画家大叫着趴倒在雕塑下面，我往后一闪藏在花坛下。
雾气中传来整齐的踏步声，我从植物缝隙中往外观察，一个个“人形”走进视线。它们全是商场里的假人，身上披着护具，树脂做的皮肤呈淡黄色。人偶的眼神固定在一个方向，面无表情，这种似人非人的感觉让人不禁寒毛倒竖。
“假人部队？”我想起在加州那次见到的怪异乘客，奇美拉的设计水平太低了。
画家靠在雕塑下，大口喘着气，我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燃烧弹应该可以解决，但这些人偶的目标应该还包括画家。除非我能一次解决掉……干，有云爆弹就好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甚至能听到护具摩擦的响动。
“你们这帮垃圾，老子在这里！”高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灭火器，对着这群假人猛喷。其中一个假人半个身体都染成了白色，它们刺啦同时转过身，朝着高阳的位置跑过去。
“干！”我恨不得马上烧掉这些傀儡，但皮包还在身上。
高阳一边喷，一边往后面跑，等这些傀儡注意力全被引开后，我冲到画家身边，把他拽了起来。
“你还能走吗？”
“能！这些傀儡……全部是奇美拉做的，他们的目标是你，你快走！”画家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我没几个月可活了，你别管我！”
“你什么意思？”
“脑血管畸形瘤……随时会死人。”
身后传来零散的枪声，高阳肯定被发现了。
“啸铁？奥古斯塔？你们能听到吗？”我脑海里始终没有任何波澜：“快去救高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