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莱恩察觉到了我对这件事的异议,也表示无可奈何。
“你自己决定。巴斯特已经告诉我甜品店的波动。”
“她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我也不知道。她只用一个发光的化身来传达消息。”
眼下也没有其他渠道的线索来源,我决定还是会一会那位特工。
“走吧。”
“见面地点在美国的洛杉矶。气候有点干燥。”
“洛杉矶?”
“你想去华盛顿特区吗?”麦克莱恩半调侃似地说道。
走到上次高阳离开的储藏室门口,她在门上敲了五次,一道光束从下面照了进来。我推门走进光里,这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是条室内通道,天花板上挂着造型各异的灯饰。
身后是一扇开启的门,麦克莱恩靠在门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史密斯在外面。”
“好。再见!”
门嘎吱一声关上,有四五个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从我面前经过。其中一名棕色头发的男孩走到那扇门前,打开后张望了一下,又诧异地看了下我,回到同伴中去了。
“你看什么呢?”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孩说道,口音是典型的翻译腔。
“不是,我以为那里有人,居然只是个杂物间。”
走廊通向外面的草坪,有许多遮阳伞和卖小吃的摊位。我很快抵达门口,外面的游客有着完全不同于我的肤色和秀发。曾几何时,这一幕只有课本上才见到。我仿佛是来自异世界的观察者,正在扮演一个人类。
过道右侧通往主展厅,远处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长脸男人照片,有很多人在旁边拍照。这周围很多人给自己装扮起来,有脏兮兮的海盗,有长满触手的异形,
人群里有个穿风衣戴兜帽的家伙,和当初甜品店二楼的“博士”造型很像。他旁边站着一个驴耳朵的女孩,还有一个白头发猫耳的女子,妆容精致,肯定花了不少时间研究。三人组静静看着那幅肖像,也许是在等人。
我走到展厅外,鼻腔又一次抑制不住发干。
看着到处走动的人,很好奇他们眼中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左看到右,我终于在花坛边座位上看到了史密斯,他独坐于一张桌子旁,周围的植物把身体几乎挡住了。
“原来你在这里?”
我没几步就走到了史密斯对面,他看到我时嘴巴突然不动了,过了一秒后才继续咬着披萨。
“你这造型让我短时间认不出来。”
“我是什么造型?”
“短发,亚裔面孔,戴着副眼睛,和大学教授差不多。”
“是嘛?我以为自己成了个异形。”我取出钱包放到史密斯面前:“这是你的吧?高阳和我见过了。”
“谢谢。我以为再也找不回来。”
“说实话我现在很乱,不知道我该信谁!”我一股脑把画家的炸弹,高阳对史密斯的描述都抖了出来,心中终于轻松多了。
史密斯把一瓶没开封的果汁推到面前:“好人通常被人误解。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随便点了份。”
我插入吸管,狠狠吸了一口,一股奇怪的酸甜味涌入口腔,夹杂着淡淡的苦味。
“很有特色。你是洛杉矶人?”
“不是。工作地点在伊利诺伊州的首府。”
“春田,又名斯普林菲尔德。”我记住这个地方是因为“春田”很像日本城市 。
“哈哈,你的知识已经超过很多美国人了。八九成都会说成芝加哥。”史密斯给了我一个赞许的微笑。
“芝加哥的黑帮还猖獗吗?”
“我在富人区,没那么危险。”
“是啊。说起福建省会,大家都以为是厦门。”
“其实是福清。”史密斯眉毛扬了扬:“你看我的知识也不差。”
“哈哈哈哈……”不知为何,眼前这个中年美国男人有种亲和力。
史密斯翻开钱包仔细检查了一道,掏出上次他给我看的照片,两人合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你朋友呢?”我记得照片上还有个叫罗伯特的男人。
“这就是问题。麦克莱恩我在照片上加了点手段,防止有人盗取信息。”
“这就是你的信物?”
“对。钱包是高阳亲手交给你的?”
“是的。我们在斯芬克斯的秘密据点相遇了。”我简单描述了一下斯芬克斯的情况:“你要替我保密。斯芬克斯和巴斯特有矛盾。”
“高阳那个人绝对不正常,我看塑料人朝他开枪时,弹道都被某种东西移开了。那些子弹只能打在身体周围。”
“你能看清子弹?”怪不得史密斯的动作这么灵敏。
“仅限梦境……”
一名服务员端上来超大盒炸薯条,冒着特别的香气。
“高阳的背景你调查过了吗?”史密斯拿起一根薯条,蘸了些番茄酱。
“没有完整地调查,他帮我搜集过一些情报,麦克莱恩跟你说了吗?”
“说了。和我见到的一样。现场太惨了。”史密斯心有余悸地说道:“别误会,我习惯一边吃一边讨论。”
“重口味场面我也见过。你上报纸了,还有人打算找你,他们肯定找不到。”我拿起薯条尝了下,味道的确和之前快餐店有差别。
史密斯继续叙述着那天的回忆:“我救助的那个已婚女士,肝脏被什么东西炸碎了,进救护车前已经疼昏过去了。他丈夫还准备拍合照的,当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炸碎?”
“对。没有外力撞击,肝脏彻底碎掉。另外还有个大学生,内脏大出血,当场就没有呼吸。其他人应该也是如此。”
“那个炸弹肯定是攻击内部器官,我以为是像一般炸弹。”
“对。未来武装炮制的大杀器。”史密斯沉静片刻:“我听麦克莱恩说那个什么观察者居然还帮你了。他出于什么动机?”
“你听过成语睚眦必报吗?我救了他的猫,再加上奇美拉偷偷修改了他的炸弹。”
“真是一群怪人。”
“哦对了,我有样东西给你。”我从裤兜里取出画家给的两幅“照片”,一一摊开在桌子上。
史密斯抓了一大把薯条塞进嘴里,来回观察两幅图片。
“居然能把照片印在普通纸上。用来走私情报最合适不过。”
“你什么时候察觉画家在说谎?”
“我花了100美元,借了个附近写生的学生电脑。又花了50美元从停车场保安那里打听到了画家真名,才知道他虽然在里面待了不到半年,已经成名人了。”
“你还真舍得花钱!”
“这样代价最低。我花了一个下午搜集完情报,然后麦克莱恩说你们第二天行动。我只好自己来了。”
“你找到什么了吗?”
“资料都没来得及拷贝。不过……”史密斯喝了一大口果汁:“叫宋轩的人很多,但我发现之前有个离奇的死亡案,受害者丈夫也是个画家,还就叫这个名字。”
“对。他的老婆孩子听说都没了。”
“是的。女儿得了一种血液病,手术费极高。画家听信虚拟古董能在短时间赚大钱,就卖了房子和车子,没想到……”
“情报都对上了。所以他和那些恶魔联手,以出卖我为筹码,让他们搞死骗子。”
“这是唯一能说得通的。”
“那为什么MGM-166还要杀掉梦境里的画家?”
“我也想不通。可能是怕他突然反悔。”
服务员端上来一盘水果,我们立刻用叉子分了吃。
“你消息挺灵通的。”
“我一开始不确定画家到底不是那个宋轩。刚好有个护工来找我签名,我就趁机让她帮忙打听宋轩的背景,她说得十分详细,连对方晚上偷偷在花园里哭都知道。”
“可我们还是不知道那次见画家的究竟是谁。”
“是一个身材肥胖,戴着墨镜,年龄在50岁上下的光头男人,一个人去的。两人对话不超过半小时。”
“早知道我该好好看一下登记册!”那天行动时遇到了褚医生,不然也许能知道神秘访客是谁了。
“登记册不一定有。那个人口音据说像广东那边的,而且对艺术品很有见解,一眼就看出疗养院有幅画是赝品。”
“你连这些都知道?”我十分佩服史密斯的调查能力。
“这些小事都是护工们的饭后谈资。我在FBI学到的办法,10美元的线人往往比1亿的卫星要靠谱。”
史密斯得意地笑了一下,嘴唇又成了倒梯形。
“画家要杀谁……”
“麦克莱恩也没有消息。店长,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还信任我?”
“大概是英雄主义吧。大片里主角不是经常被陷害?我只想替我朋友查清真相而已。”
“真相不一定让人开心。”
“无所谓,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砰!有什么东西砸在一间摊位的顶棚上,吓得周围人都抬起头。长方形的身影很快站了起来,跳到后面的草坪上。
“什么东西?”“不知道。”客人们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
正当我打算继续刚才话题时,一条橘色的东西从店铺后面窜了出来,背上还扛着一个小包。
“托马斯!”这条橘猫不是别人,就是被我救活的托马斯,脑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墨镜。
“托马斯?”史密斯也有些奇怪地看着橘猫。
大橘猫跳到椅子上,前爪把墨镜扶正:“我是托马斯·安德森,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安德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