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嗯嗯”应付杜平的解释，他也烦透了这个骗子。
史密斯又发来一条报平安的信号，我却没有感到多少放松，说明刺客还没有开始行动。
“朱经理，我记得大场市有个非常著名的天权集团，坐拥全亚洲最大的物流网络，要是能搭上它们的业务就能起飞了。你认识那边的人吗？”杜平居然还打起了大场市的主意，天权集团的招聘广告我看到过好几次，当然跟我这种非211,985出身的人无缘。
高阳的表情僵住了，眼睛明显地往斜上方瞟。
“我倒认识几个中介能帮忙找人，价格都不便宜。杜总真想联系的话我今天找时间问问，不过你也做好心理准备，中介的话水分很多。”
“有劳你了。”
不知不觉，我们就走到了靠近山坡的位置。坡下只有一辆房车，外表涂成天蓝色，侧面印着“黑鼻羊”的图案。
我在通讯器上快速按了三下，告诉史密斯这边也一切正常。
空气中传来一股烤东西的香气，附近有很多家人在野餐。杜家的房车开着门，有两个女孩从上面跑了下来。一个穿着睡衣，另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的连衣裙，头发上还扎着两束蓝丝带。她们年纪大约是小学五六年级，再过不久就能上初中。尤其是那个穿连衣裙的孩子，举止落落大方，父母肯定精心教育过。
连衣裙女孩挥了挥手，欢快地跑开了。
“稍等，我女儿发来的视频。”杜平打开手机屏幕，我们都看到了一张可爱的脸。
“爸爸！”女孩甜美地打了个招呼，看样子上小学三年级。
“素素，饼干做好了吗？”
“快了。我们都在房车里等你呢！”
“我们？都有谁啊？”
“嗯，除了你大家都到了！”
杜平忍不住笑起来：“是不是有惊喜给爸爸？”
“嗯！刚才表大伯的学生来了，送了一个蛋糕给我们，特别叮嘱让你来切。”
“表大伯？”杜平愣了一下。
“爸爸，你是不是有个表哥叫宋轩？”杜平女儿把一张贺卡举到镜头前，正面写着“祝活动顺利”，落款是宋轩，字体都是手写。
杜平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爸爸？”
“我在的！表大伯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洪剑实，洪水的红，宝剑的剑，诚实的实。为什么女孩子会起这种名字？”
洪剑实？这不就是红箭10的谐音吗？难道刚才那个从房车里出来的女孩……怎么可能？导弹车怎么可能变成人？
我警惕地望向四周，人群里再也没有那一抹蓝色。
“她还说什么了吗？”杜平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慌乱。
“她还说，嗯……”小女孩看了看手上的东西，冲着后面喊道：“妈妈，请你读下这个，我有些看不清。”
“乖，宝贝！”一个30多岁的女性出现在屏幕上：“这份礼物送给杜平先生。另外请通知店长和他的朋友们，军团必胜！这是什么意思？”
女性奇怪地看着摄像头，杜平望了望我和高阳：“恶作剧吧……”
这不是恶作剧，这是挑衅！我一把抢过电话，对着那边的人嘶吼道：“女士，马上带你们全家人离开房车！快点！没时间了！”
“不好意思，你是谁啊？”
“我是店长，蛋糕里有炸弹！快！”
高阳马上明白了我的用意，立刻冲着房车那边冲了过去，同时伸出手对着周围人喊道：“有炸弹！大家快离开！快跑啊！”
“你什么意思？什么炸弹？”杜平慌乱中带着愤怒。
“没空解释了！”
这帮畜生居然用一个小女孩来运送炸弹，简直根本没有底线，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怪不得史密斯一直找不到爆炸物，那玩意早就送到目标家属手上了。
电话那头的女子也开始感到不安：“喂？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快点……”
高阳距离房车大约还有20米，一个火球毫无征兆就从车顶部窜了出来，巨大的气浪把他瞬间抛了出去。长约6米的房车被彻底撕裂，外壳碎成许多块，最远的一块飞了快十米之外，挂在棵树上。
“素素，小晴！”杜平像疯了一样呼唤着亲人的名字，我使出浑身解数才把他拖住。
“别过去！可能有诡雷！”
“放开我！啊啊啊啊，放开我啊……”杜平嚎啕大哭，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手机屏幕全成了黑色。
周围很快有人围了过去，两个好心人把高阳从地上抬了起来，移动到旁边的帐篷里。刚才的冲击太严重了，高阳双目紧闭，耳朵中还流着血。
消防泵很快被送了过来，三根水柱同时喷向着火的房车残骸，车壳彻底炸碎，看不到有人生还。
“为什么？都是报应啊……呜呜呜……宋轩，你为什么不直接炸死我？”杜平一下下锤着地面，还不断用头去撞，脑门上很快出现了血痕。
我立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狠狠摇晃着肩膀：“你骗他钱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什么这么做？”
“我……我，我一时财迷心窍！”杜平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想着他是个画家，随便一个展子都有上百万盈利。那个投资平台是真的，但钱都转进了我的账户里了！我真的没想到他会一次性砸进去那么多！”
“你个杂种！宋轩妻子女儿都因为这样死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杜平两眼红肿看着我：“但已经晚了，我不得不找了些办法来掩护，要是别人知道我是个诈骗犯，公司就完蛋了！”
“你也有个女儿！诈骗前为什么不考虑清楚？”
“我该死！我该死啊！”杜平突然猛地吸了几口气，眼睛翻白，当场昏死过去。
我试了试他的鼻息，呼吸还在。
“出什么事了？他怎么了？”史密斯双手持枪，从混乱的人群中跑了过来。
“应该是伤心过度昏过去了。房车完蛋了……没有人出来。”
史密斯检查了一下杜平的脉搏，狠狠打了他一耳光：“我真该给他一枪！看到放炸弹的人了吗？”
“是个小女孩，肯定是临时雇来的！穿蓝白相间的连衣裙，头上扎着两个蓝色丝带，很好辨认！”
“你没记错？我可没见过穿成这样的。”
刚才还沉浸于旅游的人们此刻都慌了手脚，家长们四处寻找自己的孩子。我和史密斯把杜平抬到了最近的椅子上放好，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
“人那么混乱，你没看到很正常。”我把杜平的手机放回他上衣口袋里，再取出一份广告塞进怀中。
“那种穿法很像是礼服，你觉得这附近的孩子会穿礼服吗？”
史密斯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刚才那女孩的着装之所以很显眼，是因为其他人都穿着睡衣和休闲服。
“高阳被炸昏了！我们快点去找他。”不能把高阳扔在这里。
“我们走！”
跑了没多远，我看到高阳被送到一座帐篷里面，有几名志愿者在给他做心肺复苏。他面部和胸口有不少小而黑的伤口，身上沾了很多泥土。
“他怎么被炸到的？”史密斯问我。
“当时我们在和杜平家人视频通话，他察觉到有异常准备去救人，结果炸弹就爆了！”
“距离有多远？”
“20多米吧。怎么了？”
“这威力实在太夸张了，肯定不是自制炸药，一定是军用。”
“C4？”
“一会去现场就知道了。”
人群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只白色小猫，敏捷地挤过缝隙，钻到高阳身边。小猫伸出脑袋，在高阳湿滑的脑门上贴了几秒，又悄无声息走开了。
“那只猫是谁？”我挤过人群，蹲下身观察，小猫早就不见了。
“什么猫？不是托马斯和麦克莱恩？”
“不是，白色的，小小的。”
“我们还是去爆炸地看看！”
“好！”
有志愿者在照看高阳，他暂时会没事。我和史密斯挤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到还冒着火的房车周围。临时志愿者们组成了人墙，阻止任何人靠近。
我掏出万能证件，直接举到志愿者脸上：“我在消防局工作，这位是美国的同行，请让我们去看一下。”
“真是太好了！喂，让他们进去！”
人墙露出一个缺口，我们立刻跑到距离残骸最近的地方。空气中散发着塑料烧焦的怪味，地上全是水，房车里的家具被摧毁了大部分，有几块疑似床单的东西还冒着烟。
“不是TNT，也不是黑索金，奥克托今，甚至不是太恩。到底是什么东西？”史密斯来回嗅了嗅，还抓起地上一块烧焦的金属放到鼻子边上。
“难道是魔法？”
“是魔法的话我们早就发现了。肯定是一种没有面世的炸药，爆速比TNT要高很多。你知道炸药塞在哪里吗？”
“很可能是蛋糕，杜平女儿提到过。”
“这说明炸药的含氮量极高，才能在缩小体积后拥有这么高的能量。”
“嗯？”我完全不清楚含氮量和能量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