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抓紧时间吧。”我走到铁门前面，在密码锁上输入“77994468”。
斯芬克斯刚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给我发安好的还另有其人？但她全身上下都沾了不少灰，应该是我想多了。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又有隐藏boss？”高阳扶着墙走过来，他的腿没有之前那么瘸了。
那只透明小猫并没有在附近，刚才的水流应该冲不走它才对。
“高阳，你见没见过一只透明小猫，大概三十厘米高。”我只好向唯一的人类询问。
“没见过啊。”高阳摇摇头。
“你是不是理智被腐蚀了？”斯芬克斯插话道：“还有你，虽然你帮了店长，但我会监视你的。”
“我腿都受伤了！不然你也挨一枪试试！”高阳翻了个白眼。
“好了，我要准备进去了。”
转动把手，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门。一股舒爽的凉风吹了进来，带着咖啡和烤面包特有的香气。阳光略微刺眼，让我花了几秒去适应。门里面居然打造成了一间咖啡厅，舞台上有一架钢琴。色调偏暖，休闲中带着略微端庄。靠墙的工作台中有咖啡炉，烤箱，可对面橱柜里什么都没有。我记得老于以前发过几次照片给我，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玻璃外居然还原了星阳市的部分街道，一街之隔外是座广场。路上没有行人，但停着不少私家车。
“这是密室？”我难以置信地走进大厅，这根本就是个4D电影。
钢琴键自动按下，悠扬的旋律传遍了大厅。高阳也慢慢挪了进来，看到这里的装潢时彻底惊呆了。
“这这这……我的天！”
斯芬克斯也想进来，被门口无形的帷幕弹开：“我就不进去了，一会外面见，你们抓紧时间。”
咖啡店门自动关闭，马上和白色墙壁融为一体。
不知从哪吹来一股暖风，无数光束汇聚在靠窗的桌子旁，凝结着一个人的轮廓。
“老于！”我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还穿着年前的休闲装，戴着新配的钛合金眼镜。眼前的“老于”比照片上要胖那么一点点，可能是光线问题。
“老邓！”老于急忙站起来，把我拉到座位上坐下。他的手是那么温暖，我甚至不愿意松开。
“你还带朋友来了？”
“是啊。”
一杯咖啡出现在墙边的单人座位上，老于对高阳说道：“麻烦你在那边休息下。我们有点事情要谈。”
“好！”高阳端起咖啡小口小口喝着。
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知音，我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的遗愿清单发给了七个朋友，但只有你愿意深入梦境，解开最后的暗号。”老于把一杯加冰美式黑咖啡推到我面前，他知道我为了追求方便，几乎都选择冷饮。
“你那个唐三彩的谜题实在太绝了。”我端起咖啡又放下，实在舍不得喝。
“那是最后一层锁，我准备了四套方案。你前面见到的都是烟雾弹。”
“你不是一直不擅长推理吗？”
“是啊。但是为了保护这里，我不得不学习一些手法。”老于也端起面前的热咖啡喝了一口：“你一定有很多问题问我吧。”
“那我只说了。5月底那个车祸是设计的吗？”
“你果然还是那么善良，没错，是我秘密安排仇人们坐上了那辆大巴，然后让姓刘的当场发疯，把车祸责任推到她头上。”老于神情突然变得地严肃：“车上是不是只有司机，导游等服务人员活下来了？”
“没错。你这么做就是让保险公司无法当做意外理赔，后续你还安排了毒品事件，目的是彻底摧毁刘芸安家的信誉。”
“你不愧是我的知音。”老于点点头：“我之前觉得成功率只有三成。”
“我想知道为什么。”老于在车祸发生前就不在人世了，他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搞死那些人？
老于沉默片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光盘平放在桌面。光盘发射出彩色，居然凭空投影出一间办公室，老于站在一边，旁边坐着一个领导模样的瘦男人。
“于靖节，国土局的刘主任说你昨天偷拍她，要求我们严肃处理，目击证人都在。”瘦男人看着前方电脑屏幕说道。
“我为什么要偷拍她？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老于最在乎名誉，碰到这种问题肯定无法接受。
“唉，我也难办啊。国土局和住建局之前因为项目问题就已经闹得不愉快了。现在刘主任已经告到市中心，说住建局这边作风有问题。”瘦男人停顿了几秒：“你转正差多不多三个月了。局里面再给你多发两个月工资，请你主动辞职。”
老于呆呆地站了一会，平静地问道：“吴副主任，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市里面最近在搞创文，你也知道……”瘦男人露出为难的表情。
“呵呵，那好吧！”老于故意干笑两声：“既然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吴副主任，我向你保证，不出两个月，刘芸安会死于非命，并且一辈子背着黑锅，她的家人永远别想过上好日子。还有那几个二五仔，他们死定了！”
“你……”
没等吴副主任还没开口，老于转身摔上门，投影就此结束。
我彻底明白了，老于是被人诬陷丢了工作，所以要以牙还牙，不仅灭了刘芸安，还让他们全家不得安宁。
“这些人仗着自己有点手腕，根本不把我们临时工放眼里！为了这个破工作，我半年内陆陆续续参加了六次大的考试，小的面试不计其数！”老于双眼喷火，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愤怒过。有段时间，老于奔波于人才市场和各种公司间，有时六点就要起床去城市另一边考试。
“你恨刘芸安我理解，那阳光消防公司呢？”
光碟投射出第二段场景，也是在一个办公室里，老于坐在沙发上，斜对面坐着一个短发女子。
“民总说要调离一个人。”短发女子开口。
“调离？我干得不好吗？”老于的语气听上去不知所措。
“额，民总说你难形容。”短发女子支支吾吾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一个月来的照顾！”老于居然还和女子握了一下手。
这段投影也很短，我想起老于在论坛上的留言，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你是被恶意开除才恨他的？”
“其实我早就有准备了，私企就是这样。但我不能容忍我家里面的指责！”老于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高阳也打了个哆嗦。
“指责什么？”
“他们一口咬定我上班玩手机，谁不玩？还有人直接下载GBA模拟器玩神奇宝贝呢。”老于又喝了一口咖啡，语气才趋于平缓：“他们从小就是这么搞我，出了任何事情都往我头上推。所以那天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过这帮混蛋！”
“因此你拉上了民总全家人？”
“对，我下地狱一定要拉所有人一起陪葬！”老于说这话的时候紧紧咬着牙。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解，虽然我也找过几个工作，但都没有恶意刁难的事情。第一份工作也是个私企，工资低，还经常加班，虽然半年多就倒闭了，可同事们相处很融洽。根据时间推算，老于先被消防公司开除，好不容易获得住建局工作后又遇到诬陷，换做谁都会崩溃。
“那车上还有几个人，不是你的同学，为什么要搞他们？”
“你连这些都知道。他们是我仇人的家属，就像刚才你看到的吴副主任，还有那个财务的贱人。这帮人都是帮凶，我也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叫绝望！”
老于的计划居然如此血腥疯狂，我想过好几种可能，但从来没想过这么极端。他一直生活在阴影中，好不容易有几缕阳光照进来，都没人无情掐灭了。
“你体会过四肢切断扔水里的感觉吗？”老于长叹一口气：“就像我这样。”
“于是你用生命献祭给了巴斯特，让她完成这个计划？”
“我猜不止巴斯特一个，不过无所谓了。当你有一次机会可以抓住命运，你会怎么做呢？”
“我也不知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体会不到老于的心酸和绝望，也没有资格指责他冷血。
“当善良的人撕下面具，你连下跪的机会都没有。”老于突然苦笑了好一阵：“是不是很失望？我居然是这种人？”
“我确实很意外。巴斯特能对人发动精神攻击吗？”
“应该不能。梦境里潜伏的威胁很多很多。你应该看过我的日记了。”
“对，我还和上面的人有过接触。”
我把从柏林起的遭遇完整复述了一遍，老于很有耐心听完了，没有打断和插话。
“如果可以，你告诉他们我的真实想法。至于未来武装那边，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理吧。”
“我会的。”
“我和巴斯特达成协议，我帮她获得自由，她帮我处理掉仇人，然后赐予我最亲近的人以财富。”
“巴斯特有这样的能力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也许吧。时间不早了，最后送你一杯柠檬汁。”
一大杯柠檬汁从天而降，是500毫升的啤酒杯。
“谢谢！”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冰凉感传遍全身，真是无比畅快。
“时间不早了。这是通往中控室的钥匙，谢谢你陪我玩了最后一场对局。”老于把一张黄色磁卡放在桌子上，外形和普通IC卡一模一样：“我感觉到有人在黑入系统，一切都交给你了。”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记得调整温度。”老于神秘地扬起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