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的剑法太厉害了，能教教我吗？”
眼前，站着的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巴特莱只是平静地瞥了他一眼，甩掉剑刃上的鲜血，跨过脚下魔兽的尸体，从他身旁绕开后径直离去。
“大哥你等等我！”
巴特莱走得很快，少年只能跑步追上，但跑到近前，少年又慢下脚步，看着巴特莱别在腰间的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很害怕，不仅仅是因为巴特莱那不近人情的态度与那张生人勿近的臭脸，更是因为巴特莱那无往不利的剑法与手中那柄锋利无比的利剑。
那就连一整个冒险家小队都不一定能驱逐的可怕魔兽，巴特莱只用一剑，就让它血溅当场，这可是他刚才亲眼看见的。
所以，他怕归怕，但还是追了上来。
他想和巴特莱学习剑法。
他想变强。
“大哥……”少年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犹豫着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的天赋，我也知道自己很笨，村里的所有人都讨厌我……”
巴特莱转头看了看这个少年，却未曾停下脚步。
见巴特莱终于正眼看了自己，少年似乎得到了鼓励，大声说道：“但我还是想跟着大哥你，就算你不收我当徒弟，我还是要一直跟着你！”
“很危险的。”巴特莱开口道。
“我不怕！”少年咬着牙道，“只要能跟大哥你学习剑法，再危险再辛苦我也不怕！”
巴特莱再度转头看向少年，发现对方眼中的决绝，明白他不是说着玩的。
“你的父母呢？”巴特莱问道。
少年低下头，沉默了数秒。
“死了。”他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而后抬起头，瞪着红红的眼眶道，“我想变强，为他们报仇！”
巴特莱点了点头，复仇本就是很多人想要变强的理由，他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的人，甚至就连他自己也可以算在内，因而并不是很惊讶。
之后，他们两人没有任何交流，还是如最开始那般，一个在前面闷头前进，一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巴特莱与少年，已经走了很久，久到少年满头大汗，双腿酸胀，他感觉自己的脚底板已经起了血泡，每走一步都是钻心般的疼痛。
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跟在巴特莱身后，等待巴特莱转变想法。
他不想放弃，他想变强。
直觉告诉他，这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如果在这里放弃，或者是被巴特莱甩掉，那么自己之后将再也没有变强的机会了。
忽然，巴特莱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了巴特莱的身上，但因为脚底板传来的剧痛，少年忍不住摔倒在地。
少年坐起身看向巴特莱，发现巴特莱只是端详着身旁的一棵粗壮的树木，然后伸手摸了摸树干，并没有注意自己。
“大哥……”少年心生疑惑，开口问道。
话没说完，他发现巴特莱忽然拔出了剑，冷汗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巴特莱就这样提着剑，面无表情地向少年走来。
少年的喉结上下翻动着，他想逃跑，但刚才走了一路，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实在是跑不动了。
于是，看着已快来到自己身前的巴特莱，少年只能紧闭着双眼，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利刃刺穿自己胸膛的那一刻……
巴特莱抬手，挥剑。
一道银光闪过，就连紧闭着双眼的少年也能感受得到。
少年紧缩起身躯，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除了已经起泡的脚底板。
难道是剑太快了？还是我已经死了？
少年战战赫赫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仍是提着剑的巴特莱，只是那剑刃上没有沾着血迹。
“大……”
“碰！”
一株树干轰然倒下，紧贴着两人身侧重重砸在地上，坐在地上的少年甚至能感觉到大地在颤动。
“这……”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试图平复下自己剧烈的心跳，然后发现这倒下的树干不正是巴特莱刚才伸手摸的那个吗？
“一天五千次挥剑。”巴特莱开口道。
少年闻言，先是大喜，而后又有些犹豫。
“办不到？”巴特莱看出了他脸上的踌躇。
“我听人说，学剑都是循序渐进的……”少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天五千次实在是……”
“你的基础太差了。”巴特莱说着，似乎是怕太打击他的信心，又补充道，“一天一千次也可以……”
少年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五千次就五千次，我知道自己天赋很差，所以必须要加倍努力，只要能变强，别说五千次了，一万次我也能坚持！”
巴特莱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对这位少年的印象有所改变。
少年看到巴特莱似乎终于认可了自己，也咧着嘴笑了。
“一天一万次挥剑，做不完不许吃饭。”
少年笑不出来了。
他突然很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巴特莱转身，看向一旁倒下的树干，拿着手中的利剑，一剑削开表面的树皮，露出中间的树芯，然后挑了一段顺眼的，两头砍断，然后把这段手臂长，如腰粗的圆木抱起，立在两人身旁。
“想要个什么样的？”巴特莱问道。
“啊？”少年有些不明所以。
“细剑，长剑，还是重剑？”
“额……”少年一时没了主意，看了看巴特莱手中那古朴无奇的漆黑长剑，于是开口道，“就大哥你手里的那种就行。”
巴特莱点了点头，手臂挥舞，剑刃在圆木上来回划过，木屑飞溅，有一些飘到了少年眼里，他连忙抬起手去揉自己的眼睛。
片刻之后，木屑渐渐飘散。
“好了。”巴特莱开口说着，将手中的长剑收起。
少年睁开仍有些酸涩的眼睛，一柄外形与巴特莱的长剑一样的木剑就静静地躺在他的身前。
他顾不上揉眼，伸手拿起木剑，试着挥动了几下，脸上露出了灿烈的笑容。
“一天一万次。”巴特莱提醒道，“从现在开始。”
少年感受着手中木剑的重量，点了点头。
若真拿一柄真剑让他一天挥舞一万次，那他绝对是办不到的，不过木剑的话，努努力倒还真的有可能。
“还能走吗？”巴特莱看了看少年有些肿胀的小腿问道。
少年试着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却又马上跌倒在地。
他挠了挠头，冲着巴特莱讪笑了两声。
巴特莱走上前，伸手把他提起。
“走了。”巴特莱说着，提着少年再度向前出发。
“嗯！”少年兴奋地点了点头，“对了，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巴特莱。”巴特莱答道，“巴特莱·里德。”
“那我以后就叫你巴特莱大哥了？”少年眨了眨眼，抬起头看向巴特莱。
巴特莱没有太多反应，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少年，似乎没有意见。
“我叫艾萨克·奥西诺，大哥你喊我艾萨克就行！”
“嗯。”巴特莱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现在挥不算。”
“啊？为什么？”艾萨克停下了挥动木剑的手臂。
“剑法离不开步伐的配合……”
巴特莱开始为艾萨克讲解起了剑法基础，而艾萨克则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地听着巴特莱的讲解。
夕阳西下，晚霞笼罩整片天空。
泥土小路上，二人的背影，越拉越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