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山中一叶障目,今日方知山外青山、楼外楼。
马车跑得十分轻快比村里人自己组建的商队要快上倍许,才一个小时的功夫,就出了山,来到平坦的道路上。
视线开阔的一瞬间,露易丝愁眉苦脸的神色一下子烟消云散,望着远方不敢眨眼。
她抓着古依奈的小手,有些激动地说道:“你快看那个!那个是什么!?”
古依奈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越过开阔平坦的原野,天际尽头,一个灰蒙蒙的身影静静蛰伏在大地之上,犹如熟睡中的巨龙。
“巨龙”的中心,一束白色的光拔地而起直冲霄汉,仿佛连接着大地与天穹。
在古依奈视线落在光辉之上时,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迎接斯卡络一家的男人,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无限的尊崇:“此光是双子神与她的子民相联系的证明。神无限慈爱,庇佑着我们。我们出生时她将我们从那里送往人间,死去时又借着光回到天堂,迎接双子神的审判。她会将我们的灵魂放在天平上称量,有功者,将留在云端与安宁、幸福为伴;堕落、人尽可夫者,打入恶人的永暗地狱,灵魂永受折磨。”
露易丝听得恍惚,问道:“那,那我们在山里,有很多高山挡着的看不见这道光,也是受到了双子神的庇佑吗?”
男子脸色略有些抽动,正色道:“毫无疑问,是的。生在长在阿斯特莱亚的土地上,每一个子民都平等接受神的恩泽。我们都有一段时间不知自己从何而来,那是因为双子神创造生命时不想让TA知晓天上美好,知晓神的包容。提前知晓了这些,人便奢望天上之景。非以虔诚之心信仰神,是为贪婪本性驱使,神之子民将停滞不前。知晓神,了解神,到信仰神,成为神之忠仆,此苦难得来正道,才可重返天堂。”
他预料过山里人信仰缺乏,却没想到缺乏到了这种地步。虽然心里略有不快,但信念坚定的他明白,将双子神的信仰传遍每个子民的心中,正是他们作为神的忠仆应该做的事情。
于是,他开始给尚在愚昧阶段的一家人普及双子神的信仰。露易丝本来就不大喜欢教学的,苦着个小圆脸听。卡和简看起来也不太“虔诚”,只是安静地听着罢了。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近在眼前的饱饭比一生需要贯彻的信仰来得实在得多,空着肚子还怎么虔诚。不过,每次饭前还是会赞颂一下双子神的恩施。
反观古依奈,却听得津津有味。
因为这是少有的机会,能更加了解这个世界。
男人其实是教会里的传教士,他所述的双子神既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两个。当神是一个的时候,张开羽翼敞开双臂,撒下金色的祝福落在阿斯特莱亚的大地上。阳光普照、土壤肥沃,插根牙签都可以长出参天大树;
当是两个的形象时,一个手持长剑、一个掌执天平。长剑挥动,阿斯特莱亚会变得千变万化,战争、死亡、瘟疫会带走许多人的生命,苦难临于世间,而天平则会称量,也会派出能拯救人的救世主。
听得入迷之际,马的嘶鸣打断了众人。
原来,马车已经从诸多分岔小路的其中一条,汇入了仅有的一条宽广大道之上。
这条大道铺满了地砖,两侧整齐的石柱深深打入地下,挂着一盏盏四方形的灯笼。因为是白天的缘故,并没有亮起来。
古依奈凭借良好的视力,看见灯盏的中间空空如也,没有灯泡。估计也没有电线,用什么能源来照明,似乎跟蓝星的概念有所不同。
传教士从开始讲解双子神时,就关注到了古依奈的一举一动一一毕竟斯卡络一家只有她在认真聆听,其余人要么打哈欠了要么苦着脸。
见古依奈十分在意灯盏的样子,他主动解释道:“这种灯盏名为魔素灯,是魔导士们的杰作。”
古依奈好奇地问道:“魔导士?是会使用魔法的魔法师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传教士摇头道。“魔导士是遵从神的旨意,在教会与王室的一同支持下,挑选出来的保护着阿斯特莱亚大地的人;而魔法师,则是外陆或者非教会王室认可的异端。”
听他解释,魔法师虽然也有魔法脉纹在身,但却是非信仰双子神而得到的,所以不能与魔导士混为一谈。
古依奈稍微理解了一下,也就是说双子神领域下,认可并追随此神的,才是魔导士。从这也可推出,除了阿斯特莱亚大地这个普遍信仰双子神之地,应该还有其它大陆,还有其他的“神”存在。
不过,传教士对异端没什么想解释的,一句“异端的信徒,不可信就是了”带过。
古依奈只好询问其他在意的事情。
“听说教会的神职人员们都能治愈受伤的人,您也会魔法吗?”
小女孩的眼里浮现出亮晶晶的好奇之色,这句话也引得一旁的其他斯卡络成员的注意,纷纷投来期待的目光。
传教士明白,展示神迹也是为双子神传播信仰的一大途径,因此不会拒绝。
他并着摊开双手,闭上眼睛,嘴里念着晦涩难懂的词一一吟唱是施展魔法不可或缺的一环,而它的文字与发音则是另一种语言体系。
一道温和的光,随着传教士的吟唱,渐渐凝聚在了手心。车内的温度一点点变化,带着一点湿气的温和,呼吸间令人神清气爽。
传教士解释道:“每当有人受伤的时候,这低级的治愈术便可以迅速治疗人的伤口,不到片刻就能修复如初。如果是严重的伤,像是断肢,则需要中级的回复术才行了。”
斯卡络一家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魔法,自然个个兴奋异常。传教士抓住这个机会,又将双子神的信仰传播了一遍,这次倒没先前那样不受重视了。毕竟神迹就在眼前,再迷茫的人都能近距离感受到神的存在。
说话间,马车逐渐慢了下来,直到停在原地。
传教士散去治愈术的光芒,迈步下车。
露易丝和古依奈探出脑袋,发现她们已经到了一处十多米的巨大的吊桥跟前。
这便是阿斯特莱亚大陆下的一座领主之城,贝克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