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几分相似,却难以用以前的“常识”来理解的世界,古依奈从昨日的事情里得出了这个结论。
露易丝的自杀,放在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世界里,绝不会是一件小事。因为生命只有一次,这是蓝星公认的真理。
但在这片阿斯特莱亚大地上,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教会娴熟的处理方式,周围人的惊讶程度,卡和简都只是有一些伤心外露的神情,以及最终“死者复生”的结果,无一不再冲击着古依奈的世界观。
好在,暗杀者从一开始的训练开始,就在输送名为“生存就是学习与变化”的人生教义。
因此,她很容易接受当下的差异,并很快融入其中,就像从未有过不熟悉的经历一样,看不出半点生疏。
不过由此她也诞生了一个疑惑:自己是否也是神之民,同样拥有返回人间的权利?
当然,古依奈可不敢轻易尝试。这种不确定的因素,还是当做只有一条命更好一点。
露易丝休息了一晚,要继续进行苦难厅里的仪式。虽然她还是对未来的事感到深深的不安,可经历过一场梦一样的起死回生,她的意念中无比坚定了一件事:只要心中有爱,哪怕是天涯海角仍旧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这是梦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告诉自己的事,虽然不知道祂到底是谁。
显然,露易丝不再记得和神明接触的事了。双子神刻意抹去了那段记忆。
古依奈再度来到教堂大厅,找到了神父。
修女们见到她的到来,都有点戒备的意思。毕竟这孩子昨天可是突然偷袭,差点把神父送去双子神面前的。
神父却一脸微笑,理理领口道:“看来,有一位迷途的羔羊重新找到了双子神。”
古依奈此行,是兑现昨天的承诺。
露易丝回来了身边,那么她也至少得做出相应的举措才行。同样,她经过一晚的思考之后,规划出了一个未来的计划一一
既然教会是这个大陆的一切之基,那么借助它的力量成就自己,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决策。
想要赢得教会的支持,首先要做的,就是扮成他们想要看到的模样。
“神父,我对昨晚的事情感到深深的抱歉。”古依奈非常“真诚”地弯成了九十度的腰。“若不是您,也许今日的我只是一个做出了渎神之大不敬行为的罪人,更别提昨晚梦里能见到的那些美好场景了。”
神父扶着她的肩让她起来,好奇地询问道:“古依奈小姐,你说你梦见了美好的事,都有什么?”
古依奈故作朦胧的样子,解释自己似乎处在一道金色光泽的包裹里,外面有一个模糊的声音训斥自己的不该。
这一招非常有效,因为教会不知道古依奈其实是有另一世的记忆,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而已。
“……所以,尊敬的神父,请对我施以严厉的惩戒,以洗刷作日的罪孽吧。”
古依奈仰着头,手指紧紧抓着衣角,有些惶恐不安,又非常认真地看向神父说道。像是做错了事,鼓起所有勇气去认错一般。
神父的眼中,映射出一个清澈、纯净的孩子的影子,像是看到了一位有望成为虔诚信徒的人。
那种渴望赎罪的纯真神情,正是双子神对迷途知返者的赞许与认可,难能可贵。
“神之苛责,对亵渎信仰者,有绝不容忍之铁则。然神也宽容,对悔悟回头者,设有宽恕。”一面说,神父一面翻阅起他手里的圣书。
他手指划过书页,停在了其中一页上,侧目而视道:“古依奈·斯卡络,你选择了《赎与罚》中名为严厉的惩戒,那可是无论高低贵贱男女之分,皆需剥去上衣身披束缚带,在信徒遍布的市街上游行一周的赎罪仪式。你,可想好了。”
古依奈心想:不就是果奔么。
她前世就是一个对于那种附加之物的羞耻之心毫无感知的暗杀者,今世又有什么区别呢。
古依奈手指挑去衣裳的肩带,整件粗布裙犹如蝉衣脱落,肩带滑过细嫩的白肩,皱巴巴地叠在了脚裸。
一副青涩而贫贫的身躯,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了空气中。甚至于过于贫瘠,肋下之骨反而成为了最显眼的最突出的部分。
她依旧保持真诚的神色,“神父啊,请将赎罪即刻进行吧。自从梦见了被责备的场景,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再悔不当初,质疑神的行为,让我备受折磨。如果不是最严厉的惩戒,都不足以洗刷罪名,也不足以安抚内心。”
一旁的修女们都惊讶地捂住了嘴,打量着以果体之躯,以赤子之心展露在所有人面前的小女孩。这是她们几年都未曾见过的真切悔过之心,而且还是出现在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身上。
神父也是震惊了,颤抖着手摘下单片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浊泪道:“芙蕾雅,帮帮她,让她重获心里的宁静。”
名为芙蕾雅人是这里的祭司,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而且十分地高。她头上戴着白色的翼帽,身上穿着一身白袍,高耸的胸前露出来一片柔嫩雪肌,一串天平模样的挂饰被夹了一半在雪白深壑之中。
她俯身拾起古依奈的衣服,重新为其穿好。一面哽咽一面解释道:“刚刚那个惩罚,是对叛神者使用的。它的首要条件是先有信仰才行,你都还没有真正接触到神,怎么能用那种严厉的罪罚呢?”
“可是我亵渎了神……”
“孩子啊……”芙蕾雅终于忍不住心里的难受,将古依奈紧紧埋在了胸里。“双子神是对背叛的人残酷无情,那都是他们应得的。可祂对孩子可是宽容得不得了,犯错的小姑娘唯一需要做的,只是跟修女和神父们在教堂一起祷告就行了,哪里要惩戒才能赎罪呢?神父刚刚那是在测试,看你是否真的拥有虔诚的心。”
“那吾嫌载喝格了玛……”
芙蕾雅有些疑惑:“你在说什么呢?”
一旁的修女们赶紧提醒她:“快放开那个小姑娘,你要把她憋死了!”
芙蕾雅这才反应过来,送开了怀抱。
古依奈做了几个深呼吸,脸颊两侧呈现出挤压出的红色,脸部中间倒是正常的颜色,一看刚刚那个洗面乳就不好受的样子。
她重复道:“那我现在合格了吗?”
芙蕾雅掌心合起,贴着下巴笑开了颜,“是非常优秀~让咱们开祷吧,早点将你的罪洗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