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不知道自己又在胡说些什么。
陶沙只觉得心脏里的仿佛也有一只小狐狸在四处乱跳,催促着自己快点跳起来。
两条狐狸后腿渐渐绷直,已经准备好随时起跳了。
纸钱哔啵哔啵烧着,从漂流洞灌进来的冷风吹起火苗蹭蹭上涨。
火光映着小水仙黯淡的眼睛。
她紧紧地咬着牙抿着嘴,喉头梗了两梗,好像有什么话想脱口而出,但还是被她重重地咽了下去。
隔了良久,小水仙却轻飘飘地摇了摇头。
“好吧,我承认我喜欢他,但我不敢再见到他了。”
唉,不敢罢了。
无非如此。
陶沙自诩是个聪明人,却总是理不清这千丝万缕,试着把心绪捋成三分悲戚、二分欣喜、一分惆怅。
反倒是小水仙浑浊闷楞,一个词就点破了。
前世没有做到的事情?今生就能快刀斩乱麻了吗?
小水仙又把一叠纸钱放进了火里,用衣角擦了擦手,摸了摸陶沙后背上的绒毛,故作轻松干笑了两声。
“好啦好啦,再过几天我们就要走了,想太多也是徒增烦恼,反正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这么八卦做什么。动脑子的事情交给我,你只要乖乖听话就行啦。”
唉,让你动脑子不是更加危险吗?
火苗蹭蹭上涨,照得陶沙的眼睛也热热的。
“你想离开穿越宗吗?”
小水仙心思很乱,没好气地噘嘴,用老树枝挑了挑高高的火焰。
“废话,当然不想啦!”
“我当初为了加入穿越宗,不知道被墨云欢甩了多少脸色,现在却因为养宠物要主动退出。让他在天有灵看到了,估计笑都要笑死了。”
“可这里是他的宗门,他就算再讨厌我,也一定爱着穿越宗。他一定在天上看着穿越宗。”
“没准一不小心就会看到我......”
小水仙越说声音越低。
陶沙饶有兴致地戳了戳她:“你不是不想见到他吗?为什么还想让他看到你?还要加入穿越宗?”
小水仙摇头晃脑,不耐烦地撇着嘴。
“还不都是为了那把破剑。我送他的东西现在在别的女人手里,想想都要恶心死我了。”
“云瑶剑?!现在在墨云欢手里吗?”
陶沙立刻就明白了。
云瑶剑是陶沙前世的佩剑,这把剑在登上天梯时还挂在腰上。
对于所有剑修来说,剑的意义都非比寻常,甚至就是身体的一部分。
升仙那天被黑色短刀捅死后,陶沙从天上坠落,这把剑也不知道掉落到了哪里。
没想到居然被穿越宗的人捡回去了。
质量真好啊,这都没摔坏。
小水仙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陶沙。
“小红豆,你最近越来越奇怪了,你连陶沙都不记得了,却记得他的剑?墨云欢是现任宗主,自然就继承了陶沙所有的东西。我想过偷回来,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陶沙想了一下,晃了晃耳朵:“一把剑而已,不要就不要了吧,以你的灵力恐怕也驾驭不了吧?”
这次可没忽悠她啊。
剑修以剑为丹田,宝剑真的是身体的一个器官,和心脏同样重要。云瑶剑已然通灵,只会服从主人陶沙的意志,绝对不是小水仙能耍得起的东西。
更何况云瑶剑还在现任宗主手上,小水仙一个外门弟子怕是连见都见不到。
可没想到小水仙突然生气,拧眉瞪眼,狠狠地拧住陶沙的耳朵。
“哼!小红豆,你是不是皮紧了?还敢管我了?我告诉你,陶沙的事情谁也不许和我顶嘴!”
好吧好吧。
身为一只狐狸,确实不该对小水仙讲什么人生哲理。
可小水仙已经炸了毛,她越想越气,气得一脚踹在了一堆纸钱上,纸钱纷飞落入火堆,烈火熊熊燃烧。
“该死的墨云欢。陶沙死了之后,她禁止任何人祭拜陶沙,把白焚和老江也气走了。”
“如果我在穿越宗,陶沙绝对不会在飞升的时候死掉,都怪这个女人害死了他。”
“我早就该看出来她那么坏。哼,嘴薄腮尖的,长得也没有我好看。”
冲天的怨气从小水仙的脑袋上冒了出来,吓得陶沙不敢吭声。
女人吃飞醋的时候是真的可怕涅...
再说了墨云欢长得还挺好看的,不至于背后这么损她吧?
小水仙闹了一会儿渐渐没了力气,捂着腮帮子生闷气。
就在这时,漂流洞里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水流声。
这声音非常有节奏,一支船蒿正在分开水面。
陶沙警觉地竖起耳朵:“难不成有人来了?”
“怎么可能?这里这么隐蔽。”
“不对!确实有人!你要不要躲起来啊?!”
陶沙眯起眼睛看到漂流洞的钟乳石上反射出了一点火光,急得跳了起来。
“躲?!这躲哪儿啊!”
洞穴四壁光滑,退无可退。
陶沙和小水仙紧张地抱在一起,水面上折射出一个白色的幽影,在粼粼的波光中荡漾。
“是墨云欢!”
小水仙惊恐地尖叫一声,一不小心踩到了陶沙的尾巴,疼得陶沙也尖叫了起来。
啧。
陶沙陷入了一丝小小的纠结。
好消息是,总算遇到了一个靠谱的故人。小水仙的脾气最多只能算“通人性”,墨云欢可就是个正常人了,她没准能把自己从小水仙这里捞出去。
坏消息是,墨云欢禁止祭拜自己,小水仙被抓到了会不会被处罚啊?
“大胆!谁在直呼墨宗主名讳!”
一声少女的怒喝从漂流洞里传来,沿着洞壁回荡着这声爆喝。
但突然之间,回声全部消失了,就连火焰燃烧的哔哔啵啵声、风吹草叶的沙沙声、春虫鸣叫的吱吱咕咕声全都消失了。
“嘘——很吵。”
一名少女的声音清冷如雪,袅袅从水上传来。
整个石中洞天里一片死寂,如同时间也在这一瞬间停止。
好强的灵力啊,这应该是用强横的力量抵消了所有的震动声。
陶沙不禁咋舌,但也发不出“啧啧”的声音,整个狐都失去了声响。
小船靠岸,四名侍女面色紧张地跳下船,手脚麻利铺下一条白色的羊毛地毯。
一名浑身洁白的少女被围在正中间,赤着雪白的嫩脚,平稳地踩在了地摊上,轻挪脚步走了过来。
果然是墨云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