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葵满脸疑惑,她也不知道陶沙从哪来这么大自信。
不过凭夏日葵的洞察力,即便陶沙不开口,估计她也能猜到一二了。
夏日葵思索了一下,似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好吧,你的言行确不像是一只狐狸,也许你真的是鬼魂复生而成。现在,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为什么要夺舍一只狐狸。如果你真的跳出了六道轮回,那我就信你一次。”
陶沙眨眨眼睛:“那你就相信我吧!反正我们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嗯!”夏日葵同意了。
火符咒只剩一枚,陶沙可不舍得浪费这么珍贵的光源了。
万幸云瑶剑也能发光,只要注入灵气,它就会发亮,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充当荧光棒。
夏日葵紧攥云瑶剑,金色的光芒闪烁,照亮了狭窄的洞穴。
这是夏日葵灵气的颜色,光芒中蕴含着一股温热和舒缓的力量。
“不用攥那么紧,这个亮度够用了。你的灵气还得省着点儿用。”
陶沙一边指挥,一边用前爪扒开地上的天机锁。
那个棱柱八面都由一颗颗黄铜块组成,像是个变形的魔方玩具。
每个黄铜块上都刻着一个工整的符号,歪歪扭扭像是小虫虫。
方块可以上下左右转动,如果以一定的形式排列,天机锁就会自然而然地解开。
看懂了结构,陶沙的信心又多了三分。
不就是玩儿魔方嘛!
陶沙在魔方爱好者中是入门级水平,属于“刚刚会玩”的那一类人,但跟普通人比比,陶沙可就是“魔方大神”了。
陶沙试着拨动黄铜方块,爪心冰凉,指甲划在方块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声音实在难听,听得夏日葵轻皱眉头:“啧。你到底会不会解天机锁?”
“哎呀,你让我试试嘛!”
陶沙抱怨了一句,低头继续解锁。
嘴上说的硬气,可真要解了一会儿,陶沙还真找不到头绪。
魔方玩具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一般来说,让每个面都变成同一种颜色就可以了。
可这天机锁不仅面数多,符号之间也毫无规律,陶沙看都看不懂。
“啧...”
陶沙看五分钟拨一下,又看五分钟又拨动一下,一刻钟过去了,陶沙也只拨动了两三圈儿,看得头皮发麻,找不出方向。
这些小符号就像一条条蠕动的小虫虫扭来扭去,陶沙看得头晕眼花,越看越认不出它们到底是什么了。
它们就好像在扭曲、变形、左右摇晃,让人抓不到要领。
陶沙心里长草,抓耳挠腮,浑身上下有蚂蚁在爬一样,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喂,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些字?”夏日葵的耐性再好,此时也实在忍不住了,憋了一口气问。
陶沙一愣:“啊?字?这些符号原来是字吗?”
还真别说,这些符号挺像是先秦时期的篆文。
可陶沙哪认得篆字啊?穿越到仰仙州之后,学写繁体字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了,更何况这么古老的文字?
据说先秦篆文还分大篆小篆,齐楚燕韩赵魏秦的篆还不是一种篆,各篆各的,这哪是陶沙能理解的反胃。
夏日葵看出了陶沙的心虚,眉头拧得更紧了:“你看了这么半天该不会不认识吧?你为什么不早点问问我?我已经摆好的部分都被你打乱了。”
陶沙心虚,小声地问:“那这些字都是什么意思?”
夏日葵努努嘴,示意陶沙看向天机锁。
“你看看这一行,这是我已经确定的部分。【秋风吹发半成宣,长生空对旧山川】。”
“这是一句诗?”
“是的,据我推测,当天机锁解开时,每一行都是一段诗句,而每一面都会是一首意义完整连贯的诗篇。”
据夏日葵分析,天机锁有八面,七面对应着六大仙帝和陶沙,最后一面对应着青阳道祖。
陶沙现在看到的“秋风吹发半成宣,长生空对旧山川”应该是长生仙帝的一面。
而棱柱的左右两端就不得而知了,夏日葵也没搞懂左右两边会是谁的诗句。
“啧...头大。”
原来这玩意儿不仅是魔方,还是“数独”,必须按照一定规律排列。
摆弄这么复杂的魔方已是不易,还要拼接成诗句,还要意义连贯,这个工作量可真是天文数字。
即便是拼接完成,你也不能确定这首诗是不是设锁人原本写下的诗句。
同一句诗中,秋风也行,长风也行,短风也行,歪风也行。
陶沙吐舌,像吃了黄连一样口中泛苦——这特么谁解得开啊,就是在难为人吧?
可牛都吹出去了,不解不行。
陶沙借着夏日葵翻译文字,硬着头皮向下解读。
拨弄了老半天,夏日葵举着云瑶剑的手都酸了,陶沙终于拼接出了下半句。
“千里楼高催望眼,白鹭隐处是归山。这应该对得上吧?”
陶沙一边说一边活动酸痛的前爪,拨这铜方块可真费力气。
没想到夏日葵毫不领情,反而脸色阴沉:“屁!”
“屁?”
看夏日葵那表情,要不是她手中攥着云瑶剑,恐怕已经想夺走天机锁自己解密了。
“白鹭隐处是归山,归山一词已收束全诗,这一面有五十六个方块,你却只拼出一首二十八字的七言绝句,当然是拼错了。”
陶沙也听不懂夏日葵到底在解释什么,什么律师不律师的,又不打官司,哪来的律师。
不过人家是权威,她说是,那就是,不狡辩。
“好好好,屁屁屁!”
陶沙苦不堪言,悔不当初。
早知道就不接下这个苦差事了,你说图什么许的?
一人一狐接着一字一句地解,足足解了半个时辰,陶沙的爪子都软了。
夏日葵攥着云瑶剑,手也不停地颤抖,那一点荧光不住闪烁,看来她的灵力也濒临极限了。
陶沙自暴自弃地向地上一趟,四脚朝天,彻底趴窝了。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实在累的不行了。”
还好夏日葵的脾气没小水仙那么大,她也只是失望地叹了口气,便收起云瑶剑闭目养神。
黑暗再次笼罩洞穴之中。
陶沙休息了一会儿,脑筋清醒了一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前爪还是酸痛无比,只能一瘸一拐地爬向夏日葵。
前爪轻揉,夏日葵一动不动,似乎还在闭目养神。
陶沙无奈,只能从夏日葵身上爬下来,忽听背后传来夏日葵细不可闻的声音。
“你又弄脏我的衣服了。”
“是吗?”
“嗯。”
夏日葵打亮了云瑶剑,照出裙角两朵小梅花,是陶沙的爪印。
哎呀,忘了爪子不干净了。
上次弄脏夏日葵的衣服还是鼻血,这次又是爪印,真是不好意思。
陶沙不好意思地缩头:“那等我们出去,我就帮你洗干净。”
夏日葵摇头:“不用,这两朵小梅花很好看,先留着吧。”
她说完就不再理会陶沙,但也没有掸去裙角的爪印。
一人一狐就这么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夏日葵灵气恢复之后,便催着陶沙继续解开天机锁。
也许是一天?
也许是两天?
也许是三天?
黑暗之中分不清朝夕日月,陶沙仿佛在没完没了地挨饿和解锁。
只不过陶沙能凭直觉感觉到,自己解锁的时间越来越短,夏日葵的灵气越来越衰弱,自己的胳膊也越来越虚弱。
纵然夏日葵练习过辟谷之术,自己可以含着鬼丹吸收灵气,这也已经是体能的极限了。
仰仙州灵气衰微,全然不食五谷的法门早就失传,夏日葵也要吃饭,不吃饭就会肚子叫,肚子叫着叫着就会叫不出声。
每隔一段时间,石壁的顶部就会滴下来几滴露水,陶沙也顾不得这水干净不干净,总是贴着石壁舔个没完,恨不得把石头都吃下去。
当陶沙第七次舔舐露水时,他的舌头都麻了,连舔舐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躺在地上,任由露水滴入口中。
如果滴歪了那就认命吧,反正也没力气了。
夏日葵强撑着爬了起来,拼尽全力从地上抓起了云瑶剑。
“狐狸,起来,解锁。”
她的手臂在这短短几天里瘦了好几圈,五指不自然地蜷曲,几近痉挛。
“不行了,今天实在是不行了。”
陶沙躺在地上,头晕目眩,一动也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