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仙渐行渐远，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夏日葵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如果虞姐姐引出体内的烈火，应该可以和墨云欢拼个同归于尽。你到时小心一点，别被那个古怪的火误伤了。”
陶沙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去跟她送死？”
“如果换作我是你，我就会去跟上她。我们经常想法一致，不是吗？”
夏日葵眨眨眼睛，会心一笑。
好吧，确实如此。
早在夏日葵说这句话之前，陶沙就察觉到了她总能和自己想到一起去。
从地下河那时起，陶沙就总和她心念合一，不需要太多废话就能默契配合。
夏日葵说得没错，陶沙还是打算去看一看。
陶沙也没有追问夏日葵会不会跟过去。
如果陶沙是夏日葵，肯定不会跟着小水仙送死。
——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还需要查清楚身世之谜。一起登岛已是仁至义尽，哪能再麻烦她一起进入危险呢？
夏日葵摆摆手道：“血肉交易对我也有些用处，我想去看看楚歌声，听听他还有没有别的消息。咱们就此分别，如何？”
“告辞！”
陶沙眨眨眼睛，莫名有些舍不得夏日葵。
与她相识不过半个多月，却几度经历生死，陶沙早就暗暗把她当做了好朋友。
只是这朋友到底是萍水相逢一场，以后也未必能再见。
“祝你能搞清楚你姐姐留给你的秘密。”
陶沙远远望着夏日葵背影，抛给她一句话。
夏日葵背对着陶沙挥挥手，权当是最后的告别。
良久，直到夏日葵的背影也看不见了，陶沙才无奈地接受孤身一狐。
“唉，这女人怎么每次跑路都这么着急。”
一脚踢飞地上的小石头，陶沙百无聊赖地走在路上。
去墨云欢的寝殿也不过几百米，几条水廊连接着那座孤岛。
水廊两侧满是荷花，此时还不到开花的季节，花苞正缩在月色下亭亭摇曳。
陶沙曾无数次走过这里，这就是他昔日的住宅，对这几条路简直无比熟悉。
水廊的布置和以前一模一样，唯有木柱老旧了几分，证明今夕不是昨夕。
面对此情此景，陶沙心里莫名涌起一些悲戚。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
脑子里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两句诗，颇为符合眼前的情景。
陶沙摇头晃脑品了一下，越想越觉得这诗句贴切，大概是前世某篇中学课文的内容。
他恍然觉得自己像是个诗人，居然还能吟诵如此佳句，一下心情又好了，转头就忘了旧情旧景带来的悲伤，乐乐呵呵向前走。
这几条水廊通往卧室不同的大门，每扇门前都没作防备。
陶沙本来还担心推不开门，或者门口有弟子把守，可侧房的小门居然虚掩着，连个人影都没有。
想想也是，历来是宗主保护穿越宗弟子，哪用得着弟子为宗主护卫？
陶沙正瞎琢磨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一阵少年的争吵声。
“可师尊说过，不许和任何人动手，不许向外人显露咱们穿越宗的绝学。”
“今日之事事出紧急，难道为兄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大师兄说的没错，师尊一定不会怪罪我们。”
听声音大概是风雨雪云那四个小徒弟，还在为占星殿里的事情争吵。陶沙来不及细想，连忙钻进门内。
门内是两排鞋架，上列着几颗观音泪。观音泪是仰仙州的叫法，在蓝星这玩意儿叫“动物琥珀”。
最大的一颗观音泪里缩着一条唤风狸猫。陶沙躲到了狸猫琥珀后，悄悄屏住呼吸。
四名少年进殿后褪去鞋袜，赤脚走在厚实的鹅绒地摊上。
墨云欢不喜欢声音，哪怕是一丁点声音。就算是杯子落在地毯上，她也会不舒服地皱眉。
四人轻手轻脚走着，像是四只偷东西的鸭子，连呼吸也微微张开嘴巴，不敢呼吸得太大声。
不过他们神色自然，好像早就习惯这么走路了。
也好，这地摊能掩盖陶沙的声音和足迹，陶沙跳下观音泪的展台，悄悄跟在四人后面。
“师尊，轻风求见！”
为首的弟子在墨云欢的书房门前悄声说。
门内传来拍手的声音，似乎是同意。
四人点点头，轻手轻脚推开房门，缓缓钻进了墨云欢的书房。
陶沙蹑手蹑脚跟了上去，刚要钻进门，忽然被人捂住了嘴巴。
“嘘。”
小水仙又使出了物理禁言，攥住了陶沙的狐狸嘴。
没想到她居然刚到，比陶沙还慢了一点儿。
“支呀呀”
四名少年已经进了门，书房的门重重关上。
小水仙这才放开了陶沙的嘴巴，凑在陶沙耳边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她的眼神中既有惊讶也有惊喜，却苦于不敢太大声。
“替你收尸。”
陶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小水仙并不在乎陶沙的讥讽，高兴地为陶沙顺毛：“好狗好狗，真乖。”
她缓缓抱起陶沙走向房门，小水仙耳朵和狐狸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机。
可惜木门又厚又重，里面大概是塞了棉花，让人什么也听不到。
墨云欢真是对静音追求到了极致。
小水仙还不死心，悄悄用剑尖割开地摊的一角，趴在地上高高撅起，从门下的缝隙向里偷听。
她的脑袋刚凑过去，大门却忽然打开，重重地磕在了小水仙的脑门上。
“啊啊！”
小水仙咕咚一声被门撞了出去，疼得吱哇乱叫。
开门的是轻风，脸上带着无语又生气的表情：“额...是虞仙子吗？宗主请您到里面偷听。”
他刻意把偷听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想羞辱小水仙。
没想到小水仙拍了拍屁股，咬咬牙，没事儿人一样就走了进去。
书房陈设简单，各类书籍依照颜色、大小整整齐齐放在书架上。整齐得活像是新华书店。
陶沙看得啧啧称奇，转头一看，连自己往日收藏的东瀛连环画也被整整齐齐地列了一个书架。
“墨云欢还看这种东西？”
小水仙忍不住皱眉。
陶沙不好意思交代事实，只好含混过去。
绕过屏风，进入内间，墨云欢正款款坐在一把藤椅上闭目养神。
另外三名少年恭敬地束手立在一旁，低着脑袋，悄悄瞥向陶沙和小水仙。
“宗主，偷听的奸人找到了，果然如您所料，正是本门叛徒虞羡春！如何发落？”轻风向墨云欢行礼。
墨云欢烦躁地挥手：“我让他们在屋里听，就是让他们在这里的意思。虞姑娘不是外人，也应该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
轻风大为奇怪，忍不住追问：“宗主让我们四位星夜前来，是不是有本门要务吩咐？难道...要让她也知道吗？”
墨云欢皱眉，并没有解释，反而问道：“我让你们练的剑法进境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