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咚琉璃珠相撞，墨云欢又合上了抽屉，不舍得让小水仙再多看一眼。
墨云欢拍拍手，让陶沙和小水仙的目光回到了她的脸上：“好了，现在你应该没什么疑惑了吧？”
今晚真是个惊喜之夜，什么离谱的事情都会发生。
陶沙直白地问：“这些都是你背后的血傀师给你的？”
墨云欢晃动着手中的漆黑琉璃珠，言语之中自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你们知道的东西比我想象中还要多啊？不过，他是谁还轮不到你管。我好心好意和你们谈条件，可不要不识抬举。把云瑶剑给我，这一捧冥河之水就是你的了，我们也不用闹得两败俱伤。”
小水仙烦躁地摇摇头：“不行！”
“哦？”
墨云欢似乎料到了，眼神渗出寒意，身体微微弓起。
她的手从缟素袖中露出，似乎随时准备明抢。
小水仙无奈地从背上翻下长剑，解开布条，丢在墨云欢面前。
墨云欢倒没料到这个，伸手接过长剑，又如触电一般丢在了地上。
“你耍我？！”
陶沙撇撇嘴：“我们没耍你，云瑶剑已经折断了。断剑在望山村下的地下河里。”
墨云欢紧咬牙关，一把薅住陶沙的脖子：“嗯？！”
小水仙心烦意乱，死命地掰开墨云欢的手指：“松手！你欺负小红豆做什么？”
墨云欢眼睛里闪烁着黑光，如同冥河之水一般泛起泡沫，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那把剑意味着什么？”
小水仙直直迎上了她的眼睛，毫无惧意道：“我比你知道得多！那把剑本来就是我的，我就是为了它才回到这里。可它就是断了，断了就是断了，他也不会回来了！”
小水仙喊的声音很大，仿佛头发都要立起来。
墨云欢听不得这么大的声音，手掌微微颤抖，错愕地后退了几步。她疑惑地望着这只像小老虎一样的女人，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很久很久。
一阵沉寂之中，墨云欢突然微微挑起了嘴角。陶沙以为她终于要出手了，身体弓起，已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没想到墨云欢怒极反笑，突然如发了狂一样扶着桌子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笑把陶沙和小水仙都笑愣了。
昏暗的房间，狞笑的女人，鲜血浸染的地毯，还有满桌零碎的器官。
墨云欢的眼睛里爬上了两条血丝，如同迅速攀升的爬山虎。
她突然攥紧了手中的冥河之水，狠狠地砸向了不远处的墙壁。
“她发癫了。”
陶沙冷不丁对小水仙小声道。
“咚！”
冥河之水的球体撞在墙壁的挂画上，画是不知墨云欢从哪买来的一幅泼墨山水。
琉璃珠重重破裂，一缕缕黑色的水雾弥漫。如梦似幻般的水雾在空气中转动，空气也因之森然。
“这就叫扔了也不给你。”陶沙又小声对小水仙说。
“闭嘴，你快看那幅画！”小水仙戳戳陶沙的后背，把陶沙的脑袋扶正。
就在这一片氤氲的水雾中，那幅泼墨山水画渐渐扭曲变化，黑色的墨迹自行移形换位，如同盘旋的鬼影。
陶沙眯起眼睛，觉得这画似乎是个人形。
两个圆圆的孔像是眼睛，下面一撇是张嘴巴。
只是这人长得粗糙了些，像是小孩的简笔画，嘴巴太大，眼睛太肿，好像随时要张开血盆大口吃点什么。
纯黑的鬼影似乎听到了陶沙的心声，忽然冲陶沙咧开了嘴，露出了一排同样黑漆漆的牙齿。
“妈呀。”
陶沙吓了一跳，卜一声躲到小水仙身后。
鬼影似乎很高兴，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你又淘气...”
墨云欢见到鬼影，脸颊两侧飞起两片绯红，露出恬淡的笑意。
她看鬼影的目光如此奇异，用小水仙的话来说，墨云欢永远是一张“臭”脸，此时她却如同含了一口春天，抿着嘴唇，红云轻轻遮住了脸颊。
陶沙感觉怪怪的。
小水仙似乎也不太舒服，指着鬼影问：“墨云欢，这鬼影就是你背后的血傀师？”
鬼影笑着道：“血傀师？我什么时候成血傀师了？”
小水仙也不怕他，挺着胸口问：“那你是什么人？”
鬼影狡黠一笑：“我是故人。”
小水仙挑眉问：“故人是什么人？”
鬼影故弄玄虚道：“故人有很多种意思，可以是老朋友；可以是古人；可以是死者。”
陶沙忍不住啧啧。
这鬼油嘴滑舌，油腔滑调，喜欢卖关子，竟然有几分自己的风采。
自己平时这么欠揍吗？
小水仙可能是习惯了和陶沙交流，完全没觉得鬼影哪里讨厌，继续追问道：“那你是哪一种？”
鬼影笑着说：“我三种都是。我是你的老朋友，也是古人，也是死者。所以我是故人，简直世界上没有比我更故人的故人了。”
小水仙警觉道：“老朋友？你哪位啊？我怎么不记得你这号人物？”
鬼影依旧笑着说：“我单姓一个陶字。”
他话刚落音，陶沙坐在罗汉床上憋不住这一脸拉在裤裆的表情。
小水仙的人际往来十分简单，赵钱孙李都凑不齐，姓陶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少到只有一个。
小水仙上下打量鬼影，鬼影向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暗示什么。
“你该不会说你是陶沙吧？”
小水仙满是不悦地问。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白皙的胳膊却渐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脚尖不由自主提起，仿佛后颈被人拎住了一样。
小水仙死死地凝视着鬼影。
陶沙也死死地凝视着鬼影。
不会吧不会吧，该不会真是陶沙吧？
不会真有鬼冒充自己吧？
鬼影轻佻地一笑：“不错，我就是陶沙。小水仙，别来无恙啊。”
“啊？”小水仙倒抽了一口冷气。
“啊？！”陶沙的震惊更是不啻小水仙。
靠！
还有这种事情？
墨云欢轻轻拂过鬼影抽象的脸庞，温婉地说：“陶郎，对不起，我本不想让你再见到她的。”
陶沙甚至不敢相信这声音是墨云欢发出来的，墨云欢还会夹子音？
鬼影微微低头，向墨云欢柔声道：“没事，故友而已，如今我的心里只有你。”
一人一鬼隔画相望，柔情无限，看得陶沙满身的鸡皮疙瘩。
这明显假的吧？
自己什么时候和墨云欢这么说过话？
鬼影低下头，不理会石化了的一人一狐，柔声询问墨云欢：“云欢，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如何了？”
墨云欢恭敬道：“大多备妥了，只有云瑶剑被虞师妹折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