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水仙的叫声差点把屋顶掀翻。
仰仙州这点和蓝星略有区别，这里没有进化论，人类不是猴儿进化来的。
他们在创世之初就是人类，六道轮回中，人道就是高于妖魔和牲畜。
一般来说，灵兽是不可以驾驭主人的。
但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吗？
相传古代南方有个许国，国君和百官都是巨大的野猪，人类是它们的爱宠、牲畜和奴隶。
后来诛邪仙帝攻破许国，将许国的兽类驯人经文反写，就变成了人类驯兽的经文，大大丰富了驯兽的功法。
反过来说，如果陶沙把这本“通魂术”的功法逆练，没准也能起到相似的效果。
陶沙细想了一下，觉得有门，连连劝说小水仙：“反正我现在还没修习过任何功法，干脆你让我试试呗？”
小水仙大为光火，一筷子敲在陶沙脑袋上：“不行。”
她说完噘着嘴端碗就走，连游说的机会都不留给陶沙。
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事儿搁谁谁也不会同意。陶沙也不觉得和小水仙关系好到那个地步。
鱼哥建议陶沙多翻翻看，没准以后用得到。
以鱼哥的伤势说这么多话已经很累了，他说完就干躺着不肯多动，不一会儿床上就传来沉重的鼾声。
陶沙为鱼哥吹灭了风灯退出房间，悄声走到走廊，恰好看到小水仙拎着剑急匆匆从楼梯上跑了下去。
她这是去哪？难道是去还碗？
碗还是客栈的碗，小水仙只是借用，也许是去还给厨房吧？
陶沙也没多想，溜溜达达回到隔壁房间，躺在床上摆弄那几颗妖丹。
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陶沙玩儿得无聊至极了，小水仙还没回来。
“奇了怪了，还个碗至于这么久吗？”
陶沙从床上翻起身，严重怀疑小水仙背着自己偷偷吃夜宵。
刚要去厨房看看情况，陶沙眼睛的余光瞥见桌上的药纸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小水仙这几天为鱼哥抓了很多药，这些纸是药店包裹药材用的，大多是吸油的黄纸，上面写着何等药材、如何服用、禁忌事项等等。
但这张药方似乎与别的不同。
陶沙爪子轻轻拨开，看到药方上居然是一封信。
【虞姐姐敬启：
你被人盯上了，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写信给你。
升仙岛那天后我离开了大楚城，行到折江府时遇楚歌声头颅顺江漂流而下。
我以为大楚城局面有变，以为楚歌声被人杀死了，我便折返大楚城，一番打听得知楚歌声并没有死，甚至活得好好的。
情况实在诡谲，我可以保证，我看的千真万确，那就是楚歌声的头颅，绝不会有假。
我怀疑真正的楚歌声其实死透了，那晚占星殿阁楼里我们见到了楚歌声生前最后一面。
而在占星殿大殿里和我们讲话的其实是墨尘央一类的血傀。
我本想直接找你，但身后有几条尾巴总甩不掉，不知道是哪路人。
我在富贵巷通达赌坊等你，那里人多眼杂，我们应该会很安全。
最后，不要带上小红豆，它可能也是假的！
——夏日葵】
这封信最后一句话着实给陶沙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陶沙照了照镜子，扭了扭关节，还是能确认自己是真家伙。
镜子中的狐狸还是很紧张。
陶沙竖着尾巴，看着镜中恍然出神。
夏日葵的推测虽然只是推测，却十分有道理。
那天楚歌声在阁楼中进行血肉交易，极有可能被墨云欢和假陶沙手下的红衣女偷袭杀死。
如果真的如此，楚歌声交易之后立刻向墨云欢提出和谈也就不难理解了。
因为和墨云欢和谈的只是个假的楚歌声，真正的楚歌声已经随江而下漂流出去几百里地了。
如果真的如此，墨云欢复活假陶沙也不难理解了。
假陶沙早可以复活、晚可以复活，为什么穿越宗五大岛沦陷时他不复活，偏偏楚墨和谈后他要从画里出来了？
因为真的楚歌声已经死了，那个鬼影彻底完全了。
可毕竟证实某件事不能只凭推测，还要靠证据。
真真假假如同一团乱麻，闹得陶沙脑子也渐渐变成浆糊，越理越理不清。
陶沙唯一能确信的是——鱼哥也进行过血肉交易。
楚歌声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是假的，那么鱼哥也就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是假的。
楚歌声有1%的概率是假的，那么鱼哥也就有1%的概率是假的。
楚歌声如果假的，那么鱼哥也就是假的。
想到这里，陶沙身后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难道隔壁躺着的人不是真正的鱼哥，而是一具血傀？！
难道他不是受伤了，而是墨云欢故意让他来监视小水仙？
真的有这种可能性吗？
陶沙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占星殿顶的鬼哭手，闪过墨尘央使用鬼哭手的身影。
当时陶沙对鱼哥的下落非常没有信心，一直好奇为什么鬼哭手会出现在这里。
可后来陶沙的注意力被楚歌声和墨云欢吸引，没时间去寻找鱼哥。
等到下了岛后又昏迷了好几天，刚醒来就和鱼哥吹牛聊了半天，心里只顾庆幸鱼哥尚且健在，完全忘了怀疑怀疑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果鱼哥是假的——那占星殿顶的鬼哭手、墨尘央的鬼哭手就都能解释了！
一想到这里，陶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真的假的？”
鱼哥真的是假货吗？
陶沙越想越觉得恐惧，仿佛有无形的深渊在靠近。
楚歌声飘在折江府的脑袋仿佛就荡在他的眼前，空洞洞的骷髅凝望着陶沙，向他诉说死亡的恐惧。
到底有多少人变成了血傀？
墨云欢本人是不是血傀？
小水仙是不是血傀？
写信给小水仙的夏日葵，她本人又是不是血傀？
“算了算了，一团糨糊！”
陶沙越想越烦躁，莫名地心烦意乱。
一切推断都必须建立在“可信”的基础上，如果连人是不是本人都不可信，那还有什么好思考的？
不想了，睡TMD。
没准一觉醒来夏日葵就出现在眼前，她能用她天才般的洞察力看透一切，自己乖乖躺床上听她讲故事就行了。
陶沙不管三七二十一，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小水仙睡觉的大床。
他翻了翻不知真假的鱼哥给的不知真假的《通魂术》功法，越看越困，渐渐趴在书上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