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飘浮在空中,勾勒出鱼哥的脸。他的脑袋还是透明的,只有半张脸飘在空中,看起来像什么劣质游戏的穿模特效。
鱼哥双手悄无声息地捏住了血傀的脖子,右手发力,攥紧了血傀的喉管。
血傀的眼睛猝然睁大,双手在半空中挥舞,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鱼哥还真是经验丰富,没少干背后暗杀的活儿。他略一用力,便把血傀的喉管连着一截血管扯了出来。
“噗——”
鲜血四处泼洒,连陶沙身上也被洒得遍地都是。
陶沙强忍着剧痛爬起,咬着牙问:“你是不是鱼哥?”
透明的人形点点头,似乎是回答。
“那你为什么...”
陶沙正想再问,鱼哥却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门外。
门外一片大呼小叫声紧随而来,附近的街坊四邻正在后院里到处翻找凶手。
“找到没有!”
“人在哪儿呢?!”
“不在主房!快去厨房找找!”
吆喝声越来越近,陶沙知道没时间解释了,强撑着剧痛爬向厨房烟囱。
至于那名牛老太太,陶沙实在是没时间去看看她伤得如何了。估计只是晕了一会儿,没有大碍,陶沙也希望她没有大碍。
烟囱四壁又油又脏又滑,陶沙两条后腿死撑着爬出烟囱,浑身发软,几次都差点滑落。
好在鱼哥能帮点忙,他的手时不时托住陶沙,避免陶沙掉进下面的大锅里。
就在厨房的大门被“砰”一声踹开的刹那,陶沙终于重重地落在了屋顶上。
炽热的阳光晒在身上火辣辣的疼,陶沙重重地躺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陶沙似乎看到鱼哥如同轻烟一样从烟囱里飘了出来。
那一瞬间,陶沙忽然很好奇,抽油烟机能不能捉鬼呢?
但也只是一瞬间后,陶沙便重重地昏迷了过去。
悠然醒来,四面是客栈的大床。
窗外的阳光正是明媚,桌上还摊着一本未翻完的书,被轻风吹起了一页又一页。
陶沙想从柔软的枕头上爬起,撑了两下使不上力气,才想到自己的右爪不见了。
唉,可惜这一切不是梦。
一张人脸幽幽飘在空中,只有面部,连后脑勺和耳朵都没有。
那是鱼哥正微笑着看着陶沙。
“你笑个毛啊,你死了,我也伤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陶沙埋怨道。
鱼哥也不生气。
桌上放着一小碗快要凝固的血,被鱼哥透明的手搅动一下,血浆中露出两个透明窟窿。
鱼哥的手指染上血色,露出了两指的形状。
他在桌上的纸上写写画画,随后捻起纸给陶沙看。
【我的确死了,现在你看到的是我的灵魂。我不能说话,也不能触碰到现实中的东西。】
“那你现在是如何碰到的呢?”
【狗血。】
“狗血?”
【狗血驱邪,是捉鬼的常用道具。被泼上狗血的厉鬼就会露出形体,方便我们捉鬼修士一剑杀死它。反过来说,如果厉鬼获得了狗血,也能接触到现实中的东西。】
鱼哥说着晃了晃浮现出的二指。
原来是这样,他的手上粘的原来是狗血。
陶沙想通了这一点,立刻又多出新的疑惑:“可是,你从哪弄来的狗血?”
鱼哥没有说话,笑着指了指陶沙折断的伤口处。
这...
狐狸好像也是狗的亲戚哈...
陶沙一阵阵无语。
难怪鱼哥在厨房里才现身,那时血傀砍伤了陶沙,让他的鬼影沾上了狐血。
而桌上这盆血,大概是鱼哥在自己奄奄一息昏迷将死的时候,还大大方方给自己抽出这么多血。
初夏天气热,血液也快凝结成了血豆腐,窗外的苍蝇垂涎欲滴。
陶沙望着血盆无语,对鱼哥的暴力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鱼哥似乎也舍不得这点血,急忙忙沾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番。
他所见所闻和陶沙的猜测分毫不差,只有细节上的区别。
那晚墨云欢的确想杀了他,他借着九幽索魂符又一次逃命,可是身体被人占据,灵魂无处皈依。
鱼哥也就变成了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东西——游魂。
说他死了吧,七魂六魄依旧完好无损。
说他没死吧,身体却回炉重铸了。
游魂大多是极其意外死亡的产物,鱼哥似乎很有幸成为其中一员,他讲到这里非但没有难过,反而颇为兴奋地向陶沙展示了他的穿墙功。
只要驱动意念,鱼哥就能自如地在墙壁之间穿梭,还不会被人发觉。
陶沙猜得到鱼哥用这东西偷看了什么,不忍心戳破他。
之后的事情就和陶沙猜测一样了。
楚歌声非但没有发觉鱼哥已死,反而跟在他身后落入了圈套。
后来鱼哥四处寻找小水仙,在小水仙进入墨云欢寝宫前终于遇到了她,但鱼哥被什么奇异的仙术阻挡,无法进入其中。
之后他跟着小水仙一并来到客栈,并眼睁睁看着那个冒牌货在这里住了好几天。
昨晚,鱼哥飘荡着跟着小水仙一路去了富贵巷通达赌坊,在赌坊里又一次遇到了同样的法术阻挡,便灰溜溜回到了客栈。
再之后就是大战血傀了。
陶沙听他说完这么一长串,无奈地叹了口气。
鱼哥所遇到的法术屏障一定是画中的鬼影血傀师所设。既然富贵巷通达赌坊有同样的屏障,鬼影血傀师一定就在那里。
看来这破地方是不得不走一趟了。
“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办法帮你穿过屏障。”
陶沙挥了挥仅存的爪。
【你还能下床吗?】
“能。”
陶沙指挥着鱼哥向桌上看,窗边的阳光下静静躺着那把天机锁。
天机锁刚一入手,鱼哥如同触电般把锁扔了出去,疼得呲牙咧嘴,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烫】字。
陶沙心里一紧,难不成鱼哥是游魂,所以触碰不了天机锁这么神奇的法宝?
这可怎么办?自己一个狐狸也帮不上忙啊。
鱼哥极为愤怒地在字条上疾书。
【踏马的你们怎么把铜锁放太阳底下,晒得太烫人了!】
艹!
陶沙真恨不得给鱼哥一个巴掌,这货这么大惊小怪的,差点把自己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