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什么事！你这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暴雨打在少女的额头上，她的眼睛已经被恐惧和绝望淹没，唯有手中还紧紧攥着短刀，仿佛要和陶沙殊死一搏。
她宛如一个受惊的小兽，亮出短短的獠牙要和巨兽殊死一搏。
陶沙不敢再吓唬她，只好跳下风灯，耸肩道：“你别害怕，狐爷我其实是胡不悲堂主的朋友。”
少女警觉道：“你是胡医仙的朋友？有什么证据？”
她的口气松了不少，手中的剑也垂了下来。
看来少女是和胡不悲一伙儿的，那这就好办多了。
陶沙笑着解释道：“原来是自己人啊，我是穿越宗灵丹堂弟子的灵宠，平日里一直猛兽胡堂主的照顾...”
话还没说完，少女的眼神变得尤为尖锐：“不对！穿越宗禁止饲养灵宠，你一定是在撒谎！”
“可我...”
陶沙瞠目结舌，刚想解释，少女已经尖叫一声，步履蹒跚挥起长剑砸向陶沙。
“我和你拼了！”
她的脚步虚浮无力，在这洪流中的独木舟上连站也站不稳。
陶沙一眼就看出了十七八个破绽，如果自己是人形，哪怕不用一丝灵力，也能掣住少女至少三处死穴。
不过没等陶沙出手，一条火链远远从两侧的屋顶飞来，一块赤红色的小石子砸在了少女的腿上。
“噔”
少女连惨叫都没发出，膝盖顿时一弯，单腿跪在了地上，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
船尾传来一声脆响，夏日葵扶着灯柱稳稳落在陶沙身前。
她腰间黑刀出鞘，刀口抵在少女的脖子上。
“什么人！”
没想到少女忽然失心疯一般满地打滚，惨叫道：“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她不要命一样扑向夏日葵，直挺挺抬起胸脯迎着夏日葵黑刀。
夏日葵哪有那么好的脾气和她扯淡，眼中杀意一闪，正要递出黑刀刀锋。
刀尖只要再吐一寸，少女即刻就要被开膛破肚。
千钧一发之际，急得陶沙立刻喊了出来：“刀下留人啊！”
“自己人？”
夏日葵反应迅速，立刻收刀入鞘，脚尖轻轻踢起陶沙，人也向后闪出两步，避开了少女这亡命的一扑，少女又一次噗通趴在地上，又摔了个狗啃泥。
可夏日葵刚退出一步，陶沙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妙。
夏日葵原本就站在船尾，少女此时也扑了过来，船尾还戳着一根胡不悲的死尸。
此时三个人加一条狐狸的重量全压在船尾，小船顿时失去了平衡。
“失衡了！”
夏日葵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整个人也提了一口凉气：“该死！我没坐过这么小的船，忘了这一点了。”
扑通一声，小船整个翻了个底朝天，三人全都摔进了水中。
夏日葵刚掉进水中，陶沙立刻就看到她落水的地方涌出一长串气泡泡。
她是个北方人，还是个极北之地的人，除了洗澡就没见过水。
早在地下暗河的时候，陶沙就知道她水性不太行。
此时又是暴雨街巷中的暗流洪水，水底还可能有尸鬼作祟，哪怕是浮水高手也未必能安然上岸，何况是夏日葵？
“要糟！”
陶沙心里一万个鸡皮疙瘩翻涌了起来，万没想到一个农家少女殊死一搏，竟然要把两个手刃仙帝的人拖下阴沟。
慌乱之中，陶沙奋不顾身向夏日葵游去。
但深水之下，一只枯槁的手早就盯上了陶沙，那个农家少女突然从水底潜出，两手死死攥住了陶沙的后腿。
“我跟你们拼了！我跟你们拼了！”
她好像发了疯一般猛扯陶沙，一股洪水夹着木头碎屑灌进陶沙嘴里。
陶沙气急败坏，回头对少女破口大骂：“你发什么神经！快救人！她要淹死了！”
这句话仿佛唤起了她的回忆，少女微微一愣，眼神迷离道：“救人？”
“快救救她！你真以为我们想杀了你吗？！如果你被人追杀，那你最好把她救上来，只有我们能给你报仇！”
陶沙顾不得那么多，拼命挣脱少女的双手，奋不顾身向水中潜去。
水底的黑暗如同深海，陶沙刚入水就立刻脱力。
一片建筑的木屑扎进陶沙眼中，他惨叫一声，淹了一大口冷水，随即就被一只手抓住。
“咚”一声闷响，陶沙如同脑袋撞墙一般撞出水面，眼睛直冒金星。
天上的雨居然比刚刚更大，暴雨之中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陶沙转头看去，自己竟然躺在发疯少女的肩膀上，她两只手死死抱住夏日葵，脸色苍白，两靥的血丝根根浮现，眼神宛如疯狂一般。
“救人...你们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我们是好人。”陶沙咬着牙在她耳边道。
“好...我救你们。”
她咬紧牙关，奋力拖着夏日葵游向倾倒的小船。
忽然迎面一股巨浪打来，直直地把三人拍向天上。
少女尖叫一声，怀中抱着的夏日葵眼看就要脱手。
但也就是这么一瞬间，夏日葵忽然甩出黑刀，直直扎入一旁的高楼墙壁之中。
“青阳！”
夏日葵大吼一声，黑刀刀身铃铃作响，仿佛回应主人的召唤急欲从石缝中飞出。
但它被卡的太死，一时飞不出来，顿生一股巨大的力气硬生生把夏日葵扯向黑刀。
“啊！”农家少女尖叫一声，她一定从没见过神奇的法术。
“卧槽！”陶沙也尖叫一声。
本以为自己的云瑶剑已经天下无敌，没想到这把黑刀的力量竟然如此蛮横。
它自己不能飞向主人，竟然能让主人飞向它！
两人一狐被这股怪力撕扯，从半空中直飞向楼顶。
“咚”
“咚”
“咚”
三声脑袋撞上墙壁的闷响，三个人同时着陆。
这一刻，陶沙总算明白了脚踏实地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在云梦泽边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感受到游泳多么危险。
少女揉揉脑袋刚要爬起，夏日葵突然发难，黑刀又一次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夏日葵的眼神中充满杀意，冰冷地低语道：“你要干什么！这次我可不会饶了你了。”
少女还在撞击的眩晕中回不过神，她的眼神中失去了船上殊死一搏的锋芒，迷茫地看看黑刀又看看陶沙，错愕道：“啊？你...你想杀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