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杜鹃完全没有预料到。
而远处的陶沙自然更加预料不到。
一条血淋淋的长嘴怪物从不到一箭的距离向陶沙猛扑而来。
“小心!”
还好夏日葵反应快,手中的黑刀直直扔出,迎着怪物的脸砸了上去。
那个怪物长在杜鹃的胳膊上,把杜鹃的胳膊拉成了四米多长,而顶端只长着一张三角形的尖利嘴巴。
它的身体上全是裸露的肌肉和血管,像是个血棍子上长了个嘴。
也不知道它哪来的眼睛看到夏日葵黑刀飞来,像蛇一样扭动身子,血棍子转成了麻花,灵巧地躲过了这一击。
“路飞?”
陶沙脑袋恍惚了一下,没想到杜鹃还想追杀自己。
三承四大惊失色,跺着脚大骂道:“这老娘们果然死性不改,遇到绊脚石就要赶尽杀绝!我就知道她肯定会追上来!”
但事情显然不是三承四猜想的那样。
陶沙非常了解杜鹃的性格,杜鹃的确残忍,但也怯弱,如此贸然进攻,不是她的风格。
再仔细看看杜鹃的脸色,她的脸上也没有那种穷凶极恶的杀意,反而是恐惧和惊讶。
陶沙心念一闪:“不对,她好像是被手臂上的怪物扯着跟过来的!”
先不管杜鹃胳膊上这个畸形增生物是什么,就看它那个样子,绝对没有和杜鹃融为一体。
陶沙连忙扯起天机锁,疾风索灵光大显。
疾风索有唤风之灵,陶沙用疾风索唤出一道向自己吹来的疾风,和天机锁砸出去的风向对吹,遮掩了天机锁砸出卷起的气流。
两风相夹,天机锁无声无息地砸向那条血胳膊。
“咚——”
疾风索不痛不痒地砸在了血胳膊上。
这一下并不重,却把杜鹃吓了一跳,伸手抬扇抵挡。血胳膊张开血盆大口,嘴中爬出三四条纤细的手臂去抓天机锁。
陶沙哪会让它抓到,这一下攻击本就是陶沙的试探,早就料到不会重伤敌人。
他猛拽疾风索又把它扯了回来。
“这东西没有眼睛,看不见人,只能凭空气波动感知周围的环境。用好疾风索,干扰它的判断!”
夏日葵也从水中唤出了青阳刀,左手持索,右手执刀,和两丈开外的杜鹃缠斗了起来。
而陶沙钓来的大批尸鬼终于发挥了作用,无数的尸鬼从水下不断伸出手袭击杜鹃,拼了命地要把杜鹃扯入水中。
三承四也抖擞起了精神,划船也越来越快。
此时杜鹃面对三面夹击,既要提防水下的动静,又要控制好血棍子不被砸碎,还要迎战夏日葵的黑刀,一时苦不堪言。
那条血棍子对杜鹃的拖累比想象中还要大。
它的根部连接着杜鹃的身体,仿佛在吸食着杜鹃的灵气。
而偏偏它又看不清方向,被疾风索绕得四面乱颤,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杜鹃的速度确实很快,可她的敌人实在太多,而且源源不断。
她的粗气越喘越重,注意力也越来越涣散。
突然,水下一条黏糊糊湿漉漉的长舌头绕着她的小腿爬了上去,杜鹃尖叫一声,抬扇要打,又被夏日葵的黑刀锋芒逼了回来。
此消彼长之下,夏日葵不但挺过了杜鹃的攻击,竟然也能开始主动进攻杜鹃了。
“姓陶的,今天算我栽你手里了。我们各退一步,都别把事情做太绝。”
杜鹃咬牙切齿大骂道。
“你以为我会信你?”
陶沙也咬牙切齿大骂道,一边骂一边把手中的人头砸向杜鹃的小腿。
一阵阵尸鬼浪潮向杜鹃扑去,她的局面也越来越危急。
杜鹃怒骂道:“别以为我杀不了你,我只是不想今天杀了你。现在我有九成灵力都在元婴上,如果我把最后一成功力也度给它,你以为你还能有葬身之地吗?!”
元婴,那玩意儿名字竟然叫“元婴”,怎么长在体外了?
她这话有夸张的成分,但也是实话。
陶沙已经看出杜鹃的实力比当年还要强几分,自己能和杜鹃打成这样,那个血棍子元婴“功不可没”。
要不是它在拖后腿,否则别说杜鹃,就算是白尾鸢,也够三个人死一百次了。
现在再攻击杜鹃,谁知道她狗急跳墙后会做出什么?
可不攻击吧,等她卷土重来就更麻烦了。
陶沙脑袋只恍惚了一下,身边突然传来夏日葵的尖叫。
“啊!!”
她的手臂被那条棍子咬下了一整块血肉,露出森然白骨,整条胳膊软软地耷拉下来。
夏日葵手里的天机锁也应声落下,差点落入水中。还好三承四眼疾手快用船桨拍了回来。
局势的平衡瞬间被打破,杜鹃狰狞地喝道:“你没时间考虑了!让这个女人放下黑刀!让我离开这里!”
她嘴上咆哮着,手上的进攻也越发迅疾,扇柄重重向下一砸,一道透明的玉龙在空气中划出弧形。
风龙迅疾无比,震得陶沙耳膜隐隐作痛。
陶沙散乱的长发被风吹起,在暴雨中飞舞。
杜鹃在用风龙催动天上的云,乌云相碰,闪电由此而生。
一道闪电从风龙旋涡中劈下,陶沙的眼睛瞬间暴盲,雷电导入水中。
水下尸鬼的嘶鸣声突然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天空中沉闷的雷鸣。
“火!火!火!!”
三承四惨叫起来,小船的四周燃起熊熊烈火。湿透了的木头船帮燃烧,生出一股刺鼻的霉味儿。
“快走!”三承四在雷鸣中大喊道。
“我要坚持不住了!”夏日葵发出凄厉的惨叫。
杜鹃的身形缓缓向后移动,眼神中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
水中的尸鬼尸体一个接着一个沉入水底,小船四周的水面上飘起大团大团的血花。
陶沙目盲又耳聋,思维越发迟钝了。
他总觉得今天自己状态不对,脑袋好像不是平时的脑袋。
比如被三承四连续骗了两次。
比如突然忘掉了自己是陶沙。
比如在面对杜鹃时反应总是慢半拍。
再比如,现在就有个疑惑萦绕在陶沙脑海,他死活想不通为什么。
——为什么杜鹃要逃跑?
夏日葵已经受了重伤,小船也正在燃烧,尸鬼也被她除尽了。
依照杜鹃平时的做派,这正是斩草除根的时刻!
可她竟然要跑了?
陶沙隐隐觉得这一切都和那个奇异的血棍子元婴有关,可偏偏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
他太想知道为什么了。
那个肿胀的增生物中,藏着他十分渴望的答案。
一片嘈杂之中,陶沙身体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直直跳向了那团扭曲的血肉。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陶沙突然张大了嘴巴,露出两排牙齿,向杜鹃肿胀的手臂咬了上去。
陶沙的嘴巴不大,半空中张嘴更是显得极其可笑。
血元婴也迎上了陶沙,猛然张大了嘴巴。
它的嘴巴并不可笑,而且十分可怕!
那张三角形的大嘴咔嚓一口咬在了陶沙的脖子上,把陶沙的脑袋整个吞了进去。
三承四惊得眼睛溜溜转:“狐爷这是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