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承四的奸诈和愚蠢浑然一体,陶沙真的很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是真是假。
他现在一脸奉承,必定有所图谋,鬼知道有没有打什么歪主意。
三承四见陶沙呲牙炸毛的样子,缩起手脚不敢靠近,远远喊道:“哎呀,这闹得。之前那都是误会,我不是故意想害你。我看到你们从天南寒宫出来,又要找黑雄黑峰主,我以为你们是天南寒宫的追兵,想加害于他,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陶沙嘀咕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既然是一伙的,我也想找黑峰主。之前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您误会我了。”
三承四不管陶沙烦不烦,一屁股坐在陶沙身边,伸手要为陶沙捋毛。
陶沙用牙齿逼开他的脏手:“走开走开!念在你帮我除掉了杜鹃,以前的事情可以就这么算了。但我可没觉得你是个什么好东西,我也懒得管你找谁。现在咱们各走各的,别来烦我了。”
三承四铁了心想黏住陶沙,赔笑说:“我们实在没有恶意。你不信我,总得信任花儿姑娘吧,要不你听她解释解释?”
说到花儿姑娘,陶沙转头看向那边头埋在地里的土婆婆。
他确实很好奇那个少女的事情。
那少女眼神纯洁无瑕,似乎也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见陶沙默许了,夏日葵提起黑刀走到土婆婆身边,揪着她的脖子把她从土里薅了出来。
“老东西老实点。”
她用疾风索把土婆婆捆在了廊柱上,让它的双脚离开地面,避免它遁地而逃。
面对这种邪门的妖物,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三承四见土婆婆被这么五花大绑,连忙伸手阻拦:“这这这这...小妹妹,这不至于吧。它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这多遭罪啊。”
夏日葵不耐烦地瞪了三承四一眼:“你要有孝心就让它乖乖听话,不然受的罪更多。”
土婆婆没有反抗,它自从上了船之后就气色很差,和陶沙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幅臭脾气完全不同了。
它的眼睛一直盯着黑刀,眼神里带着极深的恐惧,就好像猛兽畏惧烈火。
它的妖性告诉它,哪怕天底下所有神兵利器都不能奈何它,可这把黑刀偏偏就能杀了它。
土婆婆低下了脑袋,脖子缓缓伸长拉细。
那节脖子越来越长、越来越细,最后细的像龙须面一样,再也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衰老的头颅“卜”一声掉在地上。
夏日葵本能地一刀插进了土婆婆的脑袋里,免得它用妖法遁地。
而土婆婆原本脖子的位置钻出了一个新脑袋,自然就是那个看起来怯生生的“花儿姑娘”。
花儿姑娘谨慎地打量着四周,看到土婆婆的身体被绑在柱子上时,她的眼神迟钝了一下,完全猜不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三哥哥,我们从那个坏人手里逃出来了吗?”
她的声音颤抖着,满是害怕。
三承四无奈地向她挥了挥手:“我们不仅逃出来了,还把杜鹃杀了。”
听到三承四这么说,花儿姑娘明显放松了不少,但还没完完全放下警觉:“那土婆婆为什么被挂在这里?”
三承四耸了耸肩:“老人家腰疼,挂着才舒服点儿。”
这个谎话简直烂到家了,陶沙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一块土怎么会腰疼呢?
但这话从三承四嘴里说出来犹如圣旨,花儿姑娘居然点了点头,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无条件相信三承四,看向三承四的眼神也满是依赖。
这俩人一个快步入中年了,另一个还是花季少女,怎么关系如此之好?
花儿姑娘终于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虔诚祈祷:“多谢陶沙仙帝,保佑我们逃了出来。”
三承四不无揶揄道:“是,这事儿多亏了陶仙帝帮忙。”
花儿姑娘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啊?陶仙帝真的显灵了?”
“显灵了。你眼前这位就是陶仙帝。”
三承四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陶沙。
花儿姑娘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眼前半秃不秃的狐狸,陶沙全身伤痕累累地躺在那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传说中的仙帝。
花儿姑娘支支吾吾盯着陶沙:“小狐狸...你...?”
“我就是陶沙。”
陶沙向她挥了挥爪子。
“可这怎么可能?”
花儿姑娘脸上的表情非常夸张。
她的表情总是很夸张,此时她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
三承四摆摆手:“没什么不可能的,他刚刚在我们面前显露了真身,我仔细看了,长得和庙里的泥像一模一样。”
花儿姑娘也见过陶沙变成人形的样子,但她并不知道那居然就是陶仙帝的模样。
她听三承四亲口这么说了,眼睛瞪得溜溜圆,看着陶沙的目光里满是崇敬和膜拜:“原来您就是!仙帝在上,我...我我我...我叫花涧,我想见到您很久了!”
陶沙看她好像真不是坏人,连连摆手:“行行行,客套话就免了,说正事吧。三承四说,你们要找黑雄?找他干什么?”
陶沙发问的时候,夏日葵的黑刀悄悄抵在了三承四的腰眼上。
只要这老小子对花涧作出一点撒谎的暗示,就让他变成两段。
不过花涧根本没注意三承四,她的眼神全在陶沙身上,就算三承四真有什么暗示,恐怕花涧也看不到。
她已经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我我我...我们...黑雄师父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想找他报恩。”
“报恩?”
“是的!这事儿还和土婆婆有关。前年我头疼得要死,脑袋都疼成了两半,可不管我找了多少名医都不肯给我治。多亏了黑峰主路过我家,把我的脑袋砍了下来,放在了土婆婆身上,我才活了下来。”
?
陶沙听得有点头皮发麻。
“等会儿,他这不是把你杀了吗?”
“可我本来就快死了。”花涧难过地低下了脑袋,“当时我的头疼成了两半,就快活不成了...”
?
陶沙更加头皮发麻。
合着两半不是夸张啊?是真变成了两半?
陶沙想象了一下人的脑袋从中间变成两段,顿时也感到了十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