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拍了拍脑袋,她左顾右盼,好像比陶沙还疑惑。
这女人的智力好像比小水仙还低一个档次,她竟然还呆住了,这谁受得了。
陶沙真的很少很少用“小水仙”三个字来骂别人的智商,因为太侮辱人了,太不地道了,太不君子了,太有辱斯文了。
可花涧真是如此。
她手舞足蹈比划了半天,陶沙才想起来——花涧能在自己的意识里和“陶仙帝”说话。
“您没听到我心里说的话吗?”
花涧眨眨一只眼睛,铆足了劲暗示陶沙。
她可能觉得自己这个表情还挺俏皮,又做了一遍。
可在陶沙眼里,她简直就是个沸腾的活火山,在向外噗噗噗噗直冒傻气。
陶沙单爪指天:“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什么都听不到,而且我以前也从来没和你说过什么话啊。”
花涧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要不是您的指引,我怎么会找到这里?”
听花涧说,每当她迷茫的时候就会向陶沙祈祷,陶沙也会在她的心中回应她的呼唤。
无论是任何问题都会有答案。
在花涧恐惧、害怕和紧张的时候,陶沙也会安慰她,和她讲述以前的故事。
哪怕花涧只是无聊,陶沙也会陪她聊天解闷。
这世界上除了三承四,陶沙就是她最信任的人。
虽然没见过面,可陶沙早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了。
就像一盏微弱的烛光,照亮她前行的道路。
听小姑娘说得玄之又玄,陶沙咂摸咂摸嘴:“以前和你通话的陶沙是不是假的啊?说不定是别的什么仙鬼妖狐、怪灵神圣在暗中帮着你呢?”
【某路神仙暗中帮助孤女,而且做好事不留名。】
这个故事是不是听起来顺耳多了?
陶沙小学时候就被老师教导,做好事不要留名,问就说是“我叫雷叔叔”。
可能自己的名字在仰仙州就有“雷叔叔”这一层含义,像自己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满大陆你也找不着,被当成道德模范简直理所应当。
小水仙也不能比!小水仙再圣母白莲花,也就是自己屁股后面的小跟班。
自己要是圣人,她充其量就是子贡、子路。不对!充其量就是孔乙己。
花涧却不理解:“这怎么可能呢?”
陶沙撇着嘴:“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说给我听听。”
花涧此时脑子已经乱了。
她又怀疑陶沙,又怀疑自己。
让她怀疑脑袋里的声音不是陶沙?她还不如怀疑眼前的小狐狸不是陶沙。
她迷迷糊糊想了一会儿,支支吾吾说:“您和我说过...不对!是那个声音和我说过,您小时候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这总可以证明吧!”
陶沙撇撇嘴:“我小时候,有什么事?你倒是说说看啊。从我进天南寒宫之前说。”
他是活过两回的人,有两份“小时候”。
第一回是在现代,什么电灯、电话、电脑、电视,随便花涧说出一样,就算她蒙对了。
第二回是在小水仙的家乡,自己穿越过来后在那儿要了几年百家饭,后来又投奔了鱼哥和小水仙。
那个小镇子并不出名,也没几个人知道自己干过什么。
就算花涧再能打听,也只能说到进天南寒宫之后的事情,不可能知道更多了。
其实陶沙也挺紧张,万一花涧真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那还真不好办。
世界上有另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所有过往,多多少少还是挺可怕的。在别人面前连底裤都没有,那感觉可太差了。
花涧也害怕,她怕自己说错了话,引得仙帝责罚。
麻杆打狼两头怕,两个人盯着对方看了半天,谁都不敢吭声。
最后还是花涧歪着脑袋不自信地说:“那个...那个...你在孙癞子的赌场门前当滚刀肉,被打断了腿......这件事可以说吗?”
果不其然!
陶沙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哈!不用说了!没有这回事!”
这下陶沙终于安心了。
绝对没有这回事。
其一,陶沙是个非常敬业的“臭要饭的”,不是流氓混混,不会当滚刀肉这种技术性工作。
其二,孙癞子也不值当陶沙当流氓找事儿。
小水仙的家乡的确有一个孙癞子,这人严格来说是个开茶楼的。
孙癞子的茶楼里有桌子,可以供人打牌,他卖给赌徒们肉包和茶水,偶尔给玩牌玩红眼的人放放贷。
由于来喝茶的都是赌徒,年深日久,正经人也不往那儿凑,这地方在别人心中就成了“赌场”了。
孙癞子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身上也没多少油水。
陶沙好端端的,赖他干什么?
这件事陶沙根本不记得,而且也绝不可能发生。
见陶沙矢口否认,花涧一下就急了:“还有那次...你第一次饿晕过去,哭了三天三夜...”
“没有!”
“还有第一次讨饭,向路人下跪的时候...”
“更没有!”
陶沙听得烦躁,怎么在花涧心中自己像个弱鸡,不是被打就是饿晕,一点儿人样子都没有?
开玩笑啊。
陶沙分明记得,自己穿越过来落地就绑定了“超级无敌钛合金龙王战神逆天发威杀暴系统”,就算要饭,那也是横着要竖着要,怎么要怎么有。小偷小摸不算劣迹,偷瓜摘菜家常便饭。
哪还能饿晕咯?
不自信还不信系统?
花涧见陶沙不信,越说越急,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她的眼泡都红了,越说越快,从下巴一直红到额头。
好像受了千般委屈、万般凄苦的不是陶沙,而是她自己。
花涧的哭声越来越大,连夏日葵都醒了。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哭什么?”
夏日葵冷不丁从阴影中钻了出来,凑到了篝火旁,两只眼睛冰冷地盯着花涧。
花涧哭得梨花带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难道陶仙帝是假的不成?”
花涧胆子很小很小,脑子很笨很笨。
陶沙说的这些话,她打死都不信,打不死也不信,在心里和自己说了一万遍不信,可还是管不住自己。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陶仙帝真的是假的,眼前的小狐狸说的才是真的。
那她的世界可真是天都要塌了。
“假的啦~”
陶沙摆摆手,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夏日葵。
他必须快点撇清责任:弄哭花涧的是那个骗她的人,可不是自己这个大善人。
夏日葵上下打量陶沙,又看了看花涧,最后目光却落在了陶沙身上。
和花涧柔弱的目光不同,夏日葵的目光冰冷阴沉而坚决。
她平素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现在目光更是冷了三分,十分瘆人,像冰,也像铁。
陶沙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你看着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