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申大人嘛？”
“申大人好啊。”
“好像有两年没见了啊申大人。”
王都定天，皛国的王都，被誉为是世界的中心。
定天的居民，崇文、尚武，尊礼，多傲，虽然很少宣之于口，但内心常常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尊贵的国家里最尊贵的地方的最尊贵的一群人，虽然皛国对于外来文化的接纳程度一向不高，而定天人的固执和傲慢要比皛国平均水准高出足足五倍。
申一指和齐功茗此刻正坐在一间餐馆里，齐功茗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狂炫，手边的盘子和空碗堆地跟小山一样，她已经吃了快八个小时了，过路的人都用一种难言的眼神望着他们。
申一指没什么事做，他撑着脸望向外面的街道，心里有些惆怅。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以前在这里的人们心里留下了太多的印象，时不时就有不认识的人凑过来打招呼。
“申大人好。”
“好好好，你也好啊。”
我都两年多不在了，这群人怎么还记得我，通常来说大家的记忆难道不是只能维持几周时间吗？
“唉。”申一指叹了口气。
有人打招呼其实也没什么，申一指主要还是有些不习惯。
这里的街道多是古色古香的传统民居，街上的大家穿着普通的绸衣布袍，一个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有兽娘，没有机娘，没有人外，什么都没有，也没有穿着清凉衣服的小姐姐，更别说什么死库水、过膝袜，包臀旗袍，都是妄想。
当然，也并不是说这样有什么不好，只是……
不，没什么，他什么都没说。
他们两人最后还是答应了东陵郡主的同行申请，虽然不太愿意有这种想法，但申一指原本还想着或许是皛皇要对他做什么了，结果不是，东陵郡主一路上一直坐在舆车内置的帘子对面，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把他们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一到王都就把他们踢下车了。
虽然他们是来开会的，但事情还不急，这种规模的会议也不是拍拍手掌就能开的，各方各面都还需要等待。
“老板，再来一缸。”对面的齐功茗抬起头大喊了一声。
老板早就等在旁边了，他搓着手面色有些尴尬地凑了过来，说道：“抱歉，这位大人，小店……小店已经没有库存了。”
“没了？”齐功茗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摸着肚子打了个嗝，“没了就算了，结账吧。”
“承惠，三十两银子。”
虽然偶尔有浮动，但一两银子大致相当于一千文铜钱，一个包子两文左右，一碗面十文，这几个小时齐功茗吃了几千人份的食物，直接掏空了老板的库房。
平日里申一指喂她的时候都是论桶喂的，吃的比较收敛，想今天这样放开肚子吃倒是少见……或许是心情好？
“三十两啊。”申一指从怀里掏出了面额一千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向着老板的方向轻轻一推。
“……啊？”
“抱歉老板，身上没有零钱，先记在账上吧，下次来的时候直接从账上扣就好了。”
“啊？”
“掌门，吃完就走吧，我也有事要做的。”申一指对着齐功茗招呼了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这一起身，周围满屋子的客人顿时全都齐刷刷地立了起来。
“申大人，吃完啦？”
“申大人要去哪儿啊，需要拉车的吗？”
“申大人，来我们那坐坐啊，有茶有书有小曲，雅致得很。”
“申大人，住店吗？”
“申大人……”
“申大人！”
“申大人！！！”
齐功茗提着申一指的领子从噪杂的人群里挤了出去，一手一脚之间透着莫名的规律，申一指被她提在手上存在感离开低到极限，两个大活人好像隐身了一样，愣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
“定天人还是这么热情啊。”申一指的脚拖在地上，他一捋头发，面无表情地感慨道，“真是受不了，这都是我太有魅力的错啊。”
齐功茗瞥了他一眼。
“一个母胎单身九十年的老人事到如今突然说什么有魅力的，真是好笑呢。”
申一指：“……”
今天晚上我要趁你睡觉的时候往你脖子里倒冷水。
“所以呢？”
“？”申一指有些疑惑。
已经到了没人的地方，齐功茗放下申一指，随手把手搭在腰间剑柄上，微微偏头，用余光看着他，说道：“你刚刚不是说有事吗，什么事？”
“我想 去码头看一看。”申一指说道，“皛皇要对邪教徒进行全面清理，这次的会议也会有其他几个国家的代表出场，我要去看看金毛人的船。”
在申一指的眼里，金毛国从来都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金毛国当然不叫金毛国，金毛人也不叫金毛人，包括红毛人、白毛人、还有蛮人在内，他们有各自的信仰和旗帜，只是当皛国的铁蹄踏上他们的土地的时候，他们失去了自己的荣耀。
“他们头发好亮啊，叫他们金毛人好了。”
皛国的人这么说着定下了他们的名字。
不同于红毛人和白毛人，金毛人对于自己的命运尤为不甘，这群人和皛国之间的恩怨情仇从数千年前金毛人第一次跨海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时他们正处于文明的上升期，带着满腔的骄傲想要开拓、认识、并且征服这个世界。
结果，被一群武林高手狠狠教育了。
虽然败了，但金毛人并不气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一个个人类的智慧之星横空出世，一个又一个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科学家横空出世，大概在一千年前，金毛人颠覆了神权、推翻了君主，他们用起了蒸汽机，一艘艘钢铁巨船整装待发，一门门大炮、一个个士兵、一把把火枪严正以待，准备向海对面的那个封建而落后的国家发起复仇！
然后被狠狠地教育了。
但是他们依然没有气馁，数百年前，一架架超音速的战机带着刺耳的轰鸣渡海而来，无边的舰群覆盖了肉眼所见的整片海域，带着威慑标识的毁灭性武器破开天空落向大地。
结果还是被教育了。
在几十年前的世界战争上，金毛人理所当然地站了出来，轨道炮、自律矩阵、飞行要塞、广域歼灭力场、拟似黑洞、至高权杖、超频波、以及蝗虫一样铺天盖地的浮游机器人。
虽然结果还是教育，实际上，理论上是他们的高位体的战争末期突然降临的那些外星人也一样被打爆了，但金毛人仍然没有气馁，哪怕这几十年变成了殖民地也依旧在蠢蠢欲动，非常地不安分。
申一指想要知道，现在的他们是坐着什么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