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朝皇帝吸取了前朝把皇室当猪养的教训。虽说顺太祖一身只和一人白头偕老且剩下一子一女,继任的顺太宗在太祖死后迅速拉起了一个庞大的后宫,所幸经过太祖一朝国力已然恢复,虽说太祖变法的改革措施被太宗联合贵族功臣大部分都否定了,但近二十年的变法却给大顺帝国留下了一批不同于酸儒的,不对,应该是不同于再次被拉出来提倡的“儒学正法”儒生的新式人才,他们就好像杨文秀位面的沙俄士官生,迫切得需要建功立业来证明自己。而自明末晚明永历帝和东吁王朝的咒水之盟被大顺强行打破以后,到汉地以外去觅封侯历经千年再一次成为这片大地上有志之士的共识,这正与对儿辈孙辈队伍越发壮大而发愁的顺太宗一拍即合,于是哄着这些儿孙的父家夫架出钱——封王——打仗——建国的大顺式封建体系建立了起来,就这样,宗族封出去了,潜在不安定份子少了,甚至有些还能拿钱回来,除了头上换了个统治者的他国异族,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过这一套体系看起来很稳固毫无疑问还是得排队的,最开始是好地方给得宠的宗室,南洋漠北的岛屿沙漠封给那些不得宠的,再到后来有得封就不错了,不得宠?那就继续等资历!大顺干到现在快一百年了,等你熬到六十来岁有个什么犄角旮旯的岛屿能够封给你让你女儿带你去那养老,你就偷着乐吧!
南冀王李忻欢便是这样的王,要她自己说那比起相当于流放一般的封出去不知道去那个比县城还小的鬼地方当个什么“王”,那果然还是留在长安当一个逍遥王爷更为潇洒。不过有些事情不是她觉得潇洒就可以的。虽然她在长安过得挺开心,但她的女儿们要么缠着她尽快向陛下讨一个域外实权王来当当,要么更是自己活动,争取把她这个做娘的送出长安,不是这群人孝顺,也不是这群人想要开疆扩土为国分忧——若她没了,她剩下的这点遗产很快就会被分割殆尽,她家几十个孩子,一人一口,怕不是连富贵闲人都做不得,在外地当王多好,穷就穷了点,但那土著的儿子也是男人啊!到时候......
李忻欢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烦心事,她掀开轿子的卷帘,看着忙碌的人群,叹了一口气,长安的街景虽然热闹,但看了几十年了,还是有些腻了。
目光随着轿子的移动突然略过了一家店铺,李忻欢猛得直起半个身子,差点撞到轿顶,“停轿!”
只见一个青年看着李忻欢的方向,眼睛微眯,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却长在了李忻欢的审美上,此刻的李忻欢只觉得青年在对自己抛媚眼,不自觉地咽了口水,连忙下轿,身边原本骑着马的侍卫也下马迎上来,簇拥着李忻欢走进店铺。
原本被太阳晒得快睡着的杨文秀模模糊糊看着一大团大内侍卫打扮的人簇拥着一红衣人向他店铺走来,以为遇到了什么事,连忙带上眼镜正坐起来,这才发现红衣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再仔细看了看她身上衣服的条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但人都快到跟前,他也无法叫来伙计替着他,也只好笑脸迎上“几位大人来小店有何事啊?”
看着杨文秀的脸被眼镜遮上,李忻欢有些不喜,不过这点面子她还是愿意给的。忍住上去扯下眼镜的冲动,李忻欢露出一副和蔼的表情“公子可有良配?”
杨文秀一时有些无语,这老女人也太直接了,打乱了他转移话题的节奏,只好如实答道“回大人的话,家妻前些年走了。”
喔,还是个小寡夫,李忻欢脸上一幅同情的笑,心里却更加痒了,寡夫好啊,寡夫会来事......
只是两句话的工夫,店内的人便被侍卫们给轰走了,一时安静了下来,仿佛与店外嘈杂的街道不在同一个世界。
立秋的天,杨文秀汗都要留下来了,当年他为了不被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买走用石头划烂了自己的脸,虽说后面招了许多毒打,但那时更多的是一种报复式的爽感,全然没有现在这般恐慌。
“你们咋回事啊,这么粗俗干嘛,只是要你们寻个清净点的地方供我和这位公子细谈,你们把人家顾客都轰出去干嘛?”等人轰得差不多了,李忻欢回头骂道。又扭过头来对着杨文秀,“不劳公子破财,今天这个场我包了。不知公子贵姓?”
“姓杨,张杨氏。”杨文秀的目光瞥过李忻欢有些颤抖的手,他打赌,这个老色鬼下一步就是抓他手。
果然如杨文秀所料,李忻欢无视了杨文秀暗示自己已经结过婚,直接上手搭在杨文秀的手上,接过话题“杨公子丧妻,一个弱男子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也是迫不得已,想必还是需要......”
“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杨文秀连忙抽出自己的手。他毫不怀疑若是顺着这女的说下去马上就是拉上马车连夜拜堂成亲。“只是我现在尚无再婚的意思。”他本想抬出几年前皇家给的贞洁烈夫的牌子,结果想到之前还听到他的那些顾客饭桌上谈到某某地的贞洁烈夫被某王强纳,什么干柴烈火羡煞旁人的词都用上了——毫无疑问,皇家颁布的贞洁烈夫可能对抗一般恶霸用得上,但很显然对与这种宫里出来的只能起到反效果。
李忻欢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刚想发作,却见杨文秀主动把手搭在她的手掌上,低声说道“不过我看夫人很是诚恳,不如这样,且给我三日时间,我与家人告别,三日之后夫人来此,我自......”
最后几个字却不说出来,李忻欢看着低着头羞得说出那几个字的杨文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如此甚好,那我三日之后便差人来此提亲!”
李忻欢笑眯眯得走了。却没有看见身后杨文秀那带着寒意的眸子,带到几人走远了,杨文秀狠狠得啐了口,招呼躲在角落的伙计把门关上了。他也不怪这些伙计,遇到达官贵人还能怎么办?
“今天先休息吧,明天再说。”杨文秀疲惫得躺在椅子上,道。其中一个年轻些的伙计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被其他伙计给拉走了。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傍晚。张靖宁从后门跑进店铺,火急火燎得对着保持着闭目躺着的姿势的杨文秀问道“姐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回校场取回些生活用品家里就出事了。
问过归家的伙计和一些常客,张靖宁只觉得是长安的市井无赖找上了姐夫,她身上纸铠都未曾褪去,握着刀把,一双眼睛在夕阳的衬托下竟然显得有些血红。大顺虽然有着自己的法律,但长姐如母,那么姐夫就相当于自己的父亲,家中长辈被侮辱了她上去手刃对方于情于理也说得通。大不了最后拼了这八品官罢了。
杨文秀依旧闭着眼睛,揉了揉眼眶,道“皇宫里面的,许是哪个什么王。”
此话一出,张靖宁眼里的血红消散大半,只是手依旧紧紧抓住佩剑。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但这也要溅到才行,而且虽说现在长安城皇亲遍地走,官面也提倡了许多年的皇亲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就连三岁孩童都知道,这官怎么可能不帮皇家帮屁民?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杨文秀仍旧闭着眼,开口说道。“我要是嫁给那什么王当个男宠,我到时候趁对方还有个新鲜劲多吹吹枕边风,让你在京营也过得安稳些,过个几年我若是下去了跟你姐姐也有个交.......”
“姐夫当初答应了姐姐好好照顾我,我又何尝不是答应了姐姐多多照应姐夫?”张靖宁的目光扫过神龛,语气缓和而坚定。“若是当官了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那这官不当也罢。”
眼看着自己的小姨子就要陷入死胡同了,杨文秀摆了摆手,站起身来,“这么多事你姐夫都走过来了,好啦,别想了,这也是我惹出来的事情,我肯定会给一个交代。”
张靖宁看着强扯出笑容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的杨文秀,想起来姐姐去世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若是你觉得合适,你姐夫也同意的话,你就把你姐夫娶了吧。
----------------------
新书开坑了!和上一本书是同一个世界观的!
老实说我现在回头一看上一本书真的毛病太多了,强说完结是真的不要脸,不过上一本书的毛病这一本书不会再犯了。至于小莫的番外和if线?在写了在写了(其实没有还没动笔【擦汗】)。
这一本书和上一本书是一个世界观,我不能说这一本能有多好,但我恳切得期望这一本书能够给读者大人们带来更好的体验,在这里先给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说一声真的很感谢你们!
啊哈哈,对啊还有考试,那已经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