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突然笑了一下。
陈诚丞近两年完全没见过她笑的模样,视线自然定格在了苏堇微微上扬的嘴角。
心中五味杂陈的,有些难受。
让苏堇笑出来了,所以有些惊讶,但是又因为苏堇是在和自己的交流中露出笑容的,又有些安心。
同时,他又看不懂苏堇为什么会笑。
虽然他承认,自己的借口的确有些蹩脚。
陈诚丞没有说话,也不打断她断断续续的笑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用手掌捂住嘴角,然后身体微微颤抖的模样。
“你这是不是‘傲娇’了呢?”片刻后,她笑着询问道。
她的口中蹦出来陈诚丞压根预料不到的词汇,他也呆滞了一会儿,脸上的疑惑和惊讶被苏堇尽收眼底。
苏堇对于这种文化并不敏感,也不会感兴趣,那么就应该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这么看来的话,她也不像是自己所认为的那样孤僻。
在离婚之后,她也应该有用自己的努力去交朋友吧。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安心了。
“看来是交到朋友了?”陈诚丞没有回答她的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交流反而轻松一些。
原来那种带着愧疚和悔恨的对话除了让陈诚丞觉得恶心之外,一无是处。
“是我一直以来对他们视而不见,自以为是罢了,”她依旧盯着天花板,脸上的笑意也减少了,“不过关于‘傲娇’这个词,是你教我的。”
苏堇不想要让陈诚丞误会,但是事到如今告诉陈诚丞自己过的不好也没用。
不管是在他面前诉苦也好,炫耀也罢,都是幼稚的行径,她不会那么做。
陈诚丞一听见是自己,就更加诧异了,他抚摸着胡渣,开始思考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做了这种事情,没能从碎片化的记忆当中找出来。
最近经历的事情又多了,所以想不起来的情况偏多,他觉得这是老了,但是自己可没三十岁哦?
不过先不管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单纯说别人是傲娇,或者展示这一属性出来,都是陈诚丞有可能做的,毕竟在结婚之前,他和苏堇的相处可是相当的无厘头兼乐子人的。
思考不出个结果,所以选择询问,陈诚丞缓缓地开口:“……我?”
“嗯,是你。”她立刻回答道。
陈诚丞注意到苏堇望着天花板的视线中夹杂了些许的暧昧,温和的光蔓延在她的眸,散落在她的心。
很少,至少结婚之后很少见到了。
“啊——”她突然转了过来脸,“我不是在打感情牌。”
提前解释,然后又转回去,这种一板一眼的样子的确是她,冷漠到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她缓缓地开口了:“大学时候,你不是有来邀请我去喝酒吗?”
“那太多了吧,我记不得。”陈诚丞是不想回忆,干脆望向了雨点逐渐变小的窗外。
“真稀奇,”她直言不讳地样子也和当时一样,“是你来大学的第二个月,你像往常一样来邀请我喝酒,但是我拒绝了。”
陈诚丞循着她的讲述,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了一下,的确有这么一回事,而关于这之后的事情,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晚上你——”
“毕竟我当时可是亲自下厨做了饭,第一次做饭当然会想要有谁来试试看的。”陈诚丞打断了苏堇,若是这件事要从她口中说出来,怪难为情的。
陈诚丞当时变着法子让苏堇满意,原本不会做饭的陈诚丞也去学了下厨的手艺,然后打算假装喝酒的借口带苏堇出去吃自己亲手做的饭菜。
毕竟两人当时都是住在宿舍的,在学校不可能吃上亲手做的饭菜,亲手泡的方便面倒是绰绰有余。
但是陈诚丞在他打工的餐厅表现不错,所以向店长请求了之后,就获得了学习并且使用厨房的机会,也正是那个时候,陈诚丞学会了做饭。
苏堇一开始没答应,毕竟每次出去喝酒都少不了要向陈诚丞撒娇,她也很害羞,不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陈诚丞搂搂抱抱,所以拒绝了。
但是执拗的陈诚丞还是说服了欲拒还迎的苏堇,最后才发现,那是陈诚丞亲手制作的晚餐。
番茄炒蛋,烤鱼,茄子煲和炒饭,看起来很一般,装盘也十分随意,但是苏堇很开心,陈诚丞也很开心。
家常菜自然豪华不到哪里去,但是满足味蕾,填饱肚子,温暖彼此就足够了。
但是反过来被苏堇夸赞,并且用结婚作为调侃之后,陈诚丞反而害羞起来,大老爷们因为这点事情红了脸,也被捉弄了一下。
那之后,陈诚丞才有了名言:“才不是专门为了你做的呢!只是因为为了以后的事情而学的手艺罢了,技多不压身,你是小白鼠!不准笑!”
但是那也是苏堇头一次见到“傲娇”这一属性,她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但是因为是陈诚丞,所以来了兴致。
仔细想来,都是自己的错,那么一个充满活力,幽默风趣的男人,变成了自己曾经那般死板的冰块脸,她懊悔。
陈诚丞换了个姿势,用手挡住了靠近苏堇的那半边侧脸,不想让她看见。
“得了吧,这点小事还记着干嘛。”
其实她记得这些琐碎,陈诚丞很开心,只不过,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一句【和你结婚应该会很幸福】的调侃,陈诚丞也不会和她结婚,或者说,不会那么着急。
看来苏堇只觉得那句话是无心之举,可是当时的陈诚丞可是记住了,并且为之努力了几年。
结婚前的陈诚丞是一团火,融化了苏堇的冰冷,拥抱了她,可现在他反而成了冰块,因为苏堇展现出了曾经的笑容,叫他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嗯……我尽量……”她突然降低了音量,变得有些恍惚。
她想起来了某些东西,盯着陈诚丞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皱着眉摇了摇头。
对于苏堇来说,只有做不到的时候才会用这种说法,比起谦虚,更像是给自己留着后路,做得到就是努力过了,做不到也是努力过了。
苏堇很少会用这种说法,所以陈诚丞也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