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堇坐上车的时候发现自己有些心绞痛,反复深呼吸之后还是没能够冷静下来了,她下车买了水,正好遇上陈诚丞小跑着靠近不远处的万象城。
她虽然不理解为什么陈诚丞要去干什么,但是她没资格去关心。
喝了矿泉水,然后顺带回了停车场。
她觉得自己会不会是中暑了,但是也不会头晕或者想吐。
她将这一切归结于副驾驶座位上的那本红色的离婚证。
“哈……”长舒了一口气,却仍就是心头重压。
她有些喘不过气,明明窗户开着,空调也没停。
额头靠在方向盘边缘,她开始努力平息自己躁动的心,像极了手上倒刺连带着皮肤撕扯开的疼痛,一点一点渗入了内心。
她花了好长时间冷静下来,然后以缓慢的速度离开了停车场,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司。
事到如今,她只有利用让自己身体疲惫的工作量才能够暂时逃避关于陈诚丞的事情。
这些天,准确来说,从和陈诚丞提出离婚的那一天开始,失眠就追上了这个企图通过工作来躲避现实的女人。
曾经的苏堇通过加班加点的工作来减少和陈诚丞的交流,但是却又因为过于胆小而不敢说出离婚。
当然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无法被人理解,可是苏堇恰恰就是连拒绝都无法好好说出口的那种人。
她会因为拒绝过一次的事情而变得难以开口,所以在当时提出和陈诚丞分房睡之后,她没敢选择同床。
对于夫妻而言这是小事,可是她会害怕陈诚丞会渴求自己,自己会顺从陈诚丞,这无可厚非。
毕竟曾为夫妻。
但是提出分房冷静之后,苏堇不知道什么时候算是冷静下来,于是等待着,而陈诚丞也出乎意料地没有主动说好话。
那个哪怕有一点不满意都会直抒胸臆的男人,居然在那段时间内没再开过口。
她觉得奇怪,也拉不下脸自己去,因为她就是这样,胆怯自卑,又恰好碰上陈诚丞不主动,担心自己开口会导致事态恶化,所以一拖再拖。
后来,陈诚丞学会了抽烟喝酒。
那个绝不会沾染烟酒的男人,头一次向这些东西寻求了慰藉。
之后没多久,陈诚丞和朋友喝酒,差点就要夜不归宿,苏堇去接他回来,那时候第一次知道陈诚丞隐瞒了很多的事情的苏堇,萌生了自己拖累了陈诚丞的念头。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苏堇更不敢提出复合的想法了。
正巧公司复工,她转而投入了工作,直到真正意义上的全面放开之后,她才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松手。
她在路上也想着这些过去的琐碎,钢筋混泥土浇筑的巢穴并不能够阻隔她的忧愁,最后还是任由她飘回了让自己唯一可以暂时逃避现实的地方。
她来到了公司。
早上让同期的女同事帮自己化了妆,当然最开始她并不想要这么做,但是得知苏堇要去办重要的事情,同事们都很热心。
不过她们不知道这是要去拿结婚证。
而且早上的时候,李陌陌不在,她是在听说了苏堇要去办重要的事情之后才消失的,和好好地请了假的苏堇不同,李陌陌这属于是旷工。
苏堇再三思索,选择将证件藏起来,就塞在车上的小抽屉里面。
然后锁了车,乘上电梯,从地下三层开始上升。
曾经,陈诚丞教过她要时刻保持笑容,她每天起床之后都会努力揉搓自己的面部,企图让一直都是冰块脸的自己可以露出来真心的笑容,结果却只能变成别人眼中的压迫。
事到如今,她在电梯门打开的前一刻,还是会不自主地思考这些琐碎,并且担忧门后。
如果可以直达自己所在的楼层而不需要中途开门的话该多好。
但是非要在陌生人和熟人之间做选择,苏堇会选择前者,毕竟陌生人虽然会盯着你看一两秒,但是不会和你说话,苏堇看着电子显示屏上面的数字在三楼位置停止,心也咯噔一跳。
千万别是熟人!最好别有人!不是人也行……
结果,涌进来三个正在聊天的,她不认识的人。
苏堇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两男一女的配置瞧了一眼,然后立马低下了头。
三个人都很年轻,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活力,叫苏堇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已经是个老大妈的事实,然后捏着手指,等待着接下来两层的到达。
“欸……所以说你的那个同事还没放弃?”较高一点的男人有些惊讶,他是对着个子瘦小的女生说的。
苏堇抬起头,偷瞄了一下。
那女生的脸色有些难堪。
“怎、怎么说呢……自卑这种情绪哪里那么容易克服啊……不过我倒是很鼓励她继续努力的啦,毕竟不迈出那一步就改变不了,你不这么认为吗?”
“赞同,毕竟自己都认输了的话,不就有种不战而降的感觉吗?”另一男人举手附和,三个人都对于这一想法表示了认可。
苏堇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清楚在六楼的门开启之后,三个人又笑着出去,苏堇等待着门合上,缓缓地上升。
自卑?喜欢?不放弃?不战而降?苏堇在思考,转眼间就到了七楼。
楼层上升,而她的思虑则是在不断的下降。
她趁着电梯门再度关上的一瞬间溜了出去,绕过走廊,她朝里走。
最近要给附近一所重点高中设计新的校服,所以大家都很忙碌。
要在本身就和运动服相差无几的校服中做出创造性的新设计,本身就要比设计不同款式的衣服来的困难。
不过好像听说,那所高中还出了明星来着,总之苏堇并不感冒,她是个只会听陈诚丞喜欢的歌曲的跟屁虫罢了。
而上个月举办的首届全国校服展览会,公司也派人去观摩了。
她姑且是看见了李陌陌,不过她像是在躲着苏堇,苏堇没在意,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却发现桌上放着本该早被丢掉的,陈诚丞亲手制作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