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拾，你了解清枢宫还有白鹿书院吗？”
除了国子监，唐鸣忍不住对着脑袋里的夕拾问道。
“很多时候本座是真的觉得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身为儒家弟子不清楚清枢宫还能理解，你连白鹿书院都没有了解过吗？”
“你知道我眼里只有圣贤书，不闻窗外事的。”
“……”夕拾无语，这份厚脸皮的功夫确实唐鸣确实已臻化境，你只读个鬼的圣贤书，脑袋里歪魔邪道的想法比谁都多，“如果此世与本座所想未差别太远的话，清枢宫算是人界最高的学府之一，这是所有修道者公认的圣地。”
“清枢宫涵盖天地间几乎所有绝学书法，道也是磅礴浩瀚，不管修的什么路子，在清枢宫都能学到无法想象的知识。当然想去清枢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是，你那娘子能破格被清枢宫带走可以说是天赋绝世……要知道清枢宫要进去有个最基础的条件，十六岁至少达到扶摇境。”
“十六岁扶摇？听起来也不是很难啊，唐雨见十七岁都红尘巅峰了。”
唐雨见的境界没对他隐瞒过，这一方面得益于基本上每次破镜的时候，她都会写信回来寄给唐鸣分享喜悦。
只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这种分享更像是在之前的“唐鸣”身上扎刀子。
总之按照唐雨见的形容，破镜似乎和喝水一样简直没什么难度。
“没多厉害？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夕拾冷笑道，“十六岁到扶摇境的人确实不少，但这只是最低标准，达到了给你考核的门槛而已……再说了，这些十六岁扶摇的人，都是多少大宗大派拼命用资源堆出来的？我辈修士从十二岁开始启蒙修行，但修士数量与人间的民众相对，不过牛毛细雨。如果不依赖靠山，十六岁扶摇绝对算的上凤毛菱角的天才。”
“你娘子确实也是十六岁才扶摇，但你怎么不说你娘子什么时候开始修行的？不借助任何外力，十五岁悟道，十七岁红尘，不到两年时间完成扣仙门三境，这不厉害？更何况她还是剑修，而且觉醒了心剑，你们两个简直是营火与皓月……啊不，你连光亮都发不出来！”
“是是是，你说的对。”
每次提起唐雨见的时候，夕拾少不了要挖苦他几句，唐鸣都习惯了。
“你还别不服气，清枢宫入门门槛可怕，更可怕的是结业标准，入了门，如果二十岁前达不到红尘境要被劝退，而且就算有了奇遇二十岁到了红尘，二十五岁之前扣不了仙门，依然要走人。”
“进这种圣地还有毕业一说？”
这倒是让唐鸣倍感好奇。
“自然，不然你以为一个庞然大物的至高圣地，资源取之不尽吗？结业不成的废柴当然会被学府除名，不然留着吃白饭？”
夕拾加重了废柴两字的读音。
“那以唐雨见的天赋，在清枢宫算什么级别？”
“这没有什么可比性。”夕拾也感叹了一下，似乎对唐雨见的天赋感到震撼，“清枢宫的人都主动找她收她为徒了，这对清枢宫来说，可是数百年没有的事情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你那娘子结业后应该直接会进入帝侯司。”
“帝侯司？”
唐鸣似乎听到了什么新的词汇。
“那是一个……你总打听这些做什么，说了你这辈子也去不了，凡人就不要想着仙家的事情！”
“……”
行吧，不说就不说。
“那除了这清枢宫，白鹿书院呢？”
“那是和清枢宫地位差不多的地方，这话我只和你说一次，你平日上课莫不成一点没听吗，我又不是你的老师。”夕拾嘟囔了一句，接着说道，“清枢宫因为关系着帝侯司可以说是最为热闹的地方，你理解成清枢宫更像是官方的学府就行，除此之外，此世还有许多同样被称为圣地的地方，白鹿书院是天下读书人的最高去处，只尊儒术，从书院走过许多儒圣；在天迅州东方则是龙渊剑阁，听名字就知道那是剑修最高的圣地；西边是稷下学府，性质和书院差不多，不过不教儒术，算是其他学派的证道论道的地方；除了这些还有太一神殿……这地方有点特殊，这不是学府，不教人修行，这是无数新道诞生也是新道证道的地方。”
“反正这些对你而言都是遥远的存在，不过如果你想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那老师说的没错，你最好去白鹿书院看看。”
夕拾给出了和林先生一样的结论。
只是唐鸣下意识的捏了捏林先生硬塞在他怀里的信封。
沉默了许久，久到夕拾已然从他这里得到了答案。
“你真的决定好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就算不为了你那娘子，你不想修道了？”
“何必徒增烦恼，既然答案这般模棱两可，如果真去了得到不是想要的结局，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我可脆弱着呢，禁不起打击，这道，随缘修吧。”
夕拾并没有理会唐鸣故意装可怜的模样，少年的心思在祂这个自诩活了太久的长辈面前，看的真真楚楚。
“只是可怜了你了，你不会怪我摆烂修道，让你困在我这个凡人身上了吧？”
唐鸣这话倒是真心问得。
“凡人寿命区区百年，本座又有什么在乎的，你死后本座自有方法另寻良木，到时候不跟着你这废柴受气。”
夕拾看似阴阳着回答，但唐鸣清楚这家伙只是嘴皮子上硬气，他是真的在想如果有伴让夕拾重获自由的话，自己绝对会尽力去帮忙的。这段时间相处别看两人总是斗嘴，但对某种意义上都是孤单之人来说，他们也算是“臭味相投”。
“呵呵，三十年河西河东，莫欺少年穷。”
说出了那句标准的废柴男主模板的台词，少年双手靠在脑后，笑着迈步离去。
“你也就会口嗨而已了。”用出从唐鸣那里学来的新词的夕拾很是满意，“你这是要去哪？”
“去看看这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然后……准备跑路。”
…………
大楚的京城其实很繁华。
大楚立儒学为国教后，不说民风开放，也算是变相吸引了无数学子进京赴考，导致周边商铺众多，毕竟学生的钱是真的好赚。
唐鸣只是觉得有点无奈，按理自己也算是个皇城脚下的权贵，结果记忆里多数时间都浪费在了抱怨命运与读书身上，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出来玩过。
上一次撒欢似的玩耍，还是十岁出头的时候，和唐雨见一起被沈姨牵着手逛街。
那时候看到路边卖糖葫芦的，总会缠着沈姨要买一串，自己和唐雨见一定要不同口味的，这样两人我吃一口你的，你吃一口我的，也算是一个人尝到了两种味道。
每当那时候沈姨的脸上也总是挂着慈祥的笑容，那时候唐雨见也会和他对着大笑，因为谁一口咬多了而追着打闹。
幸福的模样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番样子呢。
恍惚间，顺着记忆里的路线，竟走到一处道观之中。
道观名为清风观，说是道观，不过其中供奉的是某位儒圣。这里也算是大楚京城著名的景点之一，按照前世的说法，大概能算得上是个网红打卡地。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流行起考前来来这里拜圣可以增加考过的概率，在加上那些学子的家长满心的忐忑与期待无处发泄，自然来观里参拜求赐福的人就多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这尊儒圣雕像的主人在知道自己雕像被后人摸得油光锃亮有什么感想……
以前沈姨是带着他和唐雨见来过这的，唐鸣总觉得前身走儒道，多半是那时候“自己”年轻幼稚，见识到被众人尊敬的儒圣雕像后，也想成为个伟人的想法在作祟。
只不过除开儒圣雕像外，清风观最出名的还有另外一物，绕过前面大厅来到后院，唐鸣见到了记忆中的那棵大柳树。
一棵柳树，冠名姻缘，树上系满红绳，几乎看不出绿色的柳枝，入眼全是浪漫的红色。
这是一棵求姻缘的树，即使被这么多红绳红纸红布挂满，依然四季常青，枝繁叶茂。
人们觉得这树有灵性，常青不枯，正好联想上爱情的海誓山盟至死不渝，于是把对心上人最美好的祝愿写在红纸上挂起来，就成了有情人最浪漫的追求。
只是这份美好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磨灭了……这特么比前世五一出门还挤，怎么这么多人忙着排队交钱买红纸，旁边装钱的箱子都快溢出来了！！
爱情总归在还在单纯的年纪里最浪漫的事，除了恋爱脑的钱某种程度上和学生的钱一样好赚，看看这寓意纯洁的两袖清风清风观，那棵大柳树下明目张胆的炫富摆着两座金狮子，看着就值钱。
所以在求爱的地方放狮子是做什么用的？镇邪吗？
深刻的担忧了大楚国婚恋市场的唐鸣正犹豫着要不要走人，结果不知道被谁从身后撞了一下，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顶的，疼的要命。
“啥玩意，好痛！”
“啊，不好意思……”
一道极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唐鸣转过头来，却发现身后正站着一位头戴兜帽，把整个脑袋藏在帽子下的娇小身影，大概唯一能从刚才道歉的声音里，听出是个女生。
少女穿着很是……落魄，兜帽是粗布的，身上的衣服也是这一块那一块像是多数不同风格的粗布布匹草草披在身上一般煞是可怜。少女此刻正被后面的人挤到他身边，估计刚才的碰撞也是人挤人的缘故。
所以她刚才是用什么玩意推的自己，那是真的疼啊。
“姑娘，你帽子里不会藏着暗器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