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总要继续,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四周已经是一片明亮,温暖的晨光透过窗格照入房间,紫铜的香盒里散发着玫瑰的淡淡花香。
一位身穿丝绸天鹅绒长袍的青年男子临窗而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诗集,是我放在床头的那本穆黑比全诗,明明是他推荐给我的书,他却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的新奇。
他像是留意到我的动静,转身望了过来:“你醒了。我进来看你睡的那么甜香,不忍心叫醒你。”
看着他身后侍女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大约是认为我失礼至极,苏莱曼来了居然还敢躺着床上不动地儿,没有赶紧跪下请罪是要被雷劈死的。
我故意飞了她一眼,佯装着要坐起来,苏莱曼按住了我起来的肩膀:“我要走了,你再歇一会儿,我吩咐人给你把早饭端过来。”我低头使劲挤了下眼睛,逼出点水意后才抬头看他,娇嗔地说:“你对我真好”
人生在世,全凭演技。他看得出来我的做作,但是很开心,因为我开始对他用心思了。
他唇边噙着一丝笑意,把我的脸抬起来,拨开我睡觉时凌乱的发丝,手指在我丰满的唇珠上摩挲着,猛地搂住了我的脖子,把我的脸对准了他的方向,几乎是同时,他的嘴唇吻了上来。
狗男人,老子还没有刷牙,你早上抽了多少烟,呛死我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在晕乎乎的时候,他放开了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我身上的毯子,皱了眉说:“这已经旧了,你身边的人太粗心,这点小事都不能打理。贝瓦尔,拿新进贡的天鹅绒被来。”
贝瓦尔看起来很瘦小,但我不敢忽视他,苏莱曼能够让他去给我拿内库的东西,可见他是很收到苏莱曼信任的。他去的快,来的也很快,手里拿了几张图册,后面有人拿着箱子样的东西,苏莱曼示意他打开,也让我披了件长袍,一起去看。
是几条丝绸锦缎和紫色天鹅绒被,上面用金线或银线刺绣着跟陶瓷差不多的几何和花卉图案。
贝瓦尔恭敬地跟着我们的脚步,详细地介绍这几条被子的来历和价值,我从来没有想过一条被子能够买下半条商业街,这盖上身上不如同是穿套房子在身上了。
苏莱曼还是有点不满,嫌弃花纹和针线有点粗糙,他吩咐贝瓦尔先把这几条留下来,再去做几条更能够衬托我肤色的浅紫色来。
他又转过来问我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让贝瓦尔去做。我对着他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这些已经够好的了,我的一切都来自于您的恩赏您的喜爱,我能做到的,就是以后的日子每天为您祈祷,身体健康,国运昌隆。”
他看着我,微笑着说:“你不但很会讲故事,也很会说话。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他从我这里离开,前往议事大厅处理国事。
达娜悄悄地走进来,帮我开始整理这些赏赐的东西,我拉着她在窗边坐下,推心置腹地说:“达娜,我只信得过你,这样吧,我们把赏赐的东西都登记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觉得不安,可能是陛下的赏赐来的太过猛烈,那些得宠过的后妃大概都是这样经过的,如果我以后失宠了,好歹凭借着这些赏赐我们也不至于过的太过窘迫。”
达娜不解地说:“塞拉娜,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能接受现实呢?我知道你一直不想困在深宫里,也想过帮助你等到过了年龄以后能够出宫,但是你已经是陛下的妃子了啊,你觉得不争别人就会放过你吗?你只侍寝了一次,可得到的赏赐胜过了许多有封号子女的后妃,你觉得她们不会眼里出血的盯着你的错处吗?”
“你总觉得以后会失宠,所以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去争取,你觉得陛下的眼睛看不清吗?他拥有那么多的后妃,认识的女人比我们到现在见过所有男人还多,他会分不清你现在是真情还是假意吗?”
“塞拉娜,是你在我生病的时候不顾别人的劝阻,为我找来了医女,我才能活下来,所以我的命就是你的,我在真主前发过誓言,一定会全力的保护你,直到我死。但是我求求你,不要主动地去寻死好吗?谁能保证以后的陛下会不会觉得你应付他而治你的罪。”
“他在你面前现在是个温柔的情人,可你去看看那些犯错的女奴和宦官,他们的头颅全在帝国之门两侧的壁龛里呢,上个月他还下令车裂了一个在他处理国政时候打扰的低等后妃。”
“塞拉娜,你比我聪明,长得美,还会讲故事,唱歌,不要耽误了自己。”
达娜说完出去了,我脑子里还是懵的,原来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都能看出来,何况苏莱曼呢?他现在到底是拿什么心理在看我?觉得有趣?想想那些头颅和被车裂的人,我竟不能把早上那个温柔吻我的人跟这个冷血残酷的帝王联系起来。
我在房间了沉默了许久,召唤了达娜,通知她去找那个上课的老师来答话。她应声而去。
等老师来,她先恭敬地向我行礼,再问我是否已经有了打算。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说我希望三天后能看到桑娜入宫来帮我。
她大喜过望地看向我,企图从我口中得到下一步的打算,我没理她,让另一个小侍女送她出去。她也无计可施,怏怏地离去。
很快的,桑娜前来拜访我,我没有如同往常一样亲切地围绕着她问候,而是坐在高位上,眼睁睁地看着她行了个大礼,才吩咐达娜给她安排了座位。
桑娜起身后,神情复杂地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有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塞拉娜,在这里你进步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多了。”
我弯了下唇,“桑娜,想在这后宫中生存下去不容易。”
在沉默了片刻后,桑娜又开口说:“陛下对你现在很用心,我就知道,凭你的资质,受宠是早晚的事情,易卜拉欣大人果然没有看错人。”
易卜拉欣……早晚我要干掉他。
我垂着眼问:“大人最近怎么样?我哥哥身体好些了吗?”
桑娜将座位向前移了一点,低声道“我来之前见过易卜拉欣大人了,大人对你现在的表现很满意,他也让我提醒你,侍寝之后不能过分地远离和讨好陛下,就像你之前做的很好,让男人在若即若离间被吊住。”
“至于你哥哥”她顿了一下,“他现在可以自己走路了,易卜拉欣大人给他安排了一间店铺,下个月他要结婚了,跟大人府上总管事的小女儿。”
总管事的小女儿,我见过她,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比我小两岁,易卜拉欣他为了拉拢我,也算是下了血本。
我抑制地内心的愤怒,平静地跟桑娜说:“希望你下次跟易卜拉欣大人联系的时候,能把哥哥的信带给我,我还想送点东西给哥哥做结婚礼物,桑娜,这点儿事,你应该可以办到吧?”
桑娜若有所思地说:“塞拉娜你变了。”
我扯了下唇角,“桑娜,人人都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