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单凭自己的几句话就能成功的离间她们之间的感情,穆斯塔法是年幼一点,他不是傻,宫廷里的孩子从来不会天真,他们亲母子才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可就算是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我这样日夜的消磨办法。
水滴石穿,我有耐心和功夫能把穆斯塔法跟居尔巴哈尔夫人之间划一道互不信任的天堑。
所以偶然几次看到穆斯塔法的时候,我总是格外的细致耐心,特别是看到他被居尔巴哈尔夫人或者繁多的功课打击的郁郁寡欢的时候,我邀请他到我的寝宫里来,并且派人去告诉居尔巴哈尔夫人一声。
一起坐在屋檐下的摇椅后,我会捏捏他沮丧的小脸蛋,摸他浓密乌黑的小卷发,不在小孩子面前说他妈妈的任何不是,也不像别人那样问他的功课程度,他在我这里只有放松的快乐,在他感到肚子空空的时候,递上一块交织着一层又一层蜂蜜糖霜的多层果仁蜜饼和热奶饮料。
他真是个小可爱,一开始还不太愿意在我面前表现出对甜食的喜爱。多来几次之后,跟我更加熟悉了,他还会拉着我的手臂撒娇,提出想要吃上次的普尔得勒和哈尔瓦,普尔得勒也称为是酿蛋,用一种香气浓郁的麝香草制成的,但是也可以使用薄荷作为代替。制作的时候,首先要把煮熟鸡蛋的蛋黄取出来,和桑葚一起煎炒,再把它们都塞回蛋白。听起来是不是很有趣?
传统的做法是红辣椒片、洋葱和水做成的酱汁浇在填充好的鸡蛋上面吃的。我让御厨房改良了,全程使用薄荷,将红辣椒片和洋葱炒熟后捞出,再混合水形成可以大口大口吃的饭食。
Deva-i misk是另一种哈尔瓦,它得名于自身特有的治疗功能和其所含的麝香香气。这种哈尔瓦中的麝香是由鹿分泌的物质制成的,是一种奢侈且昂贵的成分,很难找到。在奥斯曼帝国时期,麝香会被添加到雪利酒中以增加香气,也被用于制作哈尔瓦。事实上,“mis-gibi kokuyor”(闻起来像“mis”或“sweet”)这句俗语就源自这个词。随着时间的推移,字母“k”从“misk”中被去除,变成了“mis”它含有糖、蛋清、蜂蜜、肉桂、麝香、生姜、丁香、多香果、黑麦、乳香、藏红花、人参、花粉、柠檬以及许多其他我们数不过来的香料。
这里面有麝香,我不太敢碰,这东西可是宫斗剧里出了大名的打胎必备,想着嬛娘娘鄙夷地说祺嫔左右跟着皇后,是生不出孩子挣不到出路的。因着那红麝串的是取雄麝的麝香做的,作中药可开窍避秽、活血散结,可用久了损伤肌理,便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感谢我妈那时候每天循环的播放,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麝香、红花、夹竹桃容易导致孕妇流产或者早产。
我也不惯着穆斯塔法,当他在我这里耍他的王子气派,指使我的侍女们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或者捉弄她们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并且告诉他,我只喜欢听话懂事的好孩子,第一次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气呼呼地走了。
我当他得生气好一阵子,不再来了。没想到过了三天,一大早我出去遛弯,刚一出门,达娜就吃惊地大叫一声,我们成功地在寝宫外面捡到了一个湿漉漉的穆斯塔法。我吓了一跳,赶紧吩咐达娜回去给居尔巴哈尔夫人报个信,并拿来了毯子把小朋友裹起来,我蹲不下去,也弯不下去腰,跟他说,“跟我先进去好不好?我现在肚子好大了,抱不动你,你做个弟弟妹妹的榜样好不好,他们也想要有个好哥哥,行不行?”
他乖巧的点了点头,跟着我回到了寝宫,虽然他是个小孩,我也觉得没什么,但是经过桑娜的声嘶力竭的教导,我还是没有把他领进我的内室,只让宦官去穆斯塔法的住所拿来了他的衣物。
宦官拿来的很快,把穆斯塔法的衣服交给我的侍女去服侍他换上,拿些食物来后,伏在我耳边说,“居尔巴哈尔夫人那里已经找疯了。”
我挑了一下眉毛,“去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
他很机灵地说,“据说是因为许蕾姆您发生了争吵。”
我似笑非笑地说,“我何德何能能让居尔巴哈尔夫人和穆斯塔法王子为我吵架,有说是因为什么吗?”
小宦官很紧张,“这个我还没有了解到,只知道昨天晚上居尔巴哈尔夫人跟王子吵架的很严重,王子很气愤地说了一句许蕾姆夫人都比你对我好,居尔巴哈尔夫人生气地掌掴了王子身边贴身的侍女,王子就跑回了自己的住所。结果早上居尔巴哈尔夫人因为还在恼火,没有叫王子一起来共进早餐,侍女们也不敢打扰王子的睡眠,谁也不知道王子什么时候跑了出去。您让我去取衣物报信的时候,居尔巴哈尔夫人还吩咐赏了我点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东西递了上来,我扫了一眼,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偏头看了西琳一眼,西琳会意地从我首饰盒子里拿出来放着银币的地方,随手抓了一把,放在小宦官的手里。
我漫不经心地说,“收着吧,你很机灵,以后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宦官双手捧着银币,刚要行礼,又害怕银币掉了,激动地说,“感谢许蕾姆夫人,感谢您的慷慨。”见我没有别的吩咐,开始倒退着出去。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开心地说,“许蕾姆夫人,我叫奎恩。”
我满意地说,“好孩子,去吧。”
有些事情,我的侍女去做不太方便。我早就想有个得力的能在外面行走的助手,希望奎恩能够靠得住。
忙完这边,我赶到了穆斯塔法那里,只看到他乖乖的坐在我常在的椅子上,吃着一块点心,嘴巴里塞的满满的,有点像储存冬粮的仓鼠。我拿了块绢子,轻轻地擦去他唇边的碎渣。
穆斯塔法委屈地说,“许蕾姆,我不想做我母亲的儿子了,我当你的孩子好不好?她老是让我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
我温柔地说,“我做梦都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想有你这样的哥哥。但是这么做的话,你母亲会生气的,她很不容易的,她对你要求这么高,也是对你有更多的期待,你要理解她,好不好?如果你真的想要在我这里玩几天,也要经过她的同意,好不好?”
这是第一次居尔巴哈尔夫人来到我的寝宫,她面色铁青,看着依偎在我怀里,小声跟我肚子里孩子说话的穆斯塔法,没有任何动作。
我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居尔巴哈尔夫人,但嘴上依然是“穆斯塔法,你母亲来接你了,乖乖跟她回去好不好?如果你下次再来玩,我可以给你讲好多有意思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