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天真无邪的小妹妹变成这么一个枯瘦能干的女人我就从内心感到愤怒,但是目前首要的是安慰吉娜的忐忑不安,我不敢过多的跟她探讨关于妾室的那些生活,我可以大概想象到一点,真实情况肯定要比我猜到的更加残酷。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有能力,也愿意把她从那个肮脏不堪的泥坑里拉出来,许诺她一个快乐的未来。她可以当一个独身富裕的女人,还可以养几个漂亮弟弟在身边,随她的喜欢。
受到后宫的规矩约束,吉娜第二天就回到了哥哥的家中,带着我大批的礼物,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库房给她一起带走,
之前我从桑娜的描述中听到过我的这位嫂子,是个很聪明又能干的人,聪明人好沟通啊,利害关系摆一下,都知道怎么去做。我对人家也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她能看在哥哥和我的面上,善待这个妹妹。不然不用她做什么,只要她表现出一点对吉娜的不悦,就会有很多人蜂拥而上的替她做事了。
碰到有些人蠢的很可怕,你简直猜不到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比如后宫里的某些人,我简直都快要无语死了。我跟居尔巴哈尔夫人都明摆出车马来不对付了,她居然仗着自己在后宫的资历比我俩深厚,跑到我面前企图给我俩说和,让我先向居尔巴哈尔夫人低头认错。
真是太有意思了,我现在情绪比较稳定了,刚禁足解除,心情也比较好,认真地问她,“怎么不是居尔巴哈尔夫人向我求和呢?你算哪里来的?为什么不先去找居尔巴哈尔夫人,难道是觉得她脾气比较不好,会把你撵出去吗?”
她涨红了脸,双手握拳,看起来像是要吃了我,“许蕾姆,陛下对你不过是一时的喜欢,只有居尔巴哈尔夫人才是在后宫屹立不倒的首席夫人,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代替你向居尔巴哈尔夫人去祈求她的原谅。不要再因为你们的不和影响到后宫的可怜女人们了好吗?你只顾着那些向你投诚的女人,还有一大半没有得到呢?”
我啧啧称奇地上下打量着她,“哇哦,想不到啊,这里还有一位隐形的后宫之主呢?皇太后和咱们的首席夫人同意了吗?什么叫我们的不和?什么叫影响到可怜女人们?建议你要么去皇太后面前告我们,要么去居尔巴哈尔夫人面前严重抗议她意气用事。感情我和居尔巴哈尔夫人都是你的棋子,随便拨拉是吗?你要去她面前献媚,别提我的名字,没得叫人恶心呢。”
等她气呼呼地走了,我才想起来我居然用了我们来形容我和居尔巴哈尔夫人,恶心地我问桑娜要了漱口水,多漱了几次,才压下那股劲儿。
丑东西已经胖的我抱不动了,胳膊和腿一圈一圈的轮胎印,还整天在房间里待不住,看不到我就会大声叫妈妈,我感觉像是来了一块大年糕,绊住了我的腿脚,怪不得人家说的,有孩子和没孩子完全是两回事。
就怕万一抱他累出肩周炎了,我绞尽脑汁,苏了个小推车出来,反正只需要动嘴就可以了,描述了大致形状,有人伤脑筋去,后宫能人还是挺多的,我也是在街上看到的和我表姐家孩子用过的,具体什么配置都想不起来了。结果他们送过来的还是挺像模像样的。
小推车来了之后解放了我和侍女们的双手,把丑东西往里面一放,推着就走了,他也很喜欢自己的小车子,说话唾沫横飞的也要坐着转一圈,这在后宫里也算个新奇的东西,每次推出去都招来一群小侍女围观,还是挺吸引人的。
苏莱曼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很久没来了,只是时不时派人送点贡品过来,显示一下存在感,让我知道他还惦记着我们,我也不知道见他了怎么说,近乡情怯?就这样也挺好的。
穆斯塔法还是前几天来了一次,一见我就抱怨居尔巴哈尔夫人管束他更加严格了,虽然功课没有之前那么多,但还是找来各科老师给他一对一的辅导,好在他现在学会反抗了,遇到自己觉得不太重要的课程就装病,居尔巴哈尔夫人也猜到了,小儿子常年病着,目前就这么一个健康的儿子,也不怎么使劲儿去逼他了。就在他还想跟我说些什么的时候,居尔巴哈尔夫人派来了达伊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穆斯塔法回去商议,我让达娜给穆斯塔法装了些点心,一旁的达伊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点心我给了,吃还是不吃,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我笑而不语,狼来了的故事告诉我一个道理,别拿小事来哄骗人去做事,不然等到真有重要的事情时候已经没人相信了。
居尔巴哈尔夫人越管束着穆斯塔法跟我不要接触,穆斯塔法就是越来拧着来彰显自己的成长。处于叛逆期的男孩子哪有这么听话的?
这天晚上,侍女将丑东西领去睡觉之后,苏莱曼来了,他穿了一件相对于他日常袍子比较低调的衣服,神秘兮兮地说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还以为他又是让我在后宫里来回晃荡,他常做这些无聊的事。
负责我衣物的西琳给我换起来了简单的袍子,连面纱也选择最朴素的,虽然这条面纱上面还是有金线和米粒大小的珍珠作为点缀,但这真是我衣柜里最素的一条了,说出来就跟说这个爱马仕包是我衣帽间里最便宜的了,那也是爱马仕啊!
都不知道去哪里,还要坐马车。我看着眼前的铺着金布和华丽挂毯的马车,想着他能带我去哪啊。直到乘着马车到了宫门口,我才知道这位苏丹心血来潮想出宫来次微服私访。听苏莱曼说,前几任苏丹也做过这微服私访的事,某一任苏丹就在夜晚私访时结识了一位做大饼的男人,并为他的聪明才智所折服,于是在第二天就将他封为了宰相。这其中自然有戏说的成分,不过苏丹的私访总是会令人浮想联翩,激发人们的想象力吧,谁在小时候没有看过几眼康熙微服私访记呢?
夜间的伊斯坦布尔还很热闹,朦胧的夜色为这个古老而喧嚣的城市添上一抹灰褐而迷蒙的色彩。在拥挤的街道上,马车驴车和行人争相竞走,城里到处都是流浪狗,尽管奥斯曼人认为狗是不洁的,但流浪狗也是世界的一份子,因此当地人还是非常尊重它们的习惯。城墙的阴影下是几间制革厂和忙乱的屠宰场,各种气味混杂着随风飘来,在这个人烟稠密的古城里,嘈杂,混乱,甚至是危险,都发酵出特别诱人的魅惑,洋溢着强烈的生命力。不远处的奴隶市场已经关闭(这地方我熟,来过),但门口售卖蔬菜的小摊子却是一个连着一个,穿着长袍的平民女人们在大声讨价还价,男人们则在旁边的小饭馆里抽着水烟聊着当天的见闻。
我蒙着面纱,简直看不够这外面的世界,就算是难闻的空气,那也是自由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