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易卜拉欣在政事和朝会是多么的英明神武,但是他现在我眼里就是个充满危险又下作的贱人。
但凡我手上有点能杀人灭口于无形的东西,立刻就跟他拼了。
现在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是。
等他走了,我也不太想回到自己的寝宫里去了,一回去所有人都盼望着我能断官司平事儿,哪怕是芝麻大小的事情都让我来做主,好吧,虽然我现在能够分出这些质地的不同,但是我不了解多一条面纱少一条面纱有什么好吵架的,所以虽然现在有点冷,我还是愿意在御花园里漫无目的的乱逛。
我一边走一遍碎碎念,“好吧,这都不算什么难题,远远没有我想在这里改良土地产量来的更难。天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能好好种地,天知道两亩地为什么要放十几斤的种子,就那么挖个坑,凭手感抓一把,然后盖回去,一次种植就搞好了。至于能长出多少,长成什么样子,就看真主或者上帝的旨意了。真的太棒了。很是做的好,能一亩地收获多少全看天意,所以想种好地,发展好农业我还得自己去教每一个人吗?学那么多的学校,可以开个新科目吗?比如?如何种植?”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这里看起来好像是花丛的深处,有些叶片枯萎了,花匠们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我百无聊赖的从口袋里掏出来随身携带的皮手套,小心翼翼地进行采摘,一边干活还一边嘟囔着,“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还很忙,简直每个人都想跟我作对一样,我实在不想学一些小女生那样拿花瓣的单双数来进行占卜未来的男朋友,直到我有一天无意识地看向茶杯里的残渣,开始推测这是个什么形状,小许,你堕落了。”
“好吵。”一个从不远处传来的冷冷声音忽然打断了我,就像是一股凛冽的寒气瞬间冻结住了我叨叨个不停的嘴巴。
我吃了一惊,惊讶地抬头张望着那个方向。只见从花丛后走出一位身材修长的青年,他长得挺帅,五官立体,鼻梁高挺而精致,唇形饱满,眉毛细长而浓密,但那俊美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像是一面不反光的镜子,照不出任何情绪。抬手拨了拨垂在额前的暗红色长发,他微微眯起了那双罕见的灰蓝色眼眸,瞳孔里倒映着阳光的碎片,却丝毫看不出半分暖意,倒令人联想起了凌厉寒冷的冰锥。
多么高贵……又冷艳的灰蓝色!我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是谁?怎么会有除了苏莱曼和易卜拉欣以外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御花园里。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糟糕,我刚才念叨的是不是都被他听到了?都不知道他在这里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最近因为没有什么大事,我也疏忽了很多,现在想起来我真是太不小心了。怪不得红玉坠儿要聊私密事找了个四面是游廊曲桥的亭子,还把窗户都打开了,万一有人见她们在这里,也只当在一起说顽话呢,万一有人来了,立马也能看到,就把话停住了不说。
我小心翼翼地行了个日常礼,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保持谨慎,窘迫地问,“请问您是?”
年轻男子也没瞧我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冷声道,“这里离太后休息的地方很近,大呼小叫的也不怕惊扰了太后。你们进宫的时候,没有带着的老师教过吗?”
我讪讪道,“我的声音也不大吧。这儿距离皇太后她老人家寝宫还有段距离,我也不是......”
“行了,既然知道了太后正在休息,就赶紧离开吧。”他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
事实上这里距离很远的,这是整个御花园最深的地方,我有点不服气,忽然被对方如刀刃般的眼神一扫,后面的话顿时被吓得全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我不甘心地低声又问了一遍他是谁,他仿佛是刚从梦中醒来,轻轻地“哦”了一声,还是对我的问话避而不答。
“还不走?”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充满寒意。
我恨不得立马就转身离开,桑娜的强训练让我完美的对他行了个告别礼,才慌不择路地从来处离开了。
等快出来御花园的时候,我不小心跟抱着花盆的小宦官撞了个正着,他手里的花盆摔了个粉碎,眼里含着一泡泪,要掉不掉的,看着十分可怜。是我不小心惹得祸,不顾身上被花盆的泥土蹭上,先蹲下去,仔细翻检了一下泥土里。看着什么都没有才松了一口气,都是满装的泥土的空花盆,好在没有植物需要移植。我起身大方地跟小宦官说,“不要怕,你去跟管事的说,许蕾姆夫人不小心把花盆摔碎了,让他不要怪你。”小宦官不敢相信我传穿成这样居然是为夫人,小声吐槽道,“真的吗?”
实在见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净身进到后宫来伺候人,还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的样子。我耐心地告诉他,“让你们管事来找我寝宫里的桑娜,让桑娜跟他说。”说完我就挥手让他走了。等小宦官的背影也看不到了,我才开始心疼这条刚上身的裙子,看着不起眼,穿起来又轻又暖,才穿了一次。回去缇娅还不念叨死我啊。
就在我哀嚎裙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收拾出来的时候,那个年轻男人站在了我的背后,戏谑地说,“许蕾姆夫人?真想不到竟然是这个样子。”
我微微一愣,原来刚才的那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了吗?输人不输阵,我反驳地说,“那许蕾姆夫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才第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原以为他根本不屑理我的问话,没想到他还对我开了口,“原来宫里还有这么跟村妇没有什么区别的夫人,我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夫人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侍女,穿着这么......朴素的衣裙,连个大点的珠宝都没带在身上,口袋里装的不是丝绢,是双看起来干粗活的皮手套。我们的后宫是没钱了吗?”
我懒得理他,只敷衍地说,“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帕子扔到我的面前,“先用这个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