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吉娜的事业发展的更加顺利一点,我打算问问后宫里的刺绣小能手乌尔禾,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对苏莱曼侍寝的兴趣,满脑子都是她可爱的面料和绣线,如果没有人叫她出来,能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动地方。我看这个人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宅女,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这点爱好,三句话不离彩色绣线的搭配。
当我派达娜去她的房间找她过来说话的时候,她正像是沉迷于黄金珠宝的巨龙一样,两眼放光的盯着之前向我提到的专门采购给她的各色针线,并且将一块胭脂红薄的塔夫绸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的脸上,看起来比对待心爱的情人还要上心。
好在她还是对我十分感激的,听到我的呼唤,忙收拾了自己,换了件齐整的衣裙,带着自己最新的绣品来送给我。
当不再渴望苏莱曼的宠爱之后,她整个人变得机灵极了,说话也很风趣,说起各种纺织流派如数家珍,从她闪闪发亮的眼睛里我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喜欢,这就很好嘛。
当我向她咨询该如何让我的小妹妹吉娜顺利开一家纺织品店时,她沉思了一下,对我说,“许蕾姆夫人,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为您介绍一下我所知道的纺织和丝绸生产,可以吗?这家店是以您妹妹的名义开的话,等她下次再来的时候,请您再次叫我过来,我愿意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告诉她。但是能不能一定开好一家店,这里面涉及到很多的方面,我不敢贸然地下结论。”
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好货不一定能卖的好,经营是门学问,不过我的本心是想让吉娜能够找个事儿做,转移她的注意力,开开心,所以我颔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她会在下个月第五天再次进宫来,我实在不太懂这个行当,你能给我讲讲当然是最好了。不过还是等吉娜来了一起讲吧,省的你废两次口舌。今天来了就不要走了,我让缇娅跟御厨房说一声,我们今天吃点不一样的东西。”
乌尔禾期期艾艾地说,“我想回去.......”
我故作生气地瞪她一眼,“不许走,陪我吃饭,等你回去的时候我送你两条紫蓝色的缎子,新进贡来的,特别好看。”
很快,门外的女奴就将准备好的午膳陆续端了上来。今天的瓷器也用得格外精致,而且是清一色的元青花。青瓷缠枝纹牡丹葫芦瓶里装着浓郁香甜的玫瑰水,青瓷浅碗里盛着炖果茸和酸奶酪,青釉荷叶盖罐里放着可口的各类腌菜,主食羊肉烩饭和肉羹则被放在了青花莲塘纹大碗中。
“许蕾姆夫人,这是我送您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用餐结束后,乌尔禾把一块丝织品小心翼翼地递给我。我接过来的时候惊喜地发现这是一块充满萨法维宫廷风格并带有叙事图案的丝巾。
不过丝巾上面的人物我不认识,还是乌尔禾充当了我的讲解,告诉我这是莱拉和玛吉努的故事。
哇哦,这两人我知道啊,我很喜欢的游戏里心理学家和病患是对儿非常恩爱的搭档兼情侣,有款情侣皮肤就叫这个名字。现在看起来真的是很有深度和理念的一套。
莱拉和玛吉努(Layla and Majnun)的故事就犹如伊朗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传说中玛吉努和莱拉从小就相知相恋,但是长大以后莱拉的父亲看不上贫穷的玛吉努,强迫莱拉嫁给了当地的富商,而玛吉努因为爱情受挫,变得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等到莱拉成婚的那天,玛吉努不知道从哪里等到了这个消息,他出现在莱拉的婚礼上,穿着洁白的衣服,好像结婚的新郎就是他一样。
后来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更多的迫害,玛吉努变得更傻了,传闻人们总能在荒野中看到一个跟野人一样披头散发的奇怪男人,他从来不会理人,只会用木棍在地面上写下“我亲亲地吻,莱拉。”莱拉在结婚之后不久就辞世了,有人发现在莱拉墓前不远的地方,玛吉努保持着亲吻地面的姿势,上面写的还是那句,“我亲亲地吻,莱拉。”也跟着死去了。
玛吉努作为波斯文学中最具有辨识度的人物之一,在这块在丝织物上被野兽所包围,而象征莱拉的鹿分布四周,玛吉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满是哀伤,由骆驼驮着的轿子中是莱拉,她的头歪向一边,伸出手臂,指向她的爱人。整个场景,人物形象鲜明,动物们栩栩如生,就连莱拉伸出去的手臂都显得那么地柔软灵活。
乌尔禾的手艺真的太棒了,我十分感谢地收下了这件礼物,这么精美华丽的纺织品,是可以流传百世的吧?
吃饱喝足的状态容易令人心情放松,我懒懒地往垫子上靠了靠,抿了抿嘴笑道,“太感谢你的馈赠了,我会好好收藏这幅丝织品的,真不知道可以送你什么来表达我的笑意。”
乌尔禾大概是饭后犯困,说话也没有经过大脑,不假避讳地说,“我想要更多的丝线和埃及马穆鲁克的纺织工人。”
刚说出口,她就恨不得立刻收回的样子,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轻笑着说,“怎么说了又反悔,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说错了什么吗?我不太懂,不如你跟我讲一下。”
乌尔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逼急了竟然一转身也没有行礼就跑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仿佛是有老虎立刻追上去咬住她的屁股一样,不解地问桑娜,“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怎么吓成这个样子,我还没弄明白呢。”
桑娜笑着说,“看起来真是没有过脑子的话,想要更多丝线这是小事情,您不过跟后宫的总管说一句。但是想要纺织工人,就是在胡说了。乌尔禾在后宫的女人里算不得多么受宠,也没有什么独特之处,怎么好跟您开这样的口。何况从埃及来的会做马穆鲁克地毯的纺织工人都在皇宫的织造车间工作。就算您帮她要了来,她也没有资格在后宫里设置自己的小地方来安排这些工人。”
桑娜又说,“就算是您要感谢上次乌尔禾的告发举动,但是您既帮她弄来了那么多的布料,又让她能够安生的过自己日子。做的多,怕是人心不足呢。”
我含笑说,“没关系,不怕她提的多,只怕她没有要求,无欲则刚嘛。”玩弄着手上一个黄金的香薰球,“要来了也好安置,送给吉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