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出来,从身体的所有毛孔渗入体内各处,所到之处都漾出一种酥软又麻麻的的感觉……我只觉得全身发热口干舌燥,头晕的不像样子,想要起身去喝杯水,谁知道刚端起杯子来,就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把水杯掉了下去……
这声音惊动了在长榻上闭眼假寐的苏莱曼。
“许蕾姆,你还好吗?”苏莱曼伸手拉我到床边,把我被汗浸湿的碎发别到耳后,眼中露出十分温柔的神情,我看他脸色微红,呼吸略快,眼中迷离,十分反常,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
我的心念一转,难道是刚才的那股香味?好端端的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香味?难道……当我想继续深入思索时,脑袋却越发疼痛起来。看来如今之计,只能尽力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再说。呵,如果那个叫诺拉的侍女跟着苏莱曼进来了,会发生什么,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得到。
我正想要推开身边的这个“定时炸弹”,却不防一片柔软的冰凉蓦地碰上了我的嘴唇。清水般的触感,似远似近,云淡风轻,就像是夏天夜晚吹过的一股凉风,令人顿生舒爽。
随着这片冰凉在唇上辗转,他的眸色也越来越深,那张俊美的脸上飞快闪过了一丝释然和愉悦,突然又放开了我,语调里竟隐隐带着丝惊喜,“许蕾姆,我……”
其实,苏莱曼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我也觉得相当意外。根据我对他目前的了解,他并不是个性子那么冲动难以自控的人,而且我也不觉得他会迫不及待地在皇太后的寝宫内想跟我发生点什么。
我用力地把苏莱曼推开,烦躁地对他说,“你冷静一点,现在的情况很奇怪,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我没有再理睬他,勉力挣扎着扶墙起来,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四处寻找香味的来源。
这房间里的东西跟我之前在皇太后这里当侍女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我很快就锁定了两样东西,烛台上的蜡烛和窗户边上的熏香。一开始我以为是熏香,但是仔细问了才发现这熏香是丁香、郁金香为基调散发出美人般的甜香,香气浓郁而不带丝毫的俗气,隐隐约约还透着几分高贵雅致。
我诧异地看向燃烧了一半的蜡烛,竟然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东西导致我们两个都瘫软在那里,可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们什么反应也没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用力拖了把椅子过来,惦着脚,把燃烧的蜡烛灭掉了,我咬咬牙,不顾得刚熄灭的蜡烛还有些烫,掰了一截放在袖子里。
我一边做这些体力活,庆幸自己从来没有放弃每天灰头土脸的干农活,一边看着什么也没做的苏莱曼,腻歪地想,“呵,男人,还能干点什么?”
等我回到苏莱曼身边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双眼,“许蕾姆,你发现了什么。”我从袖子里的小口袋把那截蜡烛拿出来,放在手心里让他看。看起来蜡烛灭掉之后香气不见,他清醒了一点,问我要把那截蜡烛拿起来仔细看看。
我不给他,飞快地塞了回去,扭过头去不看他,无声地拒绝了苏莱曼。他讥笑了一声,又躺了回去,“许蕾姆,好好收着吧,这可是你以后保命的手段。”
我有点心疼他,轻轻地依偎在他身旁,他把我搂在怀里,谁也没有说话。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第二天我特地将那截蜡烛带给了桑娜,让她辨别一下里面是不是真被动了手脚。
桑娜在宫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对于这些已经颇有研究。果然,她只是粗粗一闻就皱起了眉,“许蕾姆夫人,你是从哪里弄来了这种脏东西?这蜡烛芯里面混了不少依兰和鼠尾草。”
“依兰和鼠尾草?”我好像有点印象,但是不敢确定。
她看了看我,扭捏地说“依兰是种很稀有的花卉,在古印度通常被用作催情之物,而且催情效果偏重于男性。那鼠尾草的功效也差不多,两者合在一起,催情效果就更好了。”
听到这个答案,我心里暗暗吃惊。如果说这只是个巧合实在让人难以相信。难道真的有人在蜡烛里做了手脚?可是能够在太后眼皮子底下这么做的,似乎也只有太后本人。
想来这根蜡烛的制作是煞费苦心了,先把这两样有特殊功效的东西捏成蜡烛芯,再把蜡烛做出来包裹住,等到用的时候点起来,等到人有了反应也晚了。
“许蕾姆夫人,这些你究竟是哪里弄来的?你这么做不是为了再次得到陛下的宠幸吧?”桑娜又焦急地问了一遍。
我想了想,还是将整件事详详细细告诉了她,只是略去了那晚的我拒绝把蜡烛给苏莱曼的举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她会给处于混乱思维中的我一些有用的建议。
桑娜听完之后,沉吟了几秒,道:“太后和居尔巴哈尔夫人不和人尽皆知,所以太后一直在寻找能和居尔巴哈尔夫人分宠的人。以前有米娜夫人,后来是你,现在轮到了曼妮亚。又或者这只是一次试探?你之前不是说皇太后准备那个叫诺拉的侍女去服侍陛下休息吗?这么说的话,也有可能不是针对你来的,只不过陛下非要让你服侍,才惹出这些事来。”
“米娜也是皇太后的人吗?她的手指伸的好长啊。”我心里一阵烦躁,忍不住眼泪滚落下来,“如果我真的跟陛下在皇太后寝宫里发生了什么,后宫女人还不把我吃了啊,如果苏莱曼真的这么做,就是把我跟其他女奴看做是一样的了。”
“可是如果陛下对你完全没感觉,这种催情物却是无效的。”她笑了笑,“这也是依兰花的奇妙之处。陛下怎么对你的我们都看得出来,不会像你想的那样。”
我愣了愣,感到面颊有些发烫,忙找了个借口转移了话题,“那行,今天就差不多问你这些吧。等以后有什么新的发现我再来找你。”
桑娜若有所思地望向我,“许蕾姆,最近你也要小心,千万别一个人出去了。晚上出去多找几个人陪着。”她低头说,“还是别每周去图书馆了,你想看什么,告诉我和缇娅,我总觉得这么规律的去借书会被人有可趁之机。”
我点头笑说,“我就是想让某些人有这个机会,钓鱼执法嘛。”
“桑娜,你说陛下会做什么吗?”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不会。陛下只能让这件事快点过去。”
我叹气说,现在在我的眼里,人比未知的鬼怪更可怕和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