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也每天抓紧时间散步。虽然已经生过,但科学的适量运动还是必要的。达娜和缇娅每次陪我散步都如临大敌。
这天桑娜殷勤的提出陪我散步,我用眼神询问她,桑娜微不可查地轻点了下头。
快到图书馆时见到了一位老熟人,易卜拉欣正闭目轻嗅着一丛盛开的茉莉,线条优美的侧脸比那丛花更加迷人。他用手指轻拉花枝的姿态很美,举手投足不经意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从容。
“原来是易卜拉欣大人。”我飞快瞥了桑娜一眼,她速度极快地带着众人退到了一旁。
易卜拉欣转过了身,他那双眼眸就像是深不见底的蒂卡波湖,令人觉得可以舍弃一切而投身其中。
“恭喜你,首席夫人。”他冲我笑了笑,“我到底还是小看你了。”他轻柔的声音拂过我的发梢,居然令我生起了一丝凉意。
“说起来还应该感谢你,易卜拉欣大人。如果没有你,我也进不了宫。”我的脸上微微一僵,还是扯出了一丝笑容,“听说瓦妮莎公主为您生下了长子,还没有来得及恭喜您。”
“谢谢你的关心,等瓦妮莎身体好一些了,你可以去皇太后寝宫里看看她。说起来我一向就相信自己的眼光。许蕾姆,你已经将影响全世界的帝王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易卜拉欣的目光微闪,“上次那件事,你做得很好。不过,现在又来了几个麻烦的家伙,不如我们想想怎样让他们乖乖闭嘴?以你的身份出面应该是更方便。我听说这几个人和太后……”
“易卜拉欣大人。”我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唇边笑容不减,“帮助一个臣子排除异己,这似乎并不是个后宫女人的分内事。
他看了我几秒,又轻风般笑了起来,似乎并不意外我会这样回答。
“听说穆斯塔法现在已经住在太后那里了。”他眨了一下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划出一道浅浅弧线,眼中已经没了半点笑意。
我的心口一窒,立刻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许蕾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现在对你的儿子威胁最大的人就是穆斯塔法。虽然你赶走了居尔巴哈尔夫人,但现在穆斯塔法有了太后的支持,形势反而对你更加不利。只要你在适当时机配合我,那么我必定会是穆拉德殿下坚定的支持者。”
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这个男人,太了解我的弱点和软肋,所以抛出的诱饵也极具杀伤力。如果有了他的支持,我这边的胜算自然多了好几成,而我算计至此,最后为的不也是孩子们吗?
我似乎应该接受这个对彼此有利的交易。
“多谢大人的好意。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作为一名隐藏在背后的棋子使用,才能够出其不意,起到更大的作用。”我神色平静地注视着他。
易卜拉欣这才显得有些意外,他定定看了我几秒,忽然露出了一抹奇特的笑容。
“好,你很好。”说了这几个字,他就径直从我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走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我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桑娜缓步走到我身后,低低开口问道,“为什么?许蕾姆?和易卜拉欣合作不是对你最有利的选择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转过头看着她幽幽问了一句,“我自己能忍受,但无法接受连我的孩子都成为他的争斗工具,桑娜,又到你选择的时候了,如果易卜拉欣发现我是不那么听话了,你会听从谁的命令?”
桑娜眼底深处是不可动摇的执著,“当然是你。”
“只不过……”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担忧,“我恐怕易卜拉欣会……”她没有说下去,但我明白她的意思。易卜拉欣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不能拉拢为我所用就算了,千万不能把他推到对面的竞争对手那里去。他将会成为穆拉德成为继承人路上一块巨大的拦路石。
易卜拉欣,苏莱曼对我的过度宠爱早已经让他不安了。不知他现在是否后悔当初将我送进宫来呢?
明知如此,我还是不会更改自己的决定。如果是以前,我还能和他虚与委蛇,但是他拿穆拉德来威胁我!
真是没有一点合作意识的拉基。
我攥紧了桑娜的手,“去叫鲁斯坦来,我有些事让他去做。”桑娜点头应是。
一个月后,我顺利产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苏莱曼大喜之下给她取名为米赫丽玛。
我半倚在软榻上望着正在摇篮旁低声哄着婴儿的苏莱曼,俊美的眉目间褪去了身为王者的霸气和肃穆,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周围所有的黑暗都在这温柔笑意中融化。他那注视着婴儿的眼神,就像是凝视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详和静谧。
这孩子已经三个月了,爱哭爱闹不爱睡觉,实在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苏莱曼对这个女儿表现出了超乎异常的宠爱和耐心,好多个夜晚都是他亲自抱着哄睡的。
“她终于睡着了,她睡着的样子可真可爱。”苏莱曼站起了身,轻手轻脚走到软榻前,也在我身边躺了下来。
“我这当母亲的可要嫉妒了,小家伙在你心中俨然已经是第一位喽。”我眨了眨眼,戏谑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唉声叹气道,“陛下最爱的女人已经不是我了,我好伤心哦。”
苏莱曼好笑地捏了捏我的脸颊,“都是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没正经。不过,我就是爱你这一点。”说着他又摸了摸我的脸,温柔地亲了上来,“许蕾姆,辛苦你了。”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有什么好辛苦的。”
苏莱曼笑得益发愉快,他说,“许蕾姆,你快说,想要什么?我承诺你,什么都答应你。”
我歪头认真地看他,“真的吗?什么都行?那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呢?”
苏莱曼促狭地说,“我只是人间的君王,做不了月亮的主,你说一个别的。”
我懒懒地将身子靠了过去,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陛下,我想要的是.......”
这时候,一个孩子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惊慌失措的侍女,“殿下,殿下,陛下在跟夫人,您等我们通传了再进去。”
是穆罕默德。他看起来很不好,脸色苍白,嘴唇泛紫,我起身抱起被吓醒的米赫丽玛去了内室,把空间留给他们父子,心里暗骂着有什么妈就有什么孩子,我的寝宫简直就像是没有什么防备的公共场所,谁都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