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会一开始,皇室成员,大臣贵族和各国使节纷纷送上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其中最让我喜欢的礼物是一只镶有宝石的中国青花瓷碗,碗身的光泽像优美柔丽,碗内映着红宝石的光彩,如殷红的石榴籽溶于水中。瓷碗周围逐一镶嵌的钻石,光芒眩亮如月光,灼灼夺目。
没想到这份礼物居然是太后送的。我立刻就起来向坐在身侧的太后道了谢。皇太后没有理我,只是自顾自地喝着果子露,还是她身边的比沙冲我露出了个鼓励的笑容。我也举起杯子回敬她,有这么一个人在,我放心很多啊。
这次的庆典中也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表演节目。刚表演完毕的是来自埃及魔术大师的精彩魔术,蒙着眼睛和绑着手脚的白胡子魔术师坐在篮筐里,吊到差不多有三十米高的杆子顶端,当篮筐抵达竿顶时,他早已不知用什么方法奇妙的给自己松了绑,并拿出咖啡壶和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享用。
众人不禁为这匪夷所思的表演而赞叹不已。接下来的重头节目,是由基督教徒和穆斯林射击手共同参加的射箭比赛。射箭的场地离这边有些距离,既要保障安全又要保证最完美的观赏视野。桑娜的安排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
我拿了一块巴克拉娃甜点放进嘴里,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轻易地就在不远处发现了鲁斯坦。一身制服的他显得格外英挺,那张脸上常年不变的冷酷表情,就和他俊美的五官一样让人印象深刻。只见他正注视着那边射箭场的动静,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气息。
此时,双方射箭手的比赛正处于白垩化阶段,彼此的差距十分微小,因此争夺的格外激烈。双方派出的射箭手都是个中高手,箭术高超,令这场拉锯战变得极富有观赏性。
比赛终于渐渐到了尾声,苏莱曼起身离开座位,准备等会将赏赐亲手交给获胜的一方。天上的云层缓缓散开,从云层中透出的阳光折射在我的眼前,刺得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有一种非常奇特的直觉,身体里好像绷起了一根弦,拉扯着我所有的神经更加敏感,像是有什么危险就降临……突然之间,耳边好像听到了奇特的声音挟卷着强烈的杀气而至,同时还有人尖叫起来……叫得是什么我没听清,我的耳朵里只有连绵不断的嗡嗡声作响……正好太阳又再次躲进了云层之中,我蓦地睁开眼,竟看到一支长箭正以极快的速度冲着苏莱曼而来!气势汹汹且速度极快,根本避无可避!
“嗤!”只听一声闷响,那箭显然射进了我的皮肉之中,可我却没感觉到丝毫疼痛。我的呼吸像是突然被冻住了,脑海一片空白,眼前只有一片红色在不断蔓延旋转,我的全身僵硬,仿佛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
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就在我的指尖快碰到地时,苏莱曼已将我搂在了怀里,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他抱得那么紧那么紧,我能感觉到他的身子竟然在微微发抖,他平时所拥有的冷静自制,就像是烈日下的冰块那样蒸发不见了。
“陛下,抓人.......从那个方向来的!”我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响,忽然发现自己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沐浴着晨曦的王宫尚未从梦中醒来,太阳已悄然钻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灰蒙蒙的天空里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氛,绵绵的细雨随风飘落,带来了几分凉意。
我醒过来的时候,有几滴冰冷的雨正好从窗外飘到了额头上,倒让人清醒了几分。脑袋里的嗡嗡声慢慢减弱,心底的疼痛却一波一波漫了上来。
“许蕾姆,你感觉好些了吗?你整整昏迷了一个晚上。御医们已经把箭头取了出来,幸好上面没有抹上什么药物,只是要小心一些,卧床休养几个月。”随着熟悉的声音传来,苏莱曼充满担忧的面容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动了动嘴唇,发出的声音低沉而嘶哑,“陛下,抓到凶手了吗?”
他的神情一敛,脸上似有惋惜之意闪过,“抓到的时候已经自尽了。”
“射箭谋害你的那人已经自尽了。他只招供说是不希望我被女色所诱惑,为了奥斯曼才想除掉你。”苏莱曼顿了顿,“不过我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件事一定还有幕后指使者。或许和之前勾结波斯人害你的是同一人也说不定。”
我垂下眼睑,冷冷笑了一下,“不希望我当这王后的人很多,不是吗?如果要害我的人是陛下所重视的人呢?”
他沉默了片刻,“许蕾姆……我说过,绝不允许有人伤害你。任何人。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包括之前的事。我发誓,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我没有抬头,也没有作声。说这种屁话有什么用。
我也是傻到家了,明明是冲着苏莱曼去的,为什么就不由自主地冲上去帮他挡了,是保护他保护的习惯了吗?
真要命啊。
苏莱曼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让孩子们来看看你,他们都很想你。”
我刚想支撑着坐起来,一阵剧痛让我蜷缩起来,太疼了。
穆拉德和布赫丽玛紧紧地围绕着我,看起来比哭苏莱曼那次真心多了,我摸着布赫丽玛柔软黑亮的头发,小声说,“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想多休息几天,不要告诉别人,因为你的母亲也想偷懒啦。”
布赫丽玛脸庞扭成了一团,“谁会觉得中箭后的修养叫偷懒啊。”
我看着她的小脸,真是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平复之后说,“我想要让比沙公主在这段时间负责后宫的事务,你帮忙把之前的事情都告诉她好不好?”
等把布赫丽玛和穆拉德打发走了之后,桑娜小心翼翼地问我,“您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我谨慎地说,“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射箭的人是怎么确定我会为苏莱曼挡箭的?如果刺杀苏莱曼,只出动了两个人吗?我怀疑这是内鬼干的。刺杀连个药都不下,真是为了杀人吗?”我低声对她说“而且我是被人推出去的……”
我还在心里思量着,是不是我跟苏莱曼提过的收回大量荒地刺激到了某些人呢?这次的暗杀很像是个警告而没有实际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