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苏莱曼率领大军出发已经有两个月了。随着郁金香的逐渐凋零,夏日的脚步也越来越清晰。庭院里的土耳其黄杨木,无花果树,石榴树等树木的树叶已染上了深重的翠绿色,浓密的枝叶在炽热的阳光下涌动着,仿佛绿色的海水般波光粼粼流淌到了蔚蓝色的天边。空气里弥漫着树叶淡淡清新的味道,间或夹杂着夜莺的鸣叫。
比沙真是个聪明人,看得出来我有心收回宫务的权利,就痛痛快快地交出来,还笑着说,“早就想跟您说,我是个笨拙的人,一心不能两用,这下好了,我可以好好地专心服侍皇太后了”她办事这么合我心意,我也愿意给她这个体面,拿着苏莱曼的私库让她挑选,不但给她不少金银珠宝,还时不时召见她女儿进后宫来,到比沙离开后宫那天,我不顾自己的肚子,亲自送她出去。
等她走后,我的身体要紧,别人又信不过,只能让桑娜提点着布赫丽玛,一同处理宫务。
到现在我的腹部高高的隆起,身体也变得越发沉重起来,也不是第一次有身孕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特别的烦躁和心烦,又不好跟别人发作,只能憋在心里。
正赶上一月一次的盘账,后宫总管瓦西向我禀报全后宫中这月的用度。
我细细翻阅,偶尔问几句,他都对答如流。等到翻了大半,我指着账本问:“居尔巴哈尔宫里每月的工资,都是谁管着的?”
“居尔巴哈尔夫人身边的达伊。”
我想了想,笑盈盈道:“这是我的老熟人了,我们还打过几次教导,真是个忠心的女奴,不离不弃地跟着居尔巴哈尔这么多年,早是她的心腹了。现在让她打理也是应该的。”
瓦西赔笑道:“据说是跟着居尔巴哈尔夫人从后宫到行省又回来的女奴,您说是她就肯定是了。”
我微微一笑,“这个我记下了,怎么居尔巴哈尔夫人说手头紧,又多领了一个月的工资和布料?”
瓦西一时语塞,支吾着说不上来,只好悄悄拿袖子去擦冷汗,“这个......这个.......”
我简直怒不可遏,霍地将账本往桌上一掼,呵斥说:“原来这后宫总管这样好当,只要会做人情就行。这个月这个宫里多支一点,下个月那个宫里多支一点,你倒是个会漫手撒钱做好人,然后没钱了跟我来哭穷,让我做恶人。”
瓦西吓得赶紧跪下了,哭着求我:“实在不敢呀!居尔巴哈尔夫人在后宫里在您之前都是说一不二的,我刚入宫的时候,一个小宦官仅仅是居尔巴哈尔夫人经过的时候跪下低头慢了一些,就被拉出去打死了,我怎么敢得罪居尔巴哈尔夫人呢?”
达娜在旁笑了一声,斜坐在长榻边上,轻轻地为我按摩已经变得有点水肿的双腿,用连枪带棒的口气慢悠悠地说:“那你就不怕得罪许蕾姆苏丹?现在谁的地位高,你应该清楚,要是还想跟之前一样两头下注,那是办不到了。许蕾姆苏丹脾气好,宽容待人,那是她大度,可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决不允许有人敢这样对待我们的苏丹。”
瓦西面色发青,忙磕了两个头道:“许蕾姆苏丹......”
我挥一挥手,慢条斯理截下他的话头,“既然你只管给不管用,我也不必问你,你走吧,把这个月的账簿留下我再仔细看看。”
瓦西没想到我今天居然没有立即处理他,连忙千恩万谢走了。
我示意达娜捡起账本,眼珠一转,“派人盯着他,看他去哪里了,我们这么一吓唬,做狗的总要去看看主人,讨个主意。”达娜忙答应了,去安排人。
过了一会儿,我刚想躺下养养神,没想到芙拉带了些大个的车厘子来拜访我,这样好的车厘子刚上新时价格非常贵,随着季节和产量的增加入夏时价格就会变得便宜一些了。
自打我接过后宫的管理后,大家的手头都宽裕多了,人一旦有了钱,心里就有了底气,自然不慌了。
我拍手笑说,“正想这个吃了,又不好天天去买,让人说起来的觉得我太过馋嘴了。”
芙拉打趣我说,“谁敢说这样的话?要是没有您的关照,怎么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呢?”
我揉揉额头,摆手说,“这都是应该的。我做了你们觉得好我也高兴,觉得哪里不好了就告诉我,我也好知道怎么办。但这几天不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越来越浮躁,总觉得胸口有阵火在烧,这几天也睡不好,精神不济。”
芙拉穿着一袭海棠红纱裙,清雅宜人,“想来肯定是没什么事的,也许这胎是个会折磨母亲的小王子会这么难受。”她眉心微蹙,“许蕾姆苏丹,您听说了吗?”
我随口把车厘子的果核吐到小女奴捧着的小盘子里,问:“听说什么?”
“原本居尔巴哈尔夫人早该在穆斯塔法王子的婚礼过后回到行省继续禁足,可她迟迟不肯动身,只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说起来总有个理由堵住别人的嘴。都说她是想赖到陛下回来,亲口赦免她的禁足,也有人说是想要看着穆斯塔法王子生下儿子才肯走。”
“那是胡话!”我一嗤,“我还是那句话,她不想走就可以不走了?要都这样,谁还把陛下的命令当回事呢?我说呢,本来就是陛下的格外恩裳,才让她回来参加穆斯塔法王子的典礼,陛下走之她还特意去祈祷让陛下看见。这都是白费心思。就冲她在陛下中毒那时候的表现,我也不能容下她。”
芙拉点头说,“总是担心这些事,也是您无法静心休息的原因了。”
我耸耸肩,摊手说,“习惯就好了。”
见时候不早了,我强烈挽留芙拉在我这里用晚餐,布赫丽玛派人送了些埃及亚历山大港来的大米,口感比较松散,米饭颗粒分明。一般都会和另一种金黄色的米一起煮。由于煮的过程中加入了少许盐,只吃米饭也很香,还有腌起来做成泡菜和晒成干做朵儿玛(dolma)的茄子,既然芙拉在我这里用晚饭,我又派人多加了几道她喜欢的。
而且听说今晚御厨房里有很好的羊肉,鉴于目前后宫能吃爱吃且会吃的人只剩下我一个,御厨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在我这里讨个好,还没有到用晚饭的时,就派人来问我想要怎么烹饪。
我想吃羊肉串!大块儿的,红柳枝串串的。
烤全羊!
.......
我爱烧烤,撸串使我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