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还很小的时候,就从故乡出发到了奥斯曼,嫁给了当时还是王子的谢利姆,之后就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苏莱曼,其实她还生了好几个儿子,但都生病去世了,所以最后她只剩下苏莱曼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格尔分和瓦妮莎,比沙是她身边要好的伊巴克尔生的女儿,因为那位不知名的伊巴克尔早早的去世,谢利姆十分喜欢不畏惧他的威严能够讨好他的比沙,才让皇太后一起抚养这个女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太后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情况也不太好,这完全不能怪比沙的服侍,而御医们现在纷纷表示,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只能让人送信给前线的苏莱曼,问他怎么办?
在我意料之中的,苏莱曼赶回来了,他要送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
苏莱曼回来的第一件事,给瓦妮莎发了一封信,让她回来,看看最爱她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惦记她好不好的母亲。
我不明白这场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疾病,死亡,为什么在这所宫殿永远不缺席呢?
数日后,太后病势愈发沉重,御医院一众御医守候在太后寝宫内,半步也分不开身。苏莱曼看起来很是焦心,除了处理政务之外,总有大半时间伺候在太后榻前。如此连续七八天,苏莱曼也乏得很,每日只歇在皇太后寝宫或者我那里。我忙碌宫中事务之外,更要安慰苏莱曼,为他宽心。
这一天天气不错,晨风拂来阵阵蔷薇清香,推窗看去,蔷薇花一簇一簇地盛开着,在层层叠叠的花瓣间有嗡嗡的蜜蜂钻进钻出,蝴蝶悠闲地飞来飞去,像是一幅淡淡的水粉画,阳光而又温暖。我在妆台前梳妆,一时不觉看住,很久没有这样的心境去欣赏世间的美好了。
苏莱曼来了,见我正痴痴地看着院里的花丛,也没有说话,只悄悄地这样立在我身后,一手抚在我肩上,轻声说,“许蕾姆,眼下事情太多,只有在你这里才能缓一口气。”
我心底默默叹息了一声,带着还未散尽的温柔心肠,伸手握住他的手,“这些日子辛苦了。”
我很难得这样的温柔体贴,苏莱曼低头吻在了我的手心。他的气息靠得那样近,带着红花烟草清苦的气味。
我们都明白太后的时间不会太久了,她很快就要回到真主的怀抱,去找她的亲人了。御医们一天天的用药,现在拖着只是在等着瓦妮莎赶回来,让皇太后能够不带着遗憾离去。
瓦妮莎回来的时候,下了一阵小雨,我在皇太后门口等着迎接她,也许是行省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她也变得憔悴了,像是经过狂风暴雨的娇花一样,我行了礼,轻声问她,“你好吗?瓦妮莎,我希望你感觉好些了。”
瓦妮莎冷冷地说,“你说呢?许蕾姆,就像我的心被撕下来扔进火里。”
我不愿意在这个时间反驳她,低声说,“我们都有同样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去,我对于现代的卫生知识仅仅记得那么几点,不要直接从外面进来就去看免疫力低下的病人,那样会加快病情的发展。
我劝瓦妮莎,去洗漱一下,换换衣服。瓦妮莎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门口,我还要阻拦她见自己的母亲,她无法理解,只能痛恨地说,“如果不让我见母亲,为什么要让我回来?为什么不让我老死在行省?许蕾姆,明明是你对不起我,都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你还要来妨碍我。”
我无法跟她解释通,还是布赫丽玛从里面听到动静出来了,笑着向瓦妮莎行礼,“我母亲不是这个意思,瓦妮莎姑姑。”
虽然不喜欢我,瓦妮莎却十分喜爱她的侄子和侄女,她紧紧地把布赫丽玛抱在怀里,不停地吻着她的头发和额头,感念着,“感谢真主,我再次见到了你,你长的越来越漂亮了布赫丽玛。”
布赫丽玛趁机说,“瓦妮莎姑姑,我明白你迫切想见到皇太后的心情,但是刚下了一场雨,你的裙角已经湿透了,而且连日的旅途让你的精神看上去很疲惫,为了不让皇太后见到你时候太过担心,我想先请您去洗漱一下,换件衣服,打扮起来,好不好呢?”
瓦妮莎有点恋爱脑,但不是实心傻子,她沉思了一下,听从了布赫丽玛的意见。
等瓦妮莎离开后,布赫丽玛凑过来说,“她很害怕,紧张到抱住我的手一直在颤抖。”
我忍不住安慰布赫丽玛,“太后的病情还不好说,瓦妮莎还有两个孩子呢,就算为了孩子她也一定会振作坚强起来。”
瓦妮莎此时已经有点六神无主了,不然怎么会布赫丽玛一劝说她就同意了呢?看起来布赫丽玛有些物伤其类,我搂住布赫丽玛,轻声说,“我会活很久的,你不要担心,我会看到你们都有了好结果才敢死呢。”
没多久,我的视线里就出现了穆斯塔法和他的妻子倪佳莎。他们是听说了瓦妮莎回来的消息,我把安排瓦妮莎去修整的消息告诉了他们。苏莱曼在里面让我们进去。
请安过后,苏莱曼赐他们坐下,我才细细打量这对夫妇。成婚之后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特别恩爱的样子。也许是婚后的日子过的舒心,倪佳莎十分丰腴,肤光胜雪,华美轻艳。
我问穆斯塔法,“可是来向太后请安么?”
穆斯塔法笑着回答“是”,又道:“倪佳莎见皇祖母昏迷难醒,心里一直不安,打算跟我一起去寺里向真主祝祷祈福。”
苏莱曼闭眼“唔”了一声,似有赞叹之意,“穆斯塔法你结婚后更加懂事了”又问,“倪佳莎不是已经怀孕了吗?你们去祝祷祈福的事情告诉了居尔巴哈尔吗?她怎么说?”
倪佳莎眼波一黯,低低地说:“去过了。”
苏莱曼又问:“我这两天也没空去瞧她,穆罕默德还好吗?”倪佳莎迟疑了一会儿,颇有些支支吾吾的样子。
苏莱曼微微疑惑,不觉睁开眼看她,“是穆罕默德有什么不好吗?怎么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
我眼见着穆斯塔法拉了一下倪佳莎,倪佳莎才恍然大悟地说,“很好,他这段时间很好。”
我心中了然,倪佳莎并不是居尔巴哈尔理想中的穆斯塔法妻子人选,在她看来,穆斯塔法娶欧洲大国的公主也可以,仅仅是一个维齐尔的女儿,怎么能般配呢?虽然明面上不能对倪佳莎做什么,背后里多说几句话,也够倪佳莎瞧的了。
我虽心知肚明也不好开口,还是今日同来请安的芙拉捅破了尴尬,“居尔巴哈尔夫人时常在后宫里向众人发话,要给殿下娶一位带着大笔嫁妆的大国公主,现在梦想落空,不敢怨恨别人,只能把这个气出在倪佳莎身上了。一得知倪佳莎有孕,两位宠妃已经准备上了,后宫里谁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