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燥热,苏莱曼的脾气更为急躁,前两日为了一点点小事斥责了身边的侍女们,连性子最平淡的芙拉也被呵斥了几句,后宫不免人心惶惶。
苏莱曼身边新上任的宦官总管雷尔在我面前诉苦时说,因端去的茶水稍热而被苏莱曼将茶水都泼在了身上,这下可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受了挺大的委屈,我又不好明着赏赐他加以补偿,我只能好言抚慰,你是他身边最近的人,只有自己人才会面对最真实的苏莱曼。
回来就跟桑娜吐槽,现在也修炼的一手好CPU。
瓦妮莎回来之后,只是每天守着皇太后,皇太后现在每天只有很短时间是清醒的,大部分都是昏昏沉沉的,说一些含混不清的话。
人是无法与天挣命的,终于在瓦妮莎回来的十二天后去世了。
她不在的同时,身边的艾格艾菲也陪着一同去了。剩下的侍女都打发出宫。
苏莱曼痛不欲生,皇太后是年轻苏莱曼一直的引导者,她把后宫治理的很好,在国家的各种问题上也提出过自己的意见,她陪伴在苏莱曼左右,利用自己的地位开办了不少的慈善事业。可能之前跟苏莱曼在某些方面产生过矛盾,但她毕竟是苏莱曼的母亲,没有人在失去至亲之后还能毫无反应。
丧仪之后,苏莱曼整个人瘦了一圈,嘴唇也因旺盛的内火干裂而焦灼。我不免心焦,让御医配了几幅下火的药汤给他端过去。桌子上堆积如山,苏莱曼坐在那里,他的声音有无限疲倦与疏懒,连眼皮亦懒得抬,随口道:“你来了。”
我温和地说:“注意你的身体,这是让御医们开的药汤。”
他轻轻“嗯”一声,道:“搁在那里吧。”
天气一日日热起来,心中也一日烦胜一日。夏日的暑气如天上下火炭一样,蓬蓬勃勃洒落下来,更教人觉得紧闭的室内窒闷异常。我索性打开长窗,顿觉视野开阔。
苏莱曼皱眉说,“关上窗,我只觉得有点吵闹。”我不想说这些,但是除了我,大概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了,我拿起一把扇子,轻轻地给他打着,低声说,“去了的人也不希望你现在一直沉湎与悲痛之中,若是皇太后还在,你这样子不是让她伤心吗?要我说,更该好好的活着,等将来我们都回到了真主的怀抱,能够在皇太后面前让她开心,你说是不是?”
苏莱曼拍拍我的手,“我心里都明白,但是一想到我经常进出的那所寝宫,它的主人已经不在了,我每次出征回来,那个在庭院里带头等待我的人也不在了,就觉得心里很难过。”
我抱住苏莱曼的头,轻轻地吻上去,“这样好不好?留下皇太后的寝宫,就这么空着它,不让任何人居住进去,我记得皇太后有个很信任的侍女叫菲尼尔的,也被遣散出宫了,让她回来,好好地看守着皇太后的房间,你想她的时候就去那里坐坐,跟菲尼尔说说话,就如同她还在的一样,等到孩子们都长大了以后,他们也会记得皇太后曾经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苏莱曼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还在睡觉的时候,就被桑娜叫醒了,她说赫妮伊巴克尔的侍女向她哭泣着,说比沙公主和居尔巴哈尔共同的命令,让所有后宫的侍女们都集中起来,把年老的侍女开除了,要送她们去医院,不只是她,每个后宫女奴的职位都变了。
我冷静地问着桑娜,“我的孩子们呢?他们还在睡觉吗?”
桑娜说,“是的,我的苏丹。”
“安排几个人,别丢下他们不管,去把我的衣服拿来。”我立刻清醒了,“我寝宫里的人也收到了这道命令吗?”
桑娜低声说,“目前我们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还有就是,跟您走的近一些的妃子们,超过一定年龄的,也被全部送到旧宫,有合适的新郎就会嫁人。”
我恨得拍了下桌子,“胡闹。我还以为她们会多用脑子。”
等我匆匆忙忙赶到平时宠妃们相聚的房间时,很多人已经哭成了一团,在后宫里,就算是不得宠的女奴,也比出去再嫁待遇好很多。就算是苏莱曼要把妃子赏赐给人,也是经过了考量的,而不是把这群养尊处优的女人像是牲畜一样赶到那里任人挑选。
这让我不免想到了许多年前在奴隶商人手上的那种屈辱,比沙和居尔巴哈尔已经疯了。
在那里发布命令的果然还是我的老熟人,已经成熟许多的达伊,我冲上去,大声地问她,“这是怎么回事?达伊,立即给我解释。”
达伊行了礼,“比沙苏丹决定将年长的妃子嫁出去,她们将会在旧宫殿里等待着她们的追求者。女奴们也是。”
我冷笑说,“没有人会去任何地方。”
达伊插嘴说,“许蕾姆苏丹,可是......”
“滚出我的视线,达伊,我向真主发誓,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夺走你的生命。”我狠狠地说。
我知道这是奥斯曼后宫的规矩,年长的妃子和女奴都会在一定时限内被清理,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做了。
更何况,我有印章,我才是有权决定后宫所有事情的那个人,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我才是苏丹苏莱曼正式的妻子,除了苏莱曼,没有人能干涉我。她们这么做,这是在赤裸裸地藐视我的权威。
说起来年老的妃子,我早上的时候粗略看了一下,全是亲近我的人,我平时做事需要的人,而投向居尔巴哈尔,已经在后宫里失势很久的妃子,一个也没有,瞎子都能看出来她们想做什么。
我没有想到的是,没有人敢去打扰已经出发去狩猎小屋散心的苏莱曼,比沙和居尔巴哈尔找来了瓦妮莎和格尔分,在确定她们只是遵循了之前后宫的规矩,我冷眼看着,她们这是打算团结起来对付我一个人。
正在我想要狠狠给居尔巴哈尔一耳光的时候,瓦妮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起身走了。而格尔分冷静地说,“许蕾姆是对的,居尔巴哈尔,比沙,这个决定超出了你的权限,任何为她服务的人都要留下来。”
我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