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祭司勒鲁瓦来说,眼下的状况,无疑是上天赐予他的良机。
勒鲁瓦·库马尔,出身在一个平凡的城市家庭。年轻时他曾在家人的安排下就读教会学校,但生性躁郁的他根本读不进教会学校里的那些砖头重的书,反而喜欢在大街小巷鬼魂。很快地,他便结识了一群“向往自由”的狐朋狗友,每日跟随他们喝酒找茬,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在那些朋友的教唆下,他丢下了教会的条条框框,跟着一伙人去当了强盗。那时的王国正忙于应付努克人的战争,国内的治安力量空前地欠缺,他发现了其中的机会,跟着那群朋友的匪帮干活,狠狠地赚了一笔。
但当他的朋友们都在每日饮酒、庆祝越来越有赚头的匪帮生活时,他却悄悄留了个心眼。等王国缓过劲来,开始联合教会打压境内的匪帮势力后,他立刻凭借着先前的教会学生的身份做了内应,帮助教会骑兵剿灭了他那些曾经的朋友。于是,他得到了一个返回学校的机会,还以“复返教徒”的身份,进入了桑德芬王国的王都,曼克斯分教会任职。
在回归教会后,他依旧没忘了利用曾经在做劫匪时打好的关系。他搭上了一条人贩子的财路,靠着为“魔女审判”运动提供“魔女”的情报,迅速在教会内提升,没过两年就当上了祭司。在他看来,他的运气可谓无边无际,因为正是他的强运让他得以利用他人、平步青云。
就像今夜,原本他出来只是为了找一个普通的女孩充充“业绩”,谁曾想居然直接撞上了货真价实的魔女!而且,这个魔女还正在暴走!只要就地斩杀,他甚至可以免去教会那些繁琐的调查与审判工作,不再是获得一个“抓到嫌疑犯”的小功,而是剿灭正在失控的魔女的大功!
能亲眼目睹魔女之灾的现场,这世上可没有几人!这将带给他直接获得升迁的机会!若是消灭了这个魔女,此功之大,甚至能让他有机会去竞争曼克斯教会的枢机主教一职!
而且,更让他兴奋的是,竟然还有一个神秘的女孩和魔女待在一起,而且她明显对自己抱有敌意。这样最好——只要她和魔女站在一边,那么等他把少女干掉后,他就可以说,自己一口气解决了两个正在引发灾害的魔女!
他的功绩会是双倍!
“喂,你在笑个什么劲呢?”
女孩的声音打断了他得意的思考。他仰起头,只见银发的少女漂浮于风暴之中,皎洁的月光映射在她的黑色衣裙上,发梢上紫色的蝴蝶与黑色的鸢尾随风狂舞。
那对灰色的瞳孔深不可测,犹如深渊。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缓缓打了个寒颤。这怎么可能——他堂堂的圣堂教会的祭司,面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女,居然会本能地感到害怕?
就像是意识深处的某个声音在警告他……这个女孩,可能比一旁的魔女还要危险!
“说的就是你,”银发少女再次出声,“你惹到我罩的女孩了!给你个认输的机会,不然的话……”
“口出狂言!”
勒鲁瓦大喝道。他抬起手,掌心的十字吊坠发出耀目的白光,化作一道光芒直冲少女。
爱丽丝侧身躲过。祭司打出的光芒速度很快,换做前世那个打FPS架枪都要架八十岁的缝的她,是绝对不可能凭反应躲过的。但现在的她有了鸢的力量,外加她能提前看到魔力回路在祭司手中浮现……
“简直相当于有个实时报机制的外挂啊!”
爱丽丝自信一笑,身形一动,化作流星冲向勒鲁瓦!
她的速度极快,祭司显然没料到这点,因此念咒语的动作也变得慌乱起来。
“嘶——”转瞬之间,一道血线就在祭司的白袍上飘洒开来。勒鲁瓦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尽管他还是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但少女的剑锋依旧划开了他的皮肤。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这个看上去柔弱娇嫩的少女伤到!
和他一样的惊讶的是爱丽丝。一击得手后,她还维持了出剑的动作,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带着惊异的表情看着自己握剑的双手,脸上满是惊喜。
“我的天哪,鸢!”她兴奋地说,“你看到我刚才的动作了吗?又快又准,简直帅爆了!”
“好啦好啦,”鸢懒洋洋地说。它没告诉爱丽丝:刚才她使用的可是能瞬杀敌人的剑技,但是因为她不熟练,所以就只打了个轻伤。“等战斗结束后,我会狠狠夸奖你的。至于现在呢,我先想想词;而你,先专心把那个家伙给干掉。没问题吧?”
“1000%没问题!”
爱丽丝转过身,握紧鸢尾之剑。
她可是梦想着这样的战斗很久了!不是在游戏里,而是亲身经历!
而此时的祭司勒鲁瓦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漂浮到与少女平行的位置。他转过头,让爱丽丝微微睁大了眼睛——祭司的双目正浮现着金色的光点。
勒鲁瓦回过味来了。刚才少女的那一击中透露着凌厉和老练,完全是致命的杀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失手了,但他可不能乐观地认为少女会一直失误。
他对少女轻敌了。假如对方真是个魔女,那么不管她有没有失控,自己都必须认真对待。
勒鲁瓦举起右手,有一瞬间,爱丽丝以为他又要发动攻击,但她并没有看到聚集魔力的回路。祭司闭上了双目,开始轻声念颂上古的语言。正当爱丽丝对祭司的举动胡乱猜测时,来自鸢的警告将她拉回了现实:
“小心点儿,爱丽丝。那家伙想要‘升华’。”
“什么?”爱丽丝以为自己听错了,“升华?这不是我们的专用技能吗?”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忘了告诉你:在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有可能与名为‘精灵’的存在缔结契约,从而得到精灵的力量加持。这一获得力量的过程,就是‘升华’。我观察了一下,那个祭司的契约精灵是‘笔墨精灵’。升华之后,他会获得很多新能力,你要当心了。”
“呃,”爱丽丝犹豫着举起剑。“那我现在是不是上去打断他比较好?”
“没那个必要。”鸢神秘地笑了,它的笑声让爱丽丝有点摸不着头脑。很快,鸢就续道,“你不是想要好好体验一下战斗的乐趣吗?不让对手变得更强些,怎么能刺激点呢?”
“我去!你这不是坑我……”
“诸神见证,日清月明;秩序之光,辉耀万物……‘神圣升华’!”
等爱丽丝想要出手的时候,祭司已经完成了仪式。爱丽丝这才发现,勒鲁瓦的右手中指有一枚宝石模样的戒指。随着他念诵完上古的语言,那枚戒指发出璀璨的光芒,将光辉笼罩在祭司的全身。
少顷,无数的魔法咒文被光点印在祭勒鲁瓦的黄白圣袍之上。空气中的魔力含量迅速提升,爱丽丝注意到,大气中的不少魔力都调转了方向,向着那些魔法咒文飞去。很快地,祭司的魔力就扩张到了一个原先无法比拟的程度。
那就是笔墨精灵的契约能力——精灵会为祭司书写上古时代的精灵术式,为他带来新的能力。
“这是你逼我的!”升华完毕后,他恶狠狠地盯着少女,“在我升华后,所有自然魔力都会以更积极的流向朝我涌来!我将可以不受限制地施放魔法!要是害怕的话,现在求饶,我还能给你一个全尸……”
“……就这啊?”
少女银铃般的嗓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动听、清冷,带着天真却残酷的讽刺。
“我是在问,”见祭司一动不动,爱丽丝只好重复一遍,“就只有这样而已吗?”